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长安城内人心惶惶,还有不少人想要举家逃难。
其实即便是乱世,也影响不到世家的地位,甚至相较于盛世而言地位更甚,因为想要那个位置的人无一不想得到世家各种意义上的支持从而离那个位置更进一步。
而不会走到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
因此沈溪渔才理解不了沈溪知的想法,即便白家天下气数未尽如何?提早让它咽气又无妨,至少不会威胁到沈家的生死了。
如此危急存亡之际,民心不能乱,至于那些想逃的自然是没能逃出去。
若来日长安城被破,逃出去的就是王公贵族,而不是这些平民百姓。
周谦承担了抵御叛军的重任这段时日都在练兵。
而沈溪渔这日\\本想去往醉梦楼打听点消息,却在去的路上遇见了长乐郡主白书莹,她哭着跑到了沈溪渔的面前,梨花带雨地哭诉着:“沈哥哥,救救我,我父王要把我嫁给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就看在你我曾经有婚约的份上救救我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你就向父王求娶我,我愿意嫁给你的。
沈哥哥最是谦谦君子,是不会放任不管的对不对?”
原来她知道沈溪知是怎样的一个人,只因为沈溪知的身体情况便嫌弃至此,当年将事情闹得那般大。如今又跑过来可怜兮兮地装给谁看?
她哪里是知道错了,不过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过苦日子了。
沈溪渔嫌恶地踹了她一脚,将人踹出去半丈远:“你知道错了?”
沈溪渔嗤笑一声:“郡主殿下,你是赵王的掌上明珠,被千宠万爱地娇养着长大,要星星旁人不敢送月亮。
赵王为你寻的定然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我沈家的门户哪里配得上尊贵的郡主殿下。”
白书莹的形容凌乱,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她素日里的骄傲:“不是这样的,沈哥哥还在怪我是不是。
当初是我不懂事,我现在向你道歉了……”
白执还真是将这个女儿教成了一个十足十的花瓶,仗着郡主的身份嚣张跋扈惯了,竟是半点脑子也没长。
沈溪渔自诩为自私,可在白书莹面前却是自愧不如。
赵王府从根里就是烂的,自然也结不出什么好果子了。
她可怜吗?可怜。
但那些被她肆意践踏尊严性命的人就不可怜吗?
谁又比谁命好似的。
沈溪渔大发慈悲地朝人勾了勾手指,白书莹便像是瞧见了希望一般蹲在了沈溪渔面前:“沈哥哥。”
沈溪渔低头在白书莹耳畔低声说道:“郡主殿下是个孝女,怎么能为了自己耽误你父王的大计呢?
赵王为郡主殿下寻的好亲事是哪位地方重臣吧?郡主殿下年纪不小了,也该嫁人了。
更何况我和赵王的关系势同水火,郡主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你要这么个岳丈?”
白书莹瞳孔放大,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跌倒在了地上,她不敢想这是能从沈溪知的口中说出来的言语。
沈溪渔温温和和地笑着,言语却令人不寒而栗:“郡主殿下还是走吧,若再敢来,正好本相家里还缺一面美人鼓。”
白书莹被沈溪渔的言语吓得不轻,竟是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溪渔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过不了多久她的这幅引以为傲的容貌就要毁了、头发也会掉光,当真有意思,这不比让她死了有意思的多,只是不知道那位六七十岁的新郎还会不会喜欢这样的一位新娘呢?
若非答应了哥哥不能对自己人用蛊,也不能轻易对他人下蛊,沈溪渔还能让她更加“脱胎换骨”。
郡主又如何,谁叫她敢这般对待沈溪知的?
毕竟他沈溪渔可从来不是什么会以德报怨的人。
如今的时局,所有人都蠢蠢欲动,而白执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或许他才是最有想法的那个。
沈溪渔坐在轮椅上竟还翘起了二郎腿,他抬眼看了沈兰一眼:“还不快走?”
沈兰犹豫道:“主子,好歹长乐郡主也曾与您有过婚约,而且这世道艰难,对女子更是苛刻……”
“闭嘴。”沈溪渔忍无可忍,打断了沈兰的言语,“这世道艰难,但她是郡主,她有什么可艰难的?
她艰难,她就可以在不顺意的时候打骂下人、欺辱婢女?
她就可以肆意抹杀旁人的性命?
她金尊玉贵的,连马车都是踩着别人的背上的。
你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等什么时候你被那些主子们杖杀的时候你就知道错了。”
这世道是艰难,白书莹也有她的可怜之处,但更多的却是自作自受,墙倒众人推而已。
至于下位者同情上位者,那更是愚不可及,只能说沈溪知将沈家人养得太好了。
小公子所言不错,沈兰也并非替白书莹求情,他只是惊异于小公子的言行,在他们这些熟悉老爷的行事作风的人眼中简直是破绽百出,但也只能应声道:“诺。”
等到了醉梦楼,沈溪渔还未见到温绯便被人“请”到了别处去,看陈设像是醉梦楼的一间厢房,但其实声音很远。
既然有人想请他过来,拒绝了岂非却之不恭。沈溪渔兀自坐下给自己倒了盏茶就着糕点用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刻钟,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位形容清冷的女子,着一身月白织银云纹襦裙,一双柳叶眼似笑非笑:“小女子贺吟,至于阁下,小女子是该称呼您为沈溪渔还是温碎星?”
这个人很危险,沈溪渔端着茶盏的手微顿,取而代之的是锋利的杀意:“阁下是醉梦楼的楼主?”
“楼主不敢当,勉强算得上是这醉梦楼的鸨母吧。”贺吟慢条斯理地坐到了沈溪渔的对面给自己倒了盏茶,意味深长道,“小小年纪,防备心不要那么重,更不要妄图在醉梦楼做些什么。
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沈溪渔搁下茶盏,轻笑道:“世人所言非虚,醉梦楼不愧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
但阁下又是如何瞧出我并非沈溪知的?”
“小女子从小在这醉梦楼中讨生活,最擅长的就是识人了。”贺吟轻叹,“我让人请的是沈相,却请到了沈相的弟弟。
不过能请到阁下也是一样的。”
沈溪渔懒得与之言语交锋:“所以姑娘将我请到这来是为了什么?不妨开门见山。”
“准确来说,我是想送沈相一个消息、一个故事。”贺吟想,这小孩真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数十年前,先帝与赵王还是皇子。
二人虽非一母同胞,却是棠棣情深。
赵王的生母位份低,赵王在宫中并不受重视。
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赵王幼年时曾受过许多磋磨。
先帝比赵王年长,他经常会为赵王出头,教授赵王课业,给予赵王帮助,甚至为此不惜得罪其他人。
可以说赵王就是跟在先帝身后长大的……”
这事若放在沈溪知身上沈溪渔就信了,但放在狗皇帝身上,这是那个咽气前一刻还不忘算计人的狗皇帝能做出来的事?
沈溪渔接话道:“他是故意的?”
贺吟挑眉,她其实见过这位沈府的二老爷数次,可以想象这“沈溪知”的面庞之下是怎样的一副模样:“是。
那些欺负赵王的人也是先帝派去的,先帝再施舍些小恩小惠就得到了赵王的信任,再在他们的父皇面前表现得兄弟情深。
先帝即皇帝位后,他的那些兄弟们大半下场凄惨,也就只有赵王位极人臣了。”
怪不得白执手底下谋士一堆,白执每次都能选择中间的那条计策。原来早就被那狗皇帝养废了,也怪不得白执的子女没一个成器的,毕竟为人父的也就那样了。
白执其实不算蠢,是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望而已。
沈溪渔了然:“先帝算计赵王不在他病重之时,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了。或许赵王的一生都在他的布置之下,哪怕是如今赵王身边的亲信、近臣都还是先帝的人。”
所以这个狗皇帝自然也不需要在临终前算计他的“好弟弟”什么了,沈溪渔直视着贺吟的眼睛,试图从中窥探出些什么来:“所以,阁下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贺吟的神情少了些说服力:“长安要变天了,我希望沈家能在这场洪流之中活下来。”
贺吟同沈溪知有旧?沈溪渔质疑道:“为什么?”
贺吟答:“朝堂上的主心骨还在,国家才有中兴的希望。”
沈溪渔对此仍保持怀疑:“我记得醉梦楼不涉朝堂事,只负责买卖情报。”
“是,唯有如此,醉梦楼才能长久地发展下去。”贺吟坦然道,她抿了一口茶,“但我家先祖也曾是朝堂中人。
若时局动荡,醉梦楼不能置身事外是祖训。
因此小女子也想帮一把沈相。”
贺吟未说明的是,她一早就知道温绯来历,所以才收留了人家。温家上下何辜,竟遭此横祸,这人心啊当真是比什么都可怕。
至于沈溪渔的来历,自然也是清楚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她虽非君子,但仍当践行。
沈溪渔起身面对着贺吟乂手一拜:“如此,便谢过贺姑娘了。在下先行告辞。”
贺吟的话她该相信吗?凭借沈溪渔过往对那个死了很多年的狗皇帝的了解他已经信了,而且醉梦楼的楼主没必要做这样多余的事不是么?
从前沈溪渔知道醉梦楼是情报组织,却不清楚幕后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如今见了,方觉温绯的花魁之名来得委实耐人寻味。
贺吟摆出个“请”的手势:“那我就不送阁下了。”
沈溪渔推着轮椅走出了房间,从廊上的窗户望去方知是醉梦楼的顶楼,再回去推开那间房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间屋子了:机关术吗?有意思。
沈溪渔吹响了骨哨,片刻后沈兰出现在了沈溪渔面前:“主子,您刚才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了,可有受伤?”
“无碍。”沈溪渔道,“回相府。”
若如贺吟所言,那么此次白疏垣亲政势在必行,而白执也会所有动作,即便没有动作,也会有人逼他动作。
毕竟白疏垣已然长成,将隐患连根拔起虽然会元气大伤但总比徐徐图之来得彻底。而白执会将矛头对准谁?
周谦?沈溪知?还是白疏垣?
沈溪渔更倾向第三个,白执会趁藩王叛乱的时候逼宫,不仅是因为这时候长安城和皇城防卫较为薄弱,还因为方便白疏垣“驾崩”。
凭借那个狗皇帝的算计,沈溪渔担心的不是白疏垣,而是沈家。现在是要回去写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往雍州姜辰处,让姜辰领兵进京“保驾勤王”。
再排个雷:主角都不能说是什么光伟正的绝对的好人,但也不能用现代思维套用古代,硬要跨时空出警的话全是恶人(全是手上有人命的封建地主和他的走狗们),还有些背景和题材的文那更不能看了(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看文只是看文,现在太多人喜欢给别人上思政课了,还是排个雷吧。),不喜点X就好了,别骂他们(就各自安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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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先帝与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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