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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染坊的颜色

日头堪堪越过东边的城墙,将金色的晨光洒向云州城鳞次栉比的屋檐。然而,州牧府前原本应有的宁静,却被一阵愈演愈烈的嘈杂声彻底撕碎。

南城“净水排污”工程,在苏阳解决了地基沉降这一关键技术难题后,如同一头挣脱了枷锁的猛虎,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再次轰轰烈烈地展开。钢铁管道在工人们的汗水与号子声中,一节节地铺入挖开的沟渠,宛如城市即将生成的新动脉。然而,就在第一段主管道铺设完成,成功将一小片区域的民用污水并入管道的第二天清晨,州牧府衙的朱漆大门,便被一群不速之客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几个衣着光鲜的绸缎商人。他们个个挺着象征财富的肚腩,手指上硕大的翡翠扳指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神情却不怎么光鲜,反而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领头的正是云州城最大的“钱氏染坊”东家——钱通。在他身后,还跟着“张氏染坊”的张老板,“刘氏染坊”的刘掌柜等一众同行。

在这些财神爷的身后,是黑压压的数百名染坊工人。他们大多穿着粗布短打,身上带着洗不掉的各色染料印记,脸上混杂着茫然、不安与被煽动起来的愤怒。他们中的许多人,或许并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东家们说,新来的州牧大人要断了大家的生路。人群的外围,还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本地士绅,他们受了商人们的好处,此刻正摇着折扇,装模作样地窃窃私语,为这场“民意”的声势添砖加瓦。

街角的望江楼茶馆二楼,凭栏临风的位置,陈别驾正用茶盖不紧不慢地撇着新沏的碧螺春浮沫。楼下的喧嚣与骚动,于他而言,不过是这出好戏最悦耳的背景配乐。他呷了一口香茗,感受着茶汤的温润与回甘,嘴角的冷笑如同涟漪般,在蓄着短须的下颌上悄然荡开。

“钱通这个蠢货,虽然贪婪又短视,但用来做一颗引爆民意的棋子,倒还真是恰如其分。”他心中暗道,“苏建国,我看你这次如何收场!这群工人可是实打实的滚刀肉,处理得稍有不慎,便是民乱!你若强硬镇压,酷吏的帽子便扣死了;你若退让,这‘净水排污’的工程便成了天大的笑话,你州牧的威信也将荡然无存。无论你怎么选,都是输。”

“吱呀——”

在一片鼎沸的声浪中,府衙厚重的朱漆大门向内开启。苏建国身着一身青色官服,头戴乌纱,面沉似水地独自出现在门前的石阶上。他那不怒自威的眼神扫过全场,嘈杂的人群竟不由自主地安静了片刻。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凉意,但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却升腾起一股混杂着汗味、廉价水粉味与不安情绪的喧闹热浪,直扑而来。

钱通见正主出来,立刻抓住时机,从人群中挤上前来。他整了整自己那身名贵的杭绸长衫,用一种看似悲愤欲绝,实则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算计与威胁的语气,高声发难。

“州牧大人!”他的声音洪亮,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有先说自己的损失,而是伸出肥胖的手臂,指向身后那些面黄肌瘦的工匠们,摆出了一副为民请命的姿态。

“我们云州染坊,乃是传承百年的基业!城南数万百姓,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垂髫小儿,都靠着这门手艺吃饭!我们养活了云州城至少三成的劳力!百年来,我们都是循着这条护城河的惯例,才有了今天闻名天下的云州丝绸!这河水,养育了我们,我们也用丝绸为云州带来了荣耀和财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激昂,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火:“如今大人您一声令下,要清淤河道,这我们支持!可您为何要断了我们所有染坊赖以为生的排污渠?这跟掐住我们的脖子,砸了我们所有人的饭碗,又有什么区别啊!”

他极具煽动性地转身对着人群高声呼喊:“父老乡亲们!没了排污渠,我们的布就染不成!布染不成,我们就要关门!我们关门了,大家吃什么?喝什么?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不能断我们生路啊!”

“我们也要吃饭!”

现场的工人们,本就心中忐忑,此刻被钱通这么一煽动,情绪瞬间被点燃,纷纷跟着鼓噪起来。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冲击着小小的府衙门口,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苏建国心中一凛。他宦海沉浮多年,一眼就看穿了这背后**裸的图谋。这已非寻常的百姓请愿,而是用数千工人的生计作为人质,对他这位新任州牧发起的、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要挟。

他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陈别驾的影子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对方预设的陷阱。此时此刻,任何一个错误的应对,都可能引发无法挽回的后果。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一道清冷而平静的女声,从苏建国的身后传来。

“各位乡亲,各位东家,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人群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少女,在父亲的示意下,步履从容地从府衙门内走了出来,站到了苏建国的身侧。她正是苏月。

她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意外。鼓噪的工人们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姑娘,有些不知所措。钱通等人则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充满了轻蔑:一个黄毛丫头,出来做什么?难道苏建国无人可用,要派个女儿出来当挡箭牌?

苏月没有理会那些复杂的目光,她平静的眼神扫过众人,没有与钱通争辩所谓的惯例是否等同于合法,更没有空泛地去宣讲污染的巨大危害。她知道,跟饿着肚子的人谈长远大计,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首先对着工人们的方向,微微躬身一礼,柔声说道:“各位师傅的担忧,我们州牧府感同身受。大家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这份辛苦,我们看见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工人们的敌意,在她真诚的姿态下,消解了不少。

随即,她才将目光转向为首的钱老板,平静地说道:“各位东家的难处,州牧府理解。但堵塞河道,污染水源,长此以往,对云州城亦是大害。孰是孰非,我们暂且不辨。我只有一个请求。”

钱通冷哼一声:“小姐有什么请求,不妨说来听听?”

“请允许我进入各位的染坊,参观一日,亲眼看一看染色的流程,了解各位的难处。”苏月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若是我看完之后,依旧找不到一个既能让大家继续开工,又能不污染河道的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我们再来谈河道之事,如何?”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老板等人本以为会是一场激烈的争吵和对抗,却没想到,对方不吵不闹,不谈赔偿也不谈让步,反而异想天开地要去考察“技术”。

钱通等人相视一眼,疑虑中夹杂着浓浓的轻蔑。染色工艺是他们各家安身立命的祖传秘法,里面的门道和诀窍,岂是外人能窥探的?但转念一想,一个养在深闺的黄毛丫头,她又能看出什么门道?让她看看,让她碰一鼻子灰,正好在众人面前让她知难而退,更能凸显州牧府的无理取闹和黔驴技穷。

念及此,钱通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不仅不是威胁,反而是一个公开羞辱州牧府的天赐良机。他故作大方,带着一丝炫耀和施舍的心态,一口答应下来。

“好!”他高声道,声音传遍全场,“既然小姐有此雅兴,想见识见识我们云州丝绸的看家本领,我钱某人,就亲自带您参观!让您瞧瞧,我们这门手艺,究竟有多大的讲究!”

一场剑拔弩张的群体**件,就这样被苏月巧妙地,转化为了一次出人意料的“技术考察”。

当天下午,通往南城染坊区的路上,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在颠簸前行。苏月、苏阳,以及坚持要一同前来的母亲李淑芬,正坐在车内。还未抵达目的地,一股刺鼻的、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便顺着车窗的缝隙钻了进来,让苏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马车最终在“钱氏染坊”那高大的门楼前停下。钱老板早已在此等候,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苏小姐,苏公子,苏夫人,里面请!”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傲慢。

一脚踏入染坊大门,眼前的景象和扑面而来的气浪,让苏家三人同时心头一震。

巨大的工坊内,数十口巨大的染缸一字排开,如同列队的巨兽。每一个染缸上方都蒸腾着滚滚的热气,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植物**、刺鼻的化学品以及各种染料混合在一起的浓烈气味,呛得人几乎要流下眼泪。

工人们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在染缸之间来回穿梭。他们将一匹匹雪白的丝绸,费力地浸泡在那些五颜六色的染缸里。缸中的液体,色彩异常鲜艳,赤如鸡冠,蓝如靛海,绿如翡翠,黄如赤金,在浑浊的空气中,竟呈现出一种诡异而瑰丽的景象,如同无数融化了的宝石。

钱老板显然对这种景象极为自得,他指着一口正染着大红色丝绸的染缸,炫耀道:“苏小姐请看,这可是我们钱家秘传的‘凤血红’,染出来的绸缎,三年不褪色!整个云州,独此一家!”

然而,这番炫耀,在苏阳这位化学家的眼中,却无异于一场公开的犯罪。他看到的不是美丽的凤血红,而是触目惊心的浪费与污染。

他看到,一整匹染好的红绸被两个工人合力从缸中捞出,挂在竹竿上沥水。而那缸中依旧色泽浓郁、几乎看不出多少变化的染料废水,便被工人们用木桶舀起,“哗啦”一声,直接倒入旁边的排水明渠。暗红色的废水在渠中翻滚着,与其它颜色的废水交汇,最终汇入一道更大的总渠,流向不远处的护城河。

苏阳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在钱老板惊愕的目光中,舀取了一些暗红色的废水样本。他又走到墙角,那里堆放着一袋袋的染料原料——大多是从苏木、靛蓝、栀子等植物中提取的天然染料,价格不菲。他抓起一把苏木的粉末,只用鼻子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那细腻的粉末,感受着它的质感,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他快步走到姐姐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压抑着狂喜与震惊的复杂声音说道:“姐,我找到了!他们把金子当污水倒掉了!问题出在固色上!我敢肯定,他们根本没有使用‘媒染剂’!这导致染料在丝绸上的附着率极低,我估计,至少有七成的染料,都随着这些废水,被白白地冲走了!我们看到的不是污水,姐,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同行的母亲李淑芬,则以她女性特有的敏锐和曾经作为医护人员的细致,注意到了另一个更令人心悸的问题。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色彩斑斓的染缸上,而是落在了那些终日劳作的工人身上。她看到许多工人的手指和胳膊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皮肤溃烂和增厚,指甲缝里填满了洗不掉的颜色,显得干枯而脆弱。

在一个盛着那种“凤血红”染料的缸边,一个正在卖力搅动丝绸的年轻工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不得不暂时停下手中的活计,扶着缸沿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得吓人。李淑芬的目光落在了缸壁上,注意到上面残留着一些晾干后析出的、在光线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细微矿物粉末。她脸色一沉。

她将儿女拉到一旁,脸色凝重地对他们说:“这里的空气有问题。而且,我怀疑有些染料,特别是那些颜色异常鲜艳的,并非纯粹的植物染料。苏阳,你来看,那红色染料里,恐怕是添加了剧毒的矿物,比如铅丹和汞粉。长期接触,工人们会慢性中毒,最终肺部溃烂,生不如死。这些废水,不仅是脏,更是毒!钱通所谓的‘凤血红’,是用工人的血在染啊!”

傍晚,结束考察的苏家,在州牧府再次召开了家庭会议。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格外凝重。

苏月站在那张巨大的云州城地图旁,铺开了一张新的麻纸。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个全新的、包含了“污水处理系统”的染坊工艺流程图,清晰地标注着每一个环节。

她听完了弟弟和母亲的发现,原本紧锁的眉头已经完全舒展开来。她对忧心忡忡的家人们说:“我找到解决办法了。而且,这是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办法。”

苏建国依旧疑虑重重:“那些商人唯利是图,又认死理,背后还有陈别驾在撑腰,如何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我们的改造,放弃那条排了几百年的河?”

苏月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地图上那条被标记为污浊的护城河上,仿佛已经看到了它澄清的未来。她笃定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破局之策:

“很简单。我们去告诉钱老板他们,我们不仅不打算断他们的财路,还要给他们送上一份能让他们做梦都笑醒的大礼。”

她修长的手指点在图纸上的一个关键环节——“媒染剂技术与废水二级沉淀过滤系统”,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我们去教他们一种新技术。苏阳,你负责带人,用最常见的明矾、草木灰、甚至铁锈,开发出针对不同染料的‘媒染剂’。这项技术,能让他们染料在丝绸上的固色率,提升至少三到四倍。这意味着,他们能用以前三成的染料,染出同样多、甚至颜色更鲜亮的布。爸,您算算,这能为他们节省下多少真金白银的成本?”

苏阳兴奋地补充道:“没错!而且用了媒染剂,染出的颜色会更稳定,水洗日晒都不易褪色,他们的绸缎品质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同时,”苏月又指向图纸的另一处,“我们帮他们设计一套废水处理系统。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多级沉淀和草木灰、沙石的过滤。这套系统,不仅能让最终排出去的水,从五颜六色的毒汤变成相对干净的清水,更关键的是,还能从沉淀的淤泥中,回收一部分未被吸收的、昂贵的贵重染料!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利润!”

她抬起头,环视着家人,最后目光落在父亲身上,露出了一个狡黠而自信的笑容。

“我们把这两样能让他们发大财的礼物,装在一个礼盒里,送给他们。但我们有一个条件——他们必须接受我们的统一规划,将所有染坊的生产线进行标准化改造,并将最终处理过的废水,接入我们即将修建的‘南城统一污水处理系统’中,进行最后的净化。”

“届时,他们将面临一道选择题。”

“选项一,他们可以继续用现在的老办法,浪费七成的染料,把白花花的银子和要人命的毒水一起倒进河里,然后等着我们以‘污染水源、危害公众、荼毒工匠’等多项罪名,查封家产,强行关停。”

“选项二,他们也可以选择,省下一大笔钱,赚得盆满钵满,成为使用新技术的行业领头羊,然后顺便帮我们把环境问题给解决了。”

“爸,你说,面对这样一道选择题,一个精明的商人,会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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