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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梅

大宸灭亡后,各地藩镇林立,王朝更迭不断。其中陈唐占据中原,立京都于汴京,逐渐统一南方势力。天元五年,皇帝朱成英北上,欲收复失地,不料突发重疾,驾崩,仓促传位于幼子。

淮南道节度使王成安、忠勇军节度使陈子书等人奉诏入京拜会新帝,新朝变化较大,其中宛州节度使张贤原殿前都指挥使,被皇帝临危授命为殿前都点检,自此统领十万禁军,行辅佐幼帝之责。

陈唐七年,开化四年,淮南道大灾,行军司马于赈灾途中枉死于匪患。

扬州,节度使府。

春水涛涛,和风化雨。

六岁的李静训被奶妈牵着走过青石新铺就的地砖,她有些累了,穿着尖头鸳鸯绣花鞋的脚走的磕磕哒哒,目光左顾右盼,放在不远处假山池塘边的一只水鸟不动了。

那鸟喙长一尺,鸟羽苍青,长着天鹅一样的脖子,独身站在水面浅石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波流动的湖面。

滴答滴答,是积雨坠下。

南方的院落蜿蜒曲折,讲究内藏乾坤,以小见大,为挡风雨,廊檐修的很深,竹窗宽大,小径通幽。不出三息,已经拐过四五个弯去,而那水鸟还立在原地,引得李静训频频回头。

“府内除了郎主,还有几位夫人。”前方引路的仆人道,“刚刚拜见的是大夫人,大夫人名讳韦芳,是江东韦家之女,名门之后,擅丹青。自从大郎主去世之后便爱重佛法,常常施粥于市,以求来世福报。二夫人曾二娘是郎主正妻,喜好杂戏,性情开朗,有一位小公子,和女娘一般年纪,活泼好动,你们见了就知道了。其余几位夫人,随四郎主五郎主赴任他地,不常来往,唯逢年过节时会捎家信来,每每老夫人寿辰时,方偶尔一聚。”

奶娘连忙应下,知道府内现在仍是大夫人掌家,因此才最开始拜见了她。奶娘原是在刺史府邸做过的,也听说过现如今淮南道节度使的事情。

这位淮南道节度使父兄早亡,做过大宸的将军,大宸亡后,投靠先帝,教化四夷屡立战功,遂被封做淮南节度使,彻底掌握了淮南道的军权。

他夫人娶的早,但迟迟没有孩子,直到六年前才生下长子取名瑾之,为美玉之意。

这位小公子,三岁识字,天生聪颖。

“奶娘,饿了。”女孩将头从水鸟上扭回,一点也没有同龄人的竞争意识,全然忘了进府前奶娘叮嘱她要乖的话,扯了扯奶奶紧紧牵着她的手,“脚也不想走了。”

奶娘哎了一声,有些窘迫,弯腰抱起她,小小的孩童,骨头是软的,拎起来没有几两重,她心里感到难言的悲伤,低声安慰:“再忍忍,一会儿咱们开饭女娘,还记得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要乖,见面问伯伯好,多笑,不能乱跑,少说奇怪的话,李静训都记得,可这不是还没见到伯伯,自然不做数。

她纤细的小胳膊环着奶娘的脖颈,头搭在奶娘的肩膀上继续看水鸟,拐过一道拱门,院内林树鸟鱼就彻底消失在她眼里。

仆人在前引路,并不多话。

节度使性直,不喜多嘴多舌之人。

只是到了二夫人院邸,仆人退下,二夫人唤李静训上前,问了几句话,果子、茶水便鱼贯而入,门前垂着的玉珠帘铃铃地响,但响的不脆,极为克制,无可避免了,才闷闷的响一声,还有一道新鲜鱼羹捧到了李静训面前。

二夫人弯着弯弯的柳叶眉,摸了摸李静训绑着双螺的发说:“我一直都想要个乖巧的女儿,可惜只得了一个闹腾死人的小子,静训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李静训捧着鱼羹,她匙?用的很好,用餐干净,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好。”

二夫人有些诧异,笑问:“那咱们就说好,以后静训和奶娘就留在府上了?可不许反悔。”

李静训不明白大人们为何总是在一件事情上问来问去,好像只要她说不好,就不会那样去做一样。

母亲临死前也叫她乖,问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好不好。平常里,大家都夸李静训是个聪明孩子,能干有主意,还会找她拿主意。比如谁家的媳妇和公婆吵架了,因此今天没有给鸡喂食,就会叫她评评理。

她自觉是个大人了,她心里舍不得她,但大人是要有担当的,母亲很爱父亲,父亲死了,她就活不下去了,李静训明白,她很共情,因此说好。可是母亲走后,她害怕的哭了,因为觉得,自己也许做了一件错事。

迎着奶娘期盼的目光,她脆生生道:“奶娘说过的,让我答应夫人,因为我父家没有旁人了,母亲那边因为早就决裂,何况那边又远又乱,也不方便我回去。”

奶娘吐出一口气,放心地垂下头。

“好好好,”二夫人连说了三个好字,放下了心,“流朱,你去催一下庖屋,叫她们抓点紧,同李娘子说,叫她今天少做辣菜,多做些小孩子爱吃的,对了,西厢房收拾出来没有,多放些干木炭,这两天雨水多,去去湿气。”

于是定下,李静训和二夫人一起住。

奶娘去收拾东西,二夫人同她聊了两句,简要说了两句,又拿起杂剧本子看了起来。

院子里,李静训垫了肚子,拿着二夫人塞给她的一串枇杷,在西厢房的门口翘头往里瞧。

下人们捧着东西进,捧着东西出,奶奶带的小包裹放到一边,怕露怯,因此不打开,同其他人一起整理屋子布局。

文房,二夫人翻了一页杂书,看了片刻,又放下,看向进来回话的婆子,问:“妙善为何不来?”

婆子说:“妙善说她身体不适。”

“昨儿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不适,别是诓我。”二夫人说,“可找了郎中来瞧?”

“瞧了,郎中说是风疾,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那成,改日我去看她。”

“夫人万康。”

二夫人往门外看了一眼,没看到李静训人影,吩咐下人去问问她有什么需要的。

婆子在一旁眯着眼笑着,上前帮忙磨墨。

“门外那小姑娘,长得如珠似玉的,鼻尖一颗美人痣,活脱脱的神仙下凡,可是夫人上次说的李家小娘子?”

“叫你瞧见了,正是呢。”二夫人提笔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也为之惋惜,“那李行军是新委任的,上任不过三月,谁料想出了这档子事。”

“原本楚州水患来的就猛,那楚州刺史明知粮价节节高升,也不赈灾也不上报,就生耗着,也难免出了反民,李行军是受他连累了。”

“正是呢,那家伙……”提及那荒唐的楚州刺史,二夫人忍不住气怒,又撒手一叹,无奈吐露,“你我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可上面总难交代。”

婆子消息灵通,问:“听说这李行军原是上面指派提拔的,当真如此?”

二夫人望向她:“你也听说了?”

婆子微微陪笑着。

二夫人便点了一下头,道:“这下不知道又会指派谁来,恐怕楚州刺史是得换了的。”

婆子方道:“总归这李行军一死,节度使也就不必担心咱们淮南道内里生了乱子了。”

淮南道一向政务、军务都握在节度使手中,新君临朝,禁军点检掌权,朝廷安插刺史还是不要紧的,可忽然要提拔那李行军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毕竟行军司马算得上是节度使的候补。

这下人死了,也就不用再感到如鲠在喉了,再提拔别人,便也有了理由推拒,毕竟前车惨案在这儿。

“倒也是这么一回事,”二夫人顿了顿,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说这话,一时冷了脸,转移话题道,“可不要出去乱传。李行军素来跟我家那位交好,都是坊间胡言,坏了两家交情。倘若真有冤情,那李家夫人死前为何要将独女托付于我家?”

这也未必,反过来说也一样,倘若没有冤情,人家好端端的又何必在殉夫前把独女托付于你王家?婆子一脸赞同说:“是以是以。可怜小女娘,举目无亲,那李夫人竟只得将其托付给咱们节度使这儿。”

二夫人闻言叹道:“真是天可怜见的。”

她翻了翻书页,上面是新出的杂剧,据说是从蜀地传过来的,讲的是唐皇与贵妃的故事。

“这有什么好讲的,当真应了白居士那句‘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遂扔了书,转头又捡起一本不知何人写的杂记来看。

院落外面,几棵嫩柳炸炸哄哄地往上长着,李静训仰头看着,目光专注。

李家家中是没有柳树的,三年前,李静训生了一场大病,病醒之后不记得父母,只记得自己叫宝贝,六岁,住在北京朝阳区,要他们打电话把她送回家。三岁的小孩,话尚且说不利索,一夕之间却好像当真长大了几岁。

李行军那时还不是行军,但公务也是繁忙,主要是南边国家的将军屡屡犯境,好食人肉,所到之处非哀鸿遍野一词可以形容。可自家千宠万宠的小孩出了事,怎么能安的下心处理公事。而李夫人早已哭的肝肠寸断。

郎中没有法子,便找虎婆、尼姑,求神拜佛,如此半年,方才见效。又听道人说院内柳树招鬼,因此李静训才被魇着了,便连夜砍去附近十里的柳树,一颗不留。

她小跑两步,上前伸出手,扣了扣柳树的树皮,一低头看见搬家的蚂蚁,排成一行,来来往往,不知天高,不知地厚。

李静训蹲下去,挨近了它们。

“啊——”

“哎呀,我的小冤家!”西厢房,奶娘正好出来,听见她喊,便心里一惊,连忙上前,见到李静训趴在地上,一只手利落把她拎了起来,顺带着给她拍拍身上的土和脸上的蚂蚁,“怎么倒在地上了?!没事吧?”

李静训被拍的歪七倒八,闭了闭眼,等奶娘停了手,学着她左拍拍右拍拍。

奶娘把她放在地上叮嘱:“你老实一点,等我收拾完,给你做酥酪吃,行不?”

李静训点点头,说:“行。”

·

李静训捧着一碗酥酪,坐在小杌子上,拿着金灿灿的黄铜的勺子,一口一口,小口地吃着。

奶娘在庖屋内跟厨娘聊着天。她从前也是做厨娘的,谁料家里遭了灾,丈夫死了,婆婆也撒手人寰,那时淮南道边境起了战乱,她侥幸逃了出来,落入歹人手里,刚出生的孩子,被人卖了五百文,割头放血,羊仔一样叫了一声,没了气,藤绳一穿,被人拎回家中。从此奶娘看见刀手就发抖,再也做不得厨娘。

后来,机缘巧合跟着舅家,来到扬州,做了李家的奶娘。

“是,我们那边不太爱吃茱萸,口味淡些。一般做汤,也就加点胡椒。”

厨娘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便知她是有真材实料的,很畅谈地天南海北跟她聊了一通。

李静训这个小孩,既不文静,也不温驯,只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因此常常被人误以为文静温驯,父母新丧,旁人都说,六岁小孩万事不懂,亦不知生与死。

但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并非六岁,六加三,她应该已经九岁了,但大家都说她六岁,她认了,偶尔会在心里偷偷反驳。

六岁孩童不懂的事情,九岁的小孩就该懂了。

比如人死了,就是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但她答应过爹和娘,要照顾好自己,所以并不因此哭闹。

半碗酥酪吃完,李静训从杌子上起来,把碗放在刻着富贵祥云图样的深褐色杌面上,起身去往庖屋里看了看。

奶娘和厨娘聊的很开心,愁云惨淡的脸上终于露出放松的笑来。

李静训绕了一圈,屋内婢女好奇的瞅她,一个儿伸出淘米的、带着水滴的、冰凉的手往她尖尖的下巴尖摸一下,一个儿问她今年几岁了爱吃什么,一个拿了两颗黄橙橙的李子递到她面前,一个伸手要挠她咯吱窝,李静训被挠的咯咯笑了两下。

她把手里拿着的半枝枇杷递给挠她咯吱窝的人,然后从另一个婢女手里拿过了李子,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的眼睛,脆生生的道:“谢谢。”

“漂亮的小女娘,客气了。”婢女们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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