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权臣的青梅竹马 > 第2章 青梅

第2章 青梅

晌午将至,庖屋里开始忙起来。

厨娘拿着一些必要的东西带着李静训回了西厢房,路上,李静训又看到了那只怪鸟。

它正在整理它那苍青色的长羽。

不知捉没捉到鱼,倒是矜贵的紧。

奶娘也忙忙碌碌,二夫人从自己那里调了两个丫鬟给李静训,奶娘从包袱里给她们一人一个都分了钱,讲了几句话。

李静训就又跑到院子里。

沿着弯弯曲曲的长廊走了一段,要往回走,忽然听见交谈的声音。

她脚下一顿,侧耳听,声音很年轻,是两个男孩的。

“我听说是你父亲生气,所以杀了李行军。”这个开口的男孩有着坚定严肃的嗓音,说话没有任何忌讳,“你们不应该将他的女儿扣在府中。”

对面的男孩静了静,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

李静训并不爱从他人口中听到自己父亲,从前喜欢,但后来父亲死后就不喜欢了,因为总有这样那样的争论,李行军蠢或不蠢,李行军投没投靠点检,李行军善良还是恶毒……母亲听见这些争论之后,往往要抑郁寡欢一阵,便不会再搭理李静训,甚至还会吼她。

久而久之,李静训不再谈父亲,也不乐意听别人谈父亲。

纵使听到那边的交谈声,李静训也一点不入耳。

她转过身去,要沿着来路返回。

“是她母亲主动修书,托孤于我家。”

“那你父大可以拒绝。”

“她外祖在蜀地,一路行车,山高路远,到蜀国,焉有命在?是我父心善,因而收留。”

“你——”男孩一时有些生气,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你强词夺理。”

“是你无理。”

扑棱扑棱的声音响起。

李静训再度停住脚步,看到了那只怪鸟,那鸟飞着,落到了垂花门下的门槛上,木雕的镂空花,一朵一朵地攒着,垂头是莲花瓣,八宝色。

她顺着转身,往前走了两步,那怪鸟回过头来看她,一双眼睛好似老鹰,紧紧地盯着她。

“嘘——”

她冲着那儿在唇前竖了竖手指。

这里是内院外院的交界处。

“净远,你回外家难道开心吗?”

“我——”男孩一时语塞,忽听得门边猝然响起的鸟类的扑翅声,二人回头看去,见一苍青色怪鸟扑棱着朝院落外飞去。

张净远顿时被吸引,一时惊奇地喊王瑾之去看。

王瑾之认出那是自家养的鸟,并无惊奇,反听到垂花门内的动静,回头看向开着的垂花门,颦了下眉,道:“谁在里面。”

张净远顺着他的目光回眸。

“再不出来,休怪我禀了母亲,赶你出门。”

二人往门那边走去。

两三步,门内探出一个用红绳绑着双鬓的小女孩,六岁左右,红绳上坠了几颗温润的珍珠,红色交领窄袖衫,宽松的长裙,脖颈间带着一个银项圈,项圈上刻着八宝祥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张净远怔了怔,颦了下眉,心里纳闷,这节度使府,哪来的小女娘?便看向王瑾之。

说人坏话,却被人撞见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不晓得她是什么脾气,王瑾之一时无言。

张净远便转头冷声问李静训:“你是谁?”

李静训一双眸子定定地落在王瑾之身上,好奇地瞅着眼前的这个穿着靛蓝色绸衣的男孩,他六七岁左右,扎了个三髻,三髻上各用彩绳编了辫子团起来,腰间坠着玉坠子,看着极为雅致富贵,有些像文臣家浸在诗书里的孩子。

王瑾之抿了下唇,仍不说话。

她便转目去看另一个问她话的男孩,那男孩**岁的年纪,头顶用红绳扎了无数个小辫子,穿了一身黄色团花衣服,手里拿着一面彩旗,老成持重,严肃刚直。

张净远见她不答,皱眉,声音重了些,又问:“你为何在这里?”

李静训脾气上来,不答,脆生生反问:“你又是谁?为何在这里。”

张净远说:“我是张虞侯长子,来扬州看望外祖,借住于此。”

李静训歪头想了想,问:“张虞侯是谁?”

张净远:“殿前司张胜。”

李静训答:“我没听说过,你父的官很大吗?”

张净远直了直脊背说:“若论大,自然大不过公侯宰相,若说小,却也掌禁军军纪。你以为是小是大?”

李静训似乎在思考。

为防她再说出什么话惹怒了自己朋友,王瑾之终于开口,温和道:“张虞侯是殿前司张点检的弟弟,虽官位卑微,但权重,职责也重。我是王节度使的长子,名瑾之。”

李静训的重点落到了他后半句,王瑾之。

原来,他就是奶妈口中府上最不能惹的王节度使的独子。

李静训睁了睁眼‘啊’了一声,终于记起奶娘的话,想掉头跑,退了一步,又停下,低了头不说话,半晌,偷偷抬眼去瞅王瑾之神情,担心他在奶娘面前给她告状。

张净远问王瑾之:“是你家新买的舞婢吗?”

王瑾之不言,看向李静训。

时人爱歌舞,一场宴会,往往难以避开舞婢歌女,偶尔也会将其做做人情,虽然他父亲并不好此道,但为潮流,节度使府上便豢养了一群舞姬与乐师,皆是一等一的美貌与好技艺。

李静训道:“我才不是舞婢。”

“那你是谁?我二人都说了。”张净远拉过王瑾之对她道,“这位是这府上的长公子,你便是不说,等会儿待我们问过家宰也就知道了。”

李静训抬头,扬了扬下巴,说:“我就是你们说的王行军的女儿。”

“你——”张净远一时顿住,面上表情几经变化,尴尬至极,咳了一声,“你为何要偷听我们讲话?”

听他说自己偷听,李静训觉得自己受了污蔑,她可不背黑锅,反驳说:“谁偷听你说话了,我才不爱做长耳朵!”

张净远没想到他口中可怜可爱的小姑娘是这样一番脾气,她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小可怜,反而是个不受气的脾性。真真是白长了一张江南人的面孔。见她怒气冲冲,他赔罪道:“是我失言。”

李静训定定瞅他两眼,仍生气。

王瑾之说:“别生气了,我代他向你赔礼道歉。”

李静训方才哼了一声,一扭头,道:“算了,我原谅他了。”

张净远松了口气。

王瑾之说:“你为何在这儿,是迷路了吗?”

张净远往前走了两步,去拉她的手:“你迷路了?别怕,我们两个带你回去。”

李静训往垂花门后躲,她扒在门框上,对张净远说:“我没迷路,我是来找怪鸟的。”

“怪鸟?”张净远凝眉,讶然道,“是刚刚飞走的那只鸟吗?”

“对。”

张净远说:“我看它往前院飞去了。你还要去寻吗?”

李静训有些迟疑。

张净远也对那鸟很感兴趣,就说:“我们一起去吧。”

李静训看向王瑾之,王瑾之似乎有些不愿,但张净远开口了,他便同意了。

“走!”张净远笑了,一边扯着李静训的胳膊,一边扯着王瑾之的胳膊,三个小孩蹦跶着往前院去。

那怪鸟停在了前院水塘,正在回身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前院的厅内似在宴客,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唱的是唐皇与贵妃的长恨歌。

歌姬声音悠扬婉转,似悲似泣。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张净远的父亲是万不能离职的,扬州路远,因而是他母亲带他来看望外祖,外祖家小,人多,而他母亲与王府上的大夫人是手帕交,所以干脆便借住在此。

三人跑到院落里,张净远说:“若是有箭就好了,我阿爹能隔着三里地射中飞着的大雁。”

李静训说:“可现在我们没有箭,你也没有爹。”

张净远发现确实如此,有些失落。

李静训得理不饶人:“以后少说这些大话,多想着实际的吧!”

张净远有些生气。

李静训凑近他,凑的很近,快贴到他脸上了,被王瑾之一把拉住,往后扯了扯,她哼了一声,说张净远:“小气。”

张净远拧眉道:“我哪里小气?”

“你哪里不小气?”

李静训安安静静站在一处时,像一株颤颤巍巍带着露水的兰花,好像一碰就会折断,可这兰花并不长在空谷里面,也不羞涩避人,而是见人来,便直愣愣地把所有叶子花朵斜斜贴上去,做出自己强势的样子,似乎认为这样能把人压倒。

但当你忧心伸手,便会发觉她在你手中变成了了竹林里肥硕爱折腾的猫,一不留神就会被她拽倒。

王瑾之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竟感觉自己有些抓不住她。

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王瑾之说:“净远,她年龄小,你别惹她。”

张净远睁大了眼,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我,惹她?”

王瑾之有些拽不动李静训,深深吸了口气,增大了些声音,说:“我要松手了,不许往前贴!李静训!”

李静训站住了脚,王瑾之松开了手。

“哼。”她仍哼哼。

张净远看出她就是个花架子,王瑾之一句话就把她按住了,一时间噗嗤一声笑了,争锋相对的气氛被缓和。

“原来你叫李静训。”他看了眼王瑾之,又看向李静训,“还以为你多有能耐,你怎么不说他小气了?”

李静训憋着口气不说话,身侧胳膊紧紧挨着王瑾之。

王瑾之挂着的玉坠子晃来晃去,也不说话,往旁边挪了挪,同李静训隔开一定的位置。

张家与王家都是武将,对于男女之妨不怎么讲究,王瑾之和张净远都是少年老成,但王瑾之心思更细些,也轻易不爱跟人翻脸,他对父亲收留李家女不满,听了张净远的话更觉得不妥,因此不愿同李静训多牵扯。

宴客厅的声音越凄凉了,侧耳一听,已唱到了唐明皇赐死李贵妃的桥段。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张净远说:“听,里面唱的是唐皇和贵妃的故事。”

李静训问他:“唐璜?谁在唱唐璜?”

她左顾右盼。

“你仔细听。”张净远说完,又问,“你知道唐皇吗?”

李静训使劲想了想,说:“知道。”

“我昨天刚学到这里,我娘教我读的。”张净远跟着哼了两句,他实在没什么乐曲天赋,哼出来的调子简直瘆人。

李静训说:“我……我娘也教过我,但我忘了。”

听说李行军的夫人虽出身蜀地崔家,但并不通文墨,难道传言有误?王瑾之心想。

张净远叹道:“可惜了,佳人自天成,便是唐明皇也留不住。”

李静训说:“你怎么这么多担心,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你还逮不逮怪鸟了?”

张净远不跟她一般计较,提起怪鸟,也重来了兴趣。

王瑾之见他二人信誓旦旦,当真要去池子里逮鸟的样子,便说:“这鸟名叫信天翁,是我阿爹从沼泽地里带回来的,也叫做青翰。”

张净远盯着那池子里的鸟看了半天,说:“信天随缘,画水求鱼,谋拙力费。”

这句李静训听懂了,往王瑾之那边靠了靠,说:“我觉得它很聪明,不笨。”

“哪里聪明了?”

“哪里都聪明,比你聪明。”

“我看你就是针对我。”

张净远看向王瑾之。

王瑾之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这鸟很有耐心。”

李静训像打了胜仗,弯了弯唇角。

张净远摇摇头,转头看向怪鸟,说:“它在水里面,咱们恐怕耗不过它。”

李静训往旁边站了站,离王瑾之远了,抱着胳膊,仰头说:“我有办法。”

说完只见她跑到一边,在花丛里面蹲下去,不一会儿,捧着一块斗大的石头回来。

“你——”张净远有些纳闷,“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静训说:“我要砸它,我很厉害的……”总算还有担忧,问:“王伯伯不会找我算账吧?”

幽幽丝竹声,屋子里已经唱到: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王瑾之急了,说:“快放下,砸到你怎么办!”

说罢,立刻上前要把她怀里的石头挪开。

“你力气可真大。”张净远往前走了两步,很兴奋,“你尽管砸,砸到算我的。瑾之,你让让。”

王瑾之只托到一半石头,就觉得这石头十分的重,眉宇间有了怒意,对李静训道:“松开!”

李静训想松开,但她怕王瑾之拿不住,直接把他砸了,到时候二夫人和奶娘他们肯定要找她算账。

王瑾之只以为她说不通,压了压怒火,温声威胁道:“你若再不松开,我就叫父亲把你扔出府去,叫你自己去蜀地。”

张净远颦眉,见他怒了,劝李静训:“要不还是给我,我来砸。”

李静训说:“你砸不到,我比你力气大。”

王瑾之:“……”

张净远说:“那你就砸!”

王瑾之不想再理会自己的傻子兄弟,但他认为在自己和张净远之间,李静训绝不会听张净远的,他平静对李静训道:“你敢?”

李静训真敢。

她是个向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主。

王瑾之用好似拿捏住她的语气说话,李静训心里不甘不愿,仿佛有什么催着她,找回从前混不吝的自己,让他知道,他才没法拿捏她。

石头被高高抬起,丢了出去,然而王瑾之还扶着石头的一角,他实想不到李静训竟然没听他的话,毕竟从一见面起,她就待他同张净远并不相同,他自觉游刃有余。

‘噗通’一声,鱼被惊动,水鸟被惊飞,李静训也被惊吓到了。

她把王瑾之连带着石头一起扔下去了。

李静训懵了。

“死就是永远都见不到面了。”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李静训的母亲是个很活泼但也很爱哭的女人,在她的印象里,见到母亲的第一面,她就在哭。她说胡话时她哭,她不吃不喝时她哭,她发脾气时她还哭,最后李静训妥协,叫她娘亲时,她趴在李行军的怀里哭。

李静训的外祖并不喜欢她的娘亲,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这个婢女生的女儿。

后来李行军出使蜀地,一眼瞧上了出门卖绣品挣钱的她娘亲,千金求娶。

她娘懵懵懂懂就跟着她爹来了陈唐,不用挨饿,有她爹在;不用受冻,有她爹在;受了欺负,有她爹在;如珠似玉的女儿不认得她,有她爹在。

可是,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

李静训的爹死了,她娘失去了一切。她很担心自己如珠似玉的女儿,没法在这满是豺狼的世上活下去。但她太痛苦了,每一次的痛苦,都令她想起他,每一次的欢愉,仍令她想起他。

世上很多痛苦,她向来不以为意,因为无知无畏,当她学会什么是开心、快乐的时候,她才第一次读懂了痛苦。

李行军给她带来了世上所有的快乐,也给予了她双倍的痛苦。

于是她连自己强硬拉回到世间的女儿也顾不得,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留下年幼的李静训沉默地承担着他们的结局,生离与死别,她又一次失去了父母。

她不生不响,不明白使她变得安静的怒与悲来自何方。

事情似乎无可挽回。

他会死吗?

和父亲母亲一样。

李静训‘噗通’一声也跳了下去。

留在岸上的张净远转头就往宴会厅处跑:“救——”

噗通。

石台长了绿藓,他跑的太快,一出溜就跟着滑进了池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