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带楚湉走的是后门。
门口有小厮守着,看着并不像是东厂的人乔装的,楚湉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高楼,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宋知明这是要在哪儿见她?
更让她不安的是,越往里走,耳边愈发有些奇怪的声音。
或是女子的娇笑,或是阵阵丝竹声,更有甚者,路过一个房间时,楚湉甚至听到了阵阵暧昧的喘息……
“楚姑娘,大人就在里面,您请进去吧。”
来福恭敬地替楚湉打开了房门,自己却驻足停留了,显然没有进去的意思。
甫一踏入,楚湉鼻尖就嗅到了一阵刺鼻的香味。
像是闺阁之中燃着的助眠的熏香,却又比寻常的方子来得猛烈许多,说不上来到底是用什么香料配制而成。
屋内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动静,楚湉往前走了两步,试探着喊道:“大人?”
雅间很是宽敞,地上散落着些许亮晶晶的彩带,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更是仿佛踩在云端一般,每一步走起来都很是不真切。
楚湉正张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忽然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天旋地转当中,她稳稳地掉入了个炙热的怀抱。男人热得像是有团火在燃烧,源源不断的热量透过他的胸膛还有他的手臂传来,楚湉觉得自己若是池塘的一尾鱼,此刻都要被烤化了,周遭的水分急速蒸发,取而代之的他身上全然是危险的信号。
“呜——”
她下意识地溢出声惊呼,心跳都漏了半拍。
宋知明敛眉看她,正好撞见楚湉呆愣住的眼瞳,再往下,一张小小的红润的朱唇半张着,似乎是很不可思议的模样。
“大……大人。”楚湉弱弱唤了一声,被宋知明眼底翻涌的不知名状的波涛吓到,宋知明看她的眼神,怎么,怎么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可怖。
今日的宋知明太过反常,平日里他虽然也不近人情,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失控,况且他的体温惯是寒凉,怎么现在这么烫,隔着冬日的衣裳,他的身子都像是个火炉一般。
见宋知明没有松开的意思,楚湉咬着唇,哆哆嗦嗦想要掰开他落在自己腰间的手,却又不敢直接拂开,只能继续委屈地控诉道,“大人,你弄疼我了。”
她的眼底已然起了薄薄一层水雾,覆盖在琥珀色的眼珠上,看着易碎又可怜。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宋知明早就知道了这是楚湉发出的示弱的信号。说起来人都是会变的,原先求人时都不肯放低头颅的姑娘,现如今动不动就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就像是知晓他会吃她这一套般。
可是现在,宋知明并没有打开松开她。
“今日是除夕,你不在家吗,为何来得这么快?”宋知明问道。
就在他吩咐来福把楚湉带来后都没有一刻钟,楚湉便到了望月楼,若是从楚府出发,显然不可能这么快抵达这儿。
楚湉垂下眼睫,不去看宋知明的眼睛:“我陪妹妹出来走走。”这话并非她胡编乱造,倒是确实是真的。
“是吗?”
宋知明扫了一眼楚湉身上着的衣裙,石榴红得恍若嫁衣一般璀璨夺目,就连平时不施粉黛的小脸都涂上了胭脂。若真的如她所说,只是出来走走,未免打扮得过于隆重了些。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楚湉的面颊之上,带着幽幽的松木香味,楚湉感觉自己都要缺氧。
她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想要往后退:“大人,你是不是喝醉了?可要回去歇息?”
楚湉作势便要去搀扶宋知明的胳膊,她心想着,自己主动搀扶也好过就这么被他挟持在怀中,再这样下去,她是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楚湉,你真不会撒谎,”宋知明大手握住她腰肢的力度更紧,甚至一拉扯,楚湉娇小的身子全部嵌在了他的影子之下,两人瞬间靠得更近了。
“你让夏荷打探我今日的行踪,就算我不让来福去找你,你也会主动找我对不对?”
“我……”
楚湉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宋知明看穿,刹那间脸便羞得通红,下意识辩解道,“我没有!”
目睹她鲜艳的红唇再次翕张,宋知明恍若失聪般,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扣住楚湉的后颈,指腹蹭过她柔软的肌肤,身体里有股火烧灭了他的理智,只叫嚣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拥有她!
温润的唇瓣陡然被覆上的灼热衔住,楚湉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庞,惊得睫毛剧烈颤了颤。宋知明,他居然含住了她的唇珠!
像是在沙漠渴极了的旅人终于寻觅到了来之不易的水源,宋知明拼命汲取着她嘴角的湿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想要冲破楚湉紧咬着的牙关。
楚湉下意识地躲闪,从来没有人涉足过的地方此刻却被宋知明这般蹂躏,饶是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心头还是不可避免泛起铺天盖地的酸涩的苦感。
细密的拳头砸在宋知明的胸膛上,她用了十足的气力,全然是愤怒至极才会使出的力度。
宋知明恍若没有察觉到痛意,只用手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至于唇瓣依旧在继续往前攻占着那方早就蓄谋已久想要攻占的领地。
终于在她呜咽喘息的一瞬,宋知明的舌头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地方。
她唇间的滋味出乎意料的美妙,两人交缠着追逐着躲闪着,楚湉嘴角竟然蔓延出拉丝的弧度,牵连着两人密不可分的身体。
宋知明却觉得还不够,这点湿润远远不够浇灭他的火,于是他不再钳制她的身躯,用本来抱住她的右手覆上楚湉的下颌,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迫使她扬起脖颈。
发间的步摇在拉扯间不小心坠到了织着金丝地毯上,宋知明熟视无睹。
直到一滴灼热的眼泪砸到了宋知明的手背上。
他才恢复了些许意识。
楚湉哭得十分狼狈,完全忘记了嬷嬷平时教养的礼节,大滴大滴的泪珠不受控制地倾洒而下,她感觉到宋知明停了一瞬。
“不愿意么?”
宋知明眼睛猩红,眼底翻涌的暗潮扑向楚湉,却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楚湉不语,兀自掉着眼泪,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怎么都止不住。
“既然如此,你走吧。”宋知明挪开视线,不再看向她。
可楚湉没有动。
宋知明仅剩的耐心被体内燃烧的火苗快要烧尽,他冷硬地斥道,“你出去!”
他早就知晓晋王没有那么容易放下身段同他求和,宋知明赴宴本就只是想看看晋王还有什么招数可以使出来,就连望月楼使出的这等肮脏手段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这迷情药下了这么大的分量,竟叫他都险些失控。
“来福,”宋知明扯了扯胸口,怒不可遏地吩咐道,“聋了吗,快进来把人带走。”
门“吱呀”一声响,很快便被推开。
来福垂下头颅,老实地望着脚下的地板,并不敢四处多看上两眼。
“我不走。”
闷闷的一声,还带着抽噎的余韵,来福听出来是楚湉的声音。
紧接着,来福听到了“哐”的一声,就像是两人的脑袋砸在了一起,才能发出的声响,然后除了缠绵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动静。
来福连忙往外跑,小跑的步伐生怕慢了半拍打断两人的动作,也怕屋外的人瞧见屋里的这一幕。
……
“阿姐,你去哪儿了?”
楚欣欣拨开人群,终于寻觅到了楚湉的身影。
方才人群将她们挤散,等到几人站稳脚跟,这才发觉楚湉消失了,几人找了好一会儿,急得差点要去衙门报官,只担心万一她有个好歹。
“我,”楚湉顿了顿,用手指了个大概的方向,“那边有杂耍,人又多,我在那边看了会。”
确实如她所言,那边人头攒动,显然比这儿还要热闹一些,这么看来楚湉的话也并无漏洞。
只是楚欣欣隐约却觉得长姐今日格外的不对劲,且不说她今日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偏偏在人这样多的日子里选了身这么惹眼的装扮,为何长姐明明说是去看杂耍,却逗留了这么久?
足足半个时辰有余,杂耍有这么好看吗?
还是因为其它事情绊住了?
楚欣欣不免多想,好在人没事,等等……
“姐姐,你的口脂怎么没了?”楚欣欣分明记得长姐出门时唇上涂了赤色的口脂,怎么这一会子功夫竟消失得干干净净?压根看不出残存的痕迹,就像没有抹过一般。
偏偏楚湉那张朱唇红得更加夺目,带着潋滟的水光,仿若是浸了晨露的玫瑰花蕊,娇艳欲滴。
幺妹关切的问询随着忽然刮起的北风一起擦过楚湉的耳畔,在大街小巷悬挂的灯火照耀下,楚欣欣发间插着的步摇的阴影投射在楚湉的面上,流动的光影在风中明明灭灭,楚湉半张脸隐匿在黑暗的暮色中。
楚湉盯着坠在步摇尾端晃动的珠串双眼失神,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幸而人群又开始拥挤起来,楚欣欣见状也没再追问下去,一行人没有多加停留,早早地回到了府中。
今日大抵是要守岁的缘故,家中燃着的炭盆比平时还要更多一些。
通红的炭块吐着张牙舞爪的火舌,将楚湉的整间屋子烘得发烫。丝丝缕缕的暖意蛮横地钻进楚湉的全部身子,热得她呼吸发沉,有些头晕。
炭盆里偶然爆出一粒火星,“噼啪”一声唤醒了她的思绪。
就在这时,楚湉脑中毫无征兆地想起楚欣欣问她的话:“姐姐,你的口脂怎么没了?”
伴随而来的那些记忆几乎快要将她淹没,楚湉忽然觉得唇干得厉害,急忙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股脑饮尽。
温热的茶水顺喉而下,带着微苦的涩意,她又倒了两盏,试图以此驱赶走心头再次泛起的燥热。
这次她还来不及吞咽下去。
忽然听得 “吱呀” 一声轻响 ——
原本虚掩着的窗子莫名撞开道缝隙,在原本寂静的夜里分外突兀。
楚湉放下杯盏起身,想要去掩上那道窗户,不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
却见一团月白身影灵巧地翻了进来,他的到来毫无征兆,满室的暖烘烘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闯入带来些许微凉的气息,楚湉彻底清醒过来。
“大人,今夜你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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