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哪里做错了,大人何故这么对我?”
楚湉大惊失色,匆忙去握他收紧的手掌,柔弱的颈子难禁得起他用力,她不想就这么糊涂地丢了性命。
原来她的感觉竟然全是对的,宋知明早就不对劲起来,只是她究竟又是哪里惹得他这活阎王生气,她百思不得其解。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自己想出来,兴许我可以饶你一命。”宋知明漫不经心掀了下眼皮。
……
听了这话,楚湉只差没有一口血沤出来。平白无故的,她去哪儿想?退一万步,且不说她能不能猜中宋知明的心思,万一抖落出来什么宋知明并不知道且深恶痛绝的东西,她的小命岂不是更加难保?
顺着宋知明的话说,显然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忧虑之余,楚湉忐忑地打量了一下宋知明的神色,他始终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非!
楚湉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错了,”楚湉垂下头来,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鸦羽似的发鬓松了一缕,随着肩头轻颤微微晃动,半晌又从喉咙里挤出细若蚊蚋的声息,“大人恕罪,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宋知明慢悠悠拨弄她散落的秀发,声线淡漠:“哦,错哪儿了?说说看。”
他的指腹若有似无刮蹭过她的肩颈,激起楚湉的一阵战栗,颈下漂浮着玫瑰花瓣的浴汤也随之荡出阵阵涟漪。
终究是逃不脱。
楚湉紧紧咬着下唇,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楚湉,我早就和你说过我的耐心有限,你再继续缄默下去,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宋知明下颌绷出冷硬的线条,忽然一脚踹翻了身侧的铜盆架。
宋知明顿时感到燥郁起来,楚湉不过是个有点意思的宠物,为了她,他竟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何必费这些力气同她扯些有的没的,惹得他不高兴早该直接一剑杀了便是。
铜盆坠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半圈,“哐啷”——
楚湉自这声惊天巨响中缓缓从浴桶起身,凝脂般的肌肤裹着层晶莹水珠,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水珠顺着优美的身体线条滑落。
流经的胸前圆润饱满,纤腰不盈一握,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水珠继而顺着凹陷的腰线蜿蜒而下,最终消失在神秘的幽处。
氤氲水汽如轻纱漫卷,蒸腾的白雾里,楚湉赤足踩到了铺着软垫的地上。
终于,她停在宋知明身前,微微俯身,长发垂落,如瀑布倾泻,在这缕墨色的遮掩下,她环抱住了宋知明的腰身。
她散落的发丝扫过宋知明的衣摆,玉臂轻颤着绕过他劲瘦的腰肢,微凉的脸颊贴着他胸膛,方才从浴桶里带出来的玫瑰花瓣簌簌落在宋知明的衣襟。
水珠顺着楚湉的后颈蜿蜒而下,沾湿了宋知明的外衣,带着水汽的指尖又缓缓触到他腰间的革带上。
柔软身躯如藤蔓般攀附着宋知明,她发间萦绕的玫瑰香愈发浓烈。宋知明怔愣一瞬,待到反应过来,楚湉已经在拉扯他的衣带了。
宋知明拉拽住那双不安分的手臂推开,冷着脸别过眼去,猛地扯过一旁的棉巾,甩在了楚湉身上。
宽大棉巾堪堪遮住曼妙春光,楚湉被冰凉的棉巾逼得身子一颤。
宋知明就连余光都没再落到楚湉身上。
仿佛嫌恶她到不愿再看她一眼。
“楚湉,你还有廉耻心吗?”宋知明语气冰冷,嘲弄出声。
廉耻心?
听到这个字眼楚湉苍白的唇瓣剧烈抖动了下,棉巾滑落些许也浑然不觉。她踉跄着扶住身侧的浴桶,指甲深深掐进木质的雕花里。
良久,她仰起一张毫无血色小脸,笑道:“大人不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吗?我本就是无依无靠的浮萍,幸得大人垂怜,如今的献身却惹得大人不满意了吗?”
“我何尝要你如此!”宋知明厉声喝道。
“不是吗?每次大人怒气冲冲找过来,结果我却让大人败兴而归,我以为这样大人应当该是满意的。”楚湉嘴唇翕张,一字一句用这些话绞着自己的心肠,面上却仍然强撑出零星笑意,反问道,“大人要的伺候,不是这个吗?”
她竭力向上勾起的嘴唇,颤巍巍扯出一抹笑意。那笑容像是冬日里将融未融的薄雪,挂在苍白的脸上,比哭还令人揪心。
“住口!你别装出这副模样来!”
宋知明心口像是被丝线狠狠勒住了一般,却只当这女人演技实在了得,装柔卖惨的功夫愈发精进,甚至都快将他哄骗。
宋知明烦躁地甩了一下袖子,眸色却又很快恢复冷冽,“我不需要一个见了男人就投怀送抱,甚至袒露身子的女人,楚湉,你当自己是勾栏里的娼妓了不成?”
“还是你本性如此,对所有男人都是这般不知检点?”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楚湉的心窝。
呵,多可笑,楚湉以清流之家自诩,身为长女,她更是时时刻刻都谨记着礼义廉耻,如今竟然被一个世人唾骂的太监指着鼻子骂不知检点。
一切都是她的罪,是她辜负了家族的期待,是她没有能力才想着去搭上这个阉人,这一切苦果都是她罪有应得。
“对!”
楚湉打断宋知明的斥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她摇晃着身形勉强站直身子,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那双往日含着盈盈秋水的杏眼此刻却只剩下死寂,“大人说得不错,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不知检点,就是见人便投怀送抱!”
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宋知明墨色瞳孔里翻涌着惊怒与怔忡,转过头来,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楚湉。
这一刻他真想就这么杀了她。
“大人还想听什么?死之前我一并都说了。”仿佛看破了宋知明眼底露出的杀意,楚湉径直又说道。
“楚湉,你真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楚湉垂眸冷笑:“大人要给我定罪,我怎么开口都是错的,大人又何必在此假惺惺问我。”
明明字字句句如此冷硬,她的尾音却不受控地发颤,肩头也随着刻意伪装实际过、却并未放稳的呼吸微微起伏。宋知明凝视着她长睫间未干的水珠,忽然想起她乖顺时,为讨他欢心蹭过他掌心的模样。
乖的时候是真的乖,惹起他发怒来也是真的毫不手软。
宋知明都不明白,他何苦因为楚湉一次荒唐的拜访,竟然同她纠缠了这么久。
他身负血海深仇,又兼之现在顶着太监的身份,情爱于他而言,本就是最虚妄的东西。如今的他,虽背负天下人的骂名,到底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他想,普天之下什么样的女子他要不了?为什么偏偏看上的是楚湉这样一个看着柔弱美丽,其实骨头却比男子还硬的犟种。
往往在他以为这弱柳般的姑娘会瘫软向他求饶时,她却挺直脊背,强忍着惧怕也不肯低头。
那日楚湉满目悲戚时,宋知明确实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曾经渺小卑微到了尘埃里,仿佛被整个世界无情抛弃的宋知明,那年的他比她如今的年纪更小,被逼到绝境之后放下了尊严,拿起了屠刀,成了人见人怕的地狱修罗。
兴许早看出了楚湉像是当年的自己,他才会对她起了兴趣。
他在亲手培养另一个他的诞生。
可是楚湉做出的种种选择,总是在宣告着,他们俩并不一样。宋知明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但楚湉做不到。
明明和他这样坠入地狱纠缠在一处,她却始终还是她自己,是那朵傲雪凌霜的寒梅,从来不曾沾染到他手中的鲜血和脏污。
正是如此,宋知明看到谢尚拥住楚湉时才会罕见地失了控。
可偏偏楚湉本来就该嫁给谢尚这样看起来光风霁月的人啊。
……
水温渐冷,蒸腾的水汽如轻烟般缓缓消散。沉木浴桶边缘凝结的水珠摇摇欲坠,“啪嗒” 一声陨在青砖地面,与楚湉出浴时拖曳的水痕相融,蜿蜒成扭曲的纹路。
烛火在烛台上明明灭灭,檀木屏风上的并蒂莲图案被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忽闪的光影掠过楚湉光裸的玉足,她足弓轻弯,脚趾无意识地蜷在一处,脚踝处的肌肤还泛着沐浴后的潮红。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却毫无血色,仿若冬日里飘落的残雪,透着冷冽的青白。
在这乍然的寂静中,她仿佛成了一尊失了生气的白玉雕像。
站在一旁的宋知明,眸色愈发幽深。宋知明清楚地明白,这是楚湉无声的反抗。
他若是不杀了她,摆在他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若是进一步,便能轻而易举拥有她;若是退一步,她便会毫不留情地转身投入他人怀抱。
先是晋王、后是谢尚,说不定还有别人,算起来锦庆那日看她的眼神也算不上清白……
上京城内,多的是对她的美貌趋之若鹜的男人。
宋知明摩挲着掌中玉扳指,忽然冷笑一声:“不是说要伺候吗,还用我教你吗?”
好拧巴[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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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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