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觉，清晨沈长京终于起得比谢阑生早了，他一睁开眼就被谢阑生的帅颜暴击，挨得这么近居然看不到毛孔，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谢阑生确实骨相皮相俱佳，面部偏柔，可脸廓线条又是冷硬的。
在沈长京偷偷捕捉到的所有照片里，没有一张的角度是难看，这是一张适合大荧幕的脸。
可惜相机在包里。
他悄悄掀开被子，又贴心地给谢阑生掖好被角，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衣服去洗漱。
从浴室出来后，沈长京推开了房间内的木窗，花香夹着风扑进来，装饰繁复的民居笼罩在柔软的晨光之中，天边浅淡的朝霞与门前盛放的坛花相得映彰，早餐店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烟火袅袅，人声渐嚣。
“我喜欢这样的早晨。”沈长京手掌撑着窗沿，感受着早晨的静谧与安详，头也不回地说。
谢阑生不知何时醒了，已在沈长京旁边站了有一会儿了。
“但是在大城市很难见到这样的景象，我经常起床往窗外看的时候只能看到楼。”
对此，谢阑生沉默了几秒，评价道:“你太有钱了。”
沈长京:“……”
这天没法儿聊了。
沈长京转身不带一丝留恋地出了房间。
谢阑生在他背后噙着嘴角偷笑。
八点多离开道孚，前往沈长京心心念念的色达。
“准备出发，全程216公里，大约需要3小时45分钟，350米后右转。”
导航播报响起，沈长京调转车头后观察到前方道路空荡无人，又瞄到谢阑生刚系好安全带，忽地猛踩油门，车“咻”地一下就飞出去了几百米，然后又“呲”地停下来，一声尖锐刹车声后假装无事发生，慢悠悠上路。
坐在副驾驶的谢阑生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抛出车外了，胃里的面都快被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捣腾出来了，喉口直犯恶心。
沈长京在存心报复他。
“心眼真小。”谢阑生说。
“信不信我再来一次？”沈长京握紧方向盘，威胁他。
“好好开，搞坏了车要赔钱的。”谢阑生捏了捏沈长京的后颈，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拿出平板，戴上耳机，边听音乐边看学生提交的论文。
侧目暼到谢阑生要工作，沈长京大仇得报，这会儿又颇为懂事的把车开得平稳。
因为打算去色达看天葬，所以中途只在中国熊猫大道的1314路标牌那里停了十几分钟。
虽然两人不是情侣，但还是在几个打卡点合了影。
用沈长京的话来说就是，那里是给游客打卡的地方，没有规定一定得是情侣才能拍照合影，这么一个有象征寓意的地方，他可不能错过。
而谢阑生对这些事情向来抱无所谓态度，随沈长京开心就好了。
公路爬升不大，略有起伏，从中国熊猫大道转成那线再转548国道，过了炉霍就快到色达了。
浮云流动，似毛绒毯子般的高山草甸上牛羊成群，路上还被打劫的“盗贼”围堵了，几只猴子扒着车窗，站在挡风玻璃上耀武扬威，一点也不怕人，沈长京喂了一包火腿肠才把它们打发走。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前面堵车了。
沈长京下车去打听。
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辆大货车，司机刚好下车抽烟，沈长京走了过去，拉家常似的:“叔叔，发生什么了？怎么塞得这么厉害？”
司机大叔皲裂的手指按动打火机点着烟:“有车翻了，还挺严重的，已经塞了好几个小时喽，后面来的车都绕路了。”
“这么久，不会天黑都通不了车吧。”沈长京担忧。
“应该快了。”司机大叔说，“我同事说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沈长京这才放下心来，他又问:“你是要把货运到哪里去？”
“拉萨。”
“那还有好长一段路。”
“再跑两三天就能跑完了。”
两人站着聊了一会儿，司机大叔去车上拿了一些零食给沈长京，沈长京不肯接受。
司机大叔非得塞给他:“我小孩跟你差不多大，去年就出来工作了，在上海。”
沈长京顺着问下去:“那你一般多长时间跟家人见一次面？”
司机大叔说:“有时一个月，有时好几个月，有时半年也说不定。我们跑长途的，一年到头来，时间基本都花在路上了。”
“工资会高吗？”
“多跑钱就多。”司机大叔露出质朴的笑容。
他们将那几包零食推拒了几个来回，沈长京最终拗不过司机大叔，接受了他的赠予。
回到车上，沈长京把探听来的消息告诉谢阑生，谢阑生没理他，他没有边界感地揪了揪谢阑生的耳机。
谢阑生摘下左耳耳机，紧缩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下，询问他怎么了。
沈长京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你听歌能看得进去论文吗？”
“不听歌更加看不进去。”
“你这么说，你的学生会很伤心的。”
“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就不用当我的学生了。”
“……”沈长京哑语片刻，“你是老师，你说的都对。”
两个小时后，道路疏通了，一连串的车慢慢蠕动，赶到色达下的洛若镇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天葬早就结束了。
谢阑生忙完了他的工作，视觉疲劳，他捏了捏鼻梁骨，说:“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在镇上住，所有行程安排都推到明天。第二个，等会儿就去色达，明天上午没事就待在旅馆，下午看天葬。”
“选第二个。”沈长京毅然决然。
因此，他们搭上了从洛若镇开往色达的公交。
公交上，除了游客，还有身着红袍的僧人，小小的车厢，异常拥挤，后来上车的都快没地方落脚了。
沈长京紧贴着谢阑生，感觉人都要腾空了。
谢阑生一手抓着把手，一手护着沈长京。
沈长京艰难地说:“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谢阑生又默默往旁边占了一些位置:“现在呢？”
“好受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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