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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赌赢

苏渔没接骰盅,而是朝祝无咎看去。

眼前之人狂悖、嗜血、无情,同世人描述的疯王一般无二。

此刻她才倏然惊觉,自己竟如此托大,不知死活地与虎谋皮,手持残灯就敢闯地狱。

后背已是涔涔冷汗。

可这一步既已踏出,便再无悔棋的余地。

"这些寻常把戏,想必殿下早就玩腻了,咱们不若换个新玩法?"

"哦?"

男人的扳指蓦地在案上叩出一声清响。

苏渔指着骰盅,"您摇骰,小的斗胆来猜。若猜中了殿下的彩,算小人侥幸,您便放了石都尉;若是猜错的话..."

她忽而莞尔,"如此则是天意使然,小的任凭殿下处置。"

祝无咎叩击的手蓦地停住,凤眼微眯,“五木有六采之变,六者择一,你这种玩法可比摇出最高彩难上百倍。”

苏渔笑了笑,“的确是小人僭越,妄揣尊意……殿下可敢比一局?”

祝无咎骤然冷笑,“好你个苏渔,当真是胆大包天!”

他倏尔收声,眸中暗芒如刃,“孤倒要看看,你这双眼睛能否窥破天机。”

少年气定神闲,不见半分慌乱,“殿下且拭目以待,左右不过浮萍微末之命......”

祝无咎无声冷笑。

他右手一翻,劲风突起,案上的骰盅凌空落入掌中。只见他手腕骤然发力,骰子在盅内剧烈撞击,响声清脆,忽急忽缓,似珠落玉盘。

“哗啦!”

“哗啦!”

“哗啦!”

他手腕猛地一沉,瓷盅重重扣在盘心——

“啪!”

声音戛然而止。

营房内一片死寂。

苏渔盯着案上的青瓷骰盅,乌沉沉的如墨玉,却透着股寒意。

这一刻,她只觉得无比荒唐——不过方寸的骰子,竟要断人生死。

猜得准,便能挣得一线生机;但若是猜错了......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这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祝无咎指尖轻叩骰盅,嘴角暗含讥讽,“小子,该你了。”

苏渔眼底浮起一簇幽光,不疾不徐道,“殿下乃天家血脉,摇出的自然不是凡尘点数…”

她手指盅盖,“殿下此番摇出的是樗蒲最高的彩——卢。”

“呵……”

一道极轻的嗤声从祝无咎喉间溢出。

他眸色骤冷,指节在案上叩出森然声响,"为了讨好本王,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你可知卢需五骰皆黑?”

苏渔神色自若,"小人自是惜命,这命若没了...往后,还怎么给殿下解闷?"

"你!"

祝无咎骤然俯身,袖摆扫落茶盏,"本王最后问你一次,当真是卢?"

少年直直地看向他,"若错了,这双眼珠子剜给殿下当盏灯,可好?"

祝无咎闻言眸底寒芒乍现,忽而低笑出声。

袖袍翻飞,一道劲风横扫而过,那青瓷盅盖应声而裂。

五枚骨骰静静地躺在桌案上。

黑。黑。黑。黑。黑。

五面俱黑。

营房内落针可闻。

侍立在旁的鬼二,头垂得更低了,仿佛要将自己融进一片黑暗之中。

烛火的光影在祝无咎脸上跳跃,那张本就残缺的面容此刻更是覆上一层寒霜。

他紧紧地盯着苏渔,眼神幽深得可怕。

先前那一点猎奇的兴致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滔天的怒意。

祝无咎缓缓起身,袍角拂过地面,他拿起那五枚投子绕过桌案,一步步走到苏渔跟前,俯视着仅到他胸口的瘦弱少年。

少年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底却不见半分胜利的欢欣,好似早就猜到这结局一般。

男人嘴角缓缓绽开一抹冷冷的笑,“孤竟不知...一个小小的百夫长,竟有这么毒的眼睛?”

齿间磨出这句戾气十足的话。

苏渔迎上祝无咎那双淬毒的眼睛,“殿下的骰子打磨得极好,光可鉴人。”

她的声音极轻,却异常清亮,如同碎玉相击,“只是殿下惯用左手拂袖。方才您取骰盅时,却是用的右手。”

“袍袖拂过案角时,您暗袋里那几枚真正的未经压手的骰子折射出的反光……露出了齿。”

少年的目光静静落在男人垂下的袖口。

祝无咎的目光顿时凝滞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停在了烛火跃动的光影里。

灯芯“噼啪”直响,焰心泛着诡异的青色,火苗时高时低,舔舐着铜灯的边缘,在帐纱上映出摇曳的影子,如鬼魅一般。

“呵呵……”

一声低沉的笑从祝无咎胸腔震出。

他手中骤然发力,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投子应声而裂。

“喀嚓!”

五枚坚硬光滑的骨骰,竟都化为细碎的齑粉,从他掌中簌簌飘落……

他静静地看向苏渔,眼底晦暗不明,藏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孤就算换了投子,你又怎得确定...就一定是卢?”

苏渔看向他。

她并没看到他的暗袖,她没那么好的眼力。这厮武艺高强,她只看见一片残影。

他的很多事,她都是从后人口中听来的。无论是前世嫁给祝承麟的那四年,还是游荡人间的十三年,她都没见过祝无咎。

但她能从诸多传言中拼凑出一个破碎的灵魂。

他们说他一生未娶,说他并非擅赌,只是专门做了副带铅的骰子,说他生饮人血...

说他养了许多鸟,心情不好时就折断它们的翅膀。

说他府中小厮手上生了冻疮,他便用烧红的铁钳将另一只手也弄残,拊掌大笑,“如此方才对称”。

他们还说他弑君——宣乾四十一年,他杀了祝承麟。

当年听到这个消息,朱棠衣泪流满面,她哭老天不开眼,竟容那恶鬼多活了十一年。

后来,霍骁灭了燕朔,祝无咎也从人间蒸发了,这个名字便慢慢消失在了漫长岁月中。

少年笑道,“殿下乃人上人,纵是博弈,自然也是挑最好的投。”

祝无咎凤眸微挑,“哦?你竟如此了解孤?”

她抬眸,眼底映出烛火的颤栗,“初见殿下时,小人便莫名地觉得熟悉。”

万谤可御,一媚难防。

世人只见他恣意张狂,畏他如虎狼,厌他似蛇蝎,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那份深藏心底的......自我厌弃。

说到底,他是个很缺爱的人。

祝无咎的眉峰极细微地动了一下,眼底似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几息后,男人眼底的那抹嗜血逐渐散开,慢慢变成一种奇异的、近乎兴奋的幽光。

他微微倾身,死死地盯着少年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穿透力:“记住你今日的话,苏渔…”

他慢慢念出她的名字,仿佛在品味这两个字独有的气息。

“你今日赢走的可不止外面那条贱命,而是孤的一个人情,说不定哪日,孤便要找你讨回。”

话音落下,他轻轻笑了笑,良久沉默后,他扬声道,“把人带进来。”

几息后,鬼一押着五花大绑的石大夯走进帐中。石大夯口中塞着厚厚的布条,被绳索勒得动弹不得。他浑身已被冷汗浸透,每走一步,地上便拖出深深的血痕,显然刚刚被用过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与灰尘混合的味道。

石大夯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在苏渔身上,他将她迅速扫了一眼,似在确定她是否受伤。

苏渔呼吸一滞,若非为了救她,他怎会遭此折磨。

瞥见二人目色往来,祝无咎神色陡然沉下,“把他扔出去。”

鬼一应声上前,他麻利地割断绳索,石大夯重重栽倒在地,发出"砰"的闷响,震得尘土飞扬。鬼一反剪他手臂,粗暴地将人拖向门外,双脚在青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祝无咎朝身后挥了挥手。

鬼二从一片阴影中走了出来,冲苏渔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渔这才反应过来,她可以走了。

自己竟从这疯王手中全身而退了。

她撑着有些麻木的膝盖,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脊背绷得笔直,她一步一步地后退,头顶那道火辣辣的视线如芒刺背,穿透衣衫,渗入骨髓。

直到退出门外,厚重的门帘隔绝了那道令人窒息的身影,她才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地跑起来。

她发足狂奔,耳畔风声呼啸,衣袂翻飞,心口擂鼓般地震动!

……

营房内,男人目光久久地落在碎裂的骰盅上,半晌未动。

跳跃的火光将他的侧脸映在墙壁上,明暗交错,勾勒出深峻的线条。

一丝极难察觉的弧度在他唇角悄然浮现,像猎人意外发现猛兽踪迹时兴奋的神情。

方才少年满嘴谎言,他心底明镜似的。

这世间众生谁不是以谎为帛,缝补着各自支离的皮囊?

有人补衣冠,有人缀体面。

旁人欺诳,他必让此人血溅三尺。

独这少年,他周身似笼了层雾障,叫人看不真切。

如此遮遮掩掩,必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反叫他生出无穷的探究之欲。

就好似偶得一个秘宝,虽用坚硬的外壳遮掩着,他却偏要撬开那壳,打开瞧个分明,里面究竟装了个什么天工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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