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饯坊”的生意红红火火,日进斗金,邬晴的小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她像只勤劳的小松鼠,乐此不疲地往自己的“树洞”里搬运着金灿灿的“松果”,小脸上整日洋溢着满足又狡黠的笑容。丞相府上下都沾了光,连洒扫的小厮丫鬟们,月钱都厚实了几分,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然而,这泼天的富贵和名声,也引来了更多明里暗里的目光。其中一道,便来自宁王府。
宁王是先帝的幼弟,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身份尊贵,地位超然。他虽不掌实权,但在宗室中威望颇高。宁王世子谢瑜,年方十六,生得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是京城众多贵女心中的梦中情郎。他性情温和,待人接物彬彬有礼,颇有贤名。
这日,宁王妃在府中举办赏梅宴,遍邀京城名门贵女。丞相府和镇国公府自然在受邀之列。温婉本不欲带年幼的邬晴去凑热闹,但架不住女儿软磨硬泡,加上邬晴拍着小胸脯保证“绝对乖乖的,只看梅花,不乱跑”,这才允了她同去。
宁王府的梅园果然名不虚传。时值深冬,园中红梅、白梅、绿萼梅竞相绽放,枝头堆雪,暗香浮动。贵女们三五成群,或赏花吟诗,或围炉煮茶,言笑晏晏,一派风雅景象。
邬晴穿着母亲特意为她准备的簇新樱粉色锦缎小袄,外罩雪白的狐裘斗篷,头上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缀着珍珠流苏,整个人粉雕玉琢,像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母亲温婉身边,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她的目光很快就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个清冷的身影——曲溪照。
溪照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云锦袄裙,外披一件同色系的银狐斗篷,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挽起,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羊脂白玉簪。她独自一人站在一株开得极盛的白梅树下,微微仰头望着枝头晶莹剔透的花朵。寒风拂过,几片细小的雪花和零落的花瓣飘落在她乌黑的发间、纤长的睫毛上,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清冷得不似凡尘中人。周遭的喧闹仿佛与她无关,她自成一个静谧的小世界。
【姐姐真好看……像梅花仙子一样……】邬晴看得有些呆了,小嘴微张,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得欢快。她下意识地想跑过去,却被母亲轻轻拉住了手。
“晴晴,别乱跑,跟着娘。”温婉低声叮嘱,目光扫过女儿痴迷的眼神,心中微叹。她自然也看到了独自赏梅的溪照,也看到了周围那些贵女们或明或暗投去的、带着探究、羡慕甚至一丝嫉妒的目光。国公府嫡孙女的身份,加上那出众的容貌和才情,注定让她成为焦点,也注定让她承受更多的审视和非议。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含笑的声音打破了梅树下的寂静。
“曲小姐好雅兴,这株‘玉蝶’白梅,可是园中一绝。‘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此情此景,正应了这句诗。”
只见宁王世子谢瑜,身着一袭宝蓝色暗云纹锦袍,外罩玄色貂裘,手持一柄玉骨折扇,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温和地落在溪照身上,举止优雅,言语得体。
溪照闻声,收回望向梅枝的目光,微微侧身,对着谢瑜屈膝一礼,声音清泠如碎玉:“世子殿下谬赞。”态度恭敬却疏离,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冰雪模样。
谢瑜似乎对她的冷淡习以为常,笑容不变,反而更近了一步。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极其精致的紫檀木盒,双手奉上:“前日偶得一块上好的羊脂暖玉,玉质温润细腻,莹白无瑕。小王观之,觉得唯有曲小姐这般冰肌玉骨、清雅出尘之人,方能与之相配。小小玩物,不成敬意,还望曲小姐笑纳。”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那玉果然如谢瑜所言,通体莹白,细腻温润,毫无瑕疵,在雪光映照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玉佩雕刻成祥云托月的形状,线条流畅,工艺精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周围隐隐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天哪,是羊脂暖玉!还是这么大一块!”
“世子殿下好大的手笔!”
“曲溪照真是好福气……”
“哼,不过是个没爹娘的孤女……”
溪照看着那枚玉佩,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平静地道:“世子殿下厚爱,溪照愧不敢当。此玉贵重,溪照蒲柳之姿,实不敢受此厚礼。”
“曲小姐过谦了。”谢瑜笑容温和,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美玉配佳人,天经地义。此玉在小王手中,不过是件玩物,若能在曲小姐身上增辉,方不负其天生丽质。还请曲小姐莫要推辞。”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前递了递,姿态放得极低,诚意十足。
溪照沉默了片刻。她能感觉到周围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和那块玉佩上。拒绝,便是当众驳了宁王世子的面子;接受,又非她所愿。她微微蹙了下眉,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准备接过木盒。指尖即将触碰到盒子的边缘——
“哎呀!”
一声清脆又带着点惊慌的童音突兀地响起!
只见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不知怎么脚下一滑,“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就朝着溪照和谢瑜的方向扑了过来!她手里还端着一个装着几块红艳艳山楂糕的小碟子!
变故发生得太快!
溪照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扶那个扑过来的小身影,谢瑜也微微侧身想避让。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啪嗒!”
“哗啦!”
小碟子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谢瑜递出的紫檀木盒上!盒子被打翻在地,里面那枚莹白的羊脂玉佩滚落出来!
更要命的是,碟子里那几块裹着厚厚糖霜、颜色鲜艳的山楂糕,也随着碟子的翻飞,天女散花般甩了出来!其中最大、最黏糊的一块,好死不死,正正地糊在了那块刚刚滚落在地的、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佩上!
红艳艳、黏糊糊的山楂糕,瞬间将莹白无瑕的玉佩染得一片狼藉!糖霜和果肉黏在玉佩表面,遮住了那温润的光泽,显得无比刺眼和……滑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闯祸的小人儿——邬晴,此刻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扑倒在溪照脚边的雪地上。她的小脸沾上了几点雪沫,樱粉色的小袄也蹭脏了一块,手里空空如也,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慌失措”和“无辜”,愣愣地看着那块被山楂糕玷污的玉佩,小嘴微张,似乎吓傻了。
“对…对不起!世子殿下!晴晴不是故意的!”邬晴像是才反应过来,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身上的雪,就想去捡那块脏兮兮的玉佩,“晴晴…晴晴帮您擦干净!”
她伸出小胖手,就要去抓那块沾满黏腻山楂糕的玉佩。
“别动!”谢瑜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几乎是低喝出声,一把拦住了邬晴的手!那温润如玉的君子面具,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和心疼!这块玉,可是父王费心为他寻来的!就这么被毁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无妨,邬小姐年幼,无心之失。只是这玉……”他看着地上那惨不忍睹的玉佩,眉头紧锁,显然心疼至极。
周围的贵女们也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邬晴的目光充满了幸灾乐祸和鄙夷。
“真是没规矩!”
“粗手粗脚的,糟蹋了世子的好东西!”
“丞相府怎么教的女儿?”
“肯定是故意的吧?看不得溪照姐姐好……”
温婉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女儿拉到身后,对着谢瑜深深一福,歉然道:“世子殿下恕罪!小女顽劣,冲撞了殿下,还毁了殿下的美玉!妾身代她向殿下赔罪!这玉……无论价值几何,丞相府定当照价赔偿!”
邬晴躲在母亲身后,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大眼睛里泪光闪闪,瘪着小嘴,一副委屈又害怕的样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摔”,她可是用了十成十的“演技”和“巧劲”!【哼!让你送玉给姐姐!姐姐才不要你的东西!】看着那块被自己“杰作”玷污的玉佩,她心里的小恶魔在得意地跳舞。
溪照的目光从地上那块惨不忍睹的玉佩,移到了躲在她母亲身后、像只受惊小鹿般的邬晴身上。她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暖意。
她太了解这个小团子了。那看似“惊慌失措”摔倒的样子,那“恰到好处”打翻的碟子,那“精准命中”玉佩的山楂糕……这一切,真的只是“无心之失”吗?
【这个小醋坛子……】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溪照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微澜。她看着邬晴那副可怜巴巴又带着点小倔强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软。
就在谢瑜脸色铁青,温婉连连赔罪,周围议论纷纷之际,溪照忽然动了。
她蹲下身,无视了那块沾满污秽的玉佩,也没有理会谢瑜难看的脸色,而是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拂去邬晴小脸上沾着的雪沫。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耐心。
“摔疼了没有?”溪照的声音依旧清泠,却少了平日里的疏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她仔细检查着邬晴的手掌和膝盖,仿佛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团子蹭脏的衣角重要。
邬晴被溪照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弄得一愣,随即鼻子一酸,刚才强装的“惊慌”瞬间变成了真实的委屈,大眼睛里的泪水“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抽抽噎噎地说:“手…手不疼……就是山楂糕没了……晴晴特意给姐姐留的……最好吃的……”
溪照看着她哭得小脸通红,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小可怜样,心中那点因她莽撞而生的薄怒,瞬间烟消云散。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帕子,仔细地、一点一点地擦去邬晴脸上的泪水和污渍。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溪照做了一件让整个梅园都陷入死寂的事情。
她站起身,对着旁边侍立的一个宁王府丫鬟招了招手,声音平静无波:“取一碟蜜饯来。”
丫鬟愣了一下,连忙应声,很快端来一碟精致的、还冒着热气的蜜饯果子,正是“蜜饯坊”出品的招牌杏脯。
溪照接过碟子,用银签子轻轻叉起一块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杏脯。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只落在眼前这个还在抽噎的小团子身上。
“张嘴。”她轻声说。
邬晴下意识地张开小嘴。
溪照手腕微抬,将那块温热的杏脯,稳稳地送入了邬晴口中。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做过千百遍。
“嗯,你的。”溪照看着邬晴呆呆地含着杏脯,忘了哭泣的小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却足以惊艳时光的弧度,清冷的嗓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吃吧。”
“轰——”
整个梅园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所有人都石化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宁王世子谢瑜精心准备的、价值连城的羊脂暖玉被毁了,肇事者不仅没受到任何斥责,反而被苦主……亲手喂了蜜饯?!还说“嗯,你的”?!
这……这算什么?!
谢瑜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着折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他死死地盯着溪照,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羞辱的愤怒!他堂堂宁王世子,何曾受过如此对待?!这曲溪照……她怎么敢?!
温婉也惊呆了,看着女儿被溪照喂食,再看看世子那铁青的脸色,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邬晴,在最初的呆愣之后,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嘴里的杏脯甜得发腻,一直甜到了心坎里!【姐姐喂我!姐姐当众喂我!还说‘嗯,你的’!】她的小心脏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膛!
她完全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害怕,大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璀璨的星辰。她用力咀嚼着口中的杏脯,小腮帮子鼓鼓囊囊,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冲着脸色难看的谢瑜,示威般地扬了扬小下巴,然后伸出小胖手,一把紧紧抓住了溪照的衣袖,奶声奶气、却无比清晰地宣告:
“姐姐是我的!我的姐姐!我喂!”
那声音又软又糯,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梅园中。
溪照垂眸,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小胖手,又看了看邬晴那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得意小模样,眼底深处那抹极淡的笑意,似乎又深了一分。她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反驳,只是任由她抓着,仿佛默认了这幼稚又霸道的宣言。
谢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黑如锅底!他死死地盯着溪照和邬晴紧挨在一起的身影,尤其是邬晴那只碍眼的小手,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精心设计的赠玉之举,不仅被一个黄毛丫头毁了,还成了成全她们“姐妹情深”的背景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好……”谢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的笑容扭曲得近乎狰狞,“曲小姐与邬小姐……姐妹情深,真是令人感动!”他猛地一甩袖,连地上的玉佩也顾不上捡,转身大步离去,背影都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一场赏梅宴,不欢而散。
回程的马车上,温婉看着抱着溪照手臂、像只小树袋熊一样黏在她身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女儿,又看看旁边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溪照,心情复杂。
“晴晴,你今天太莽撞了。”温婉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责备,“那是宁王世子!你可知那块玉价值几何?万一世子怪罪下来……”
“娘亲,晴晴真的不是故意的嘛!”邬晴立刻瘪起小嘴,大眼睛里又开始蓄起水汽,可怜巴巴地看着温婉,“晴晴就是想给姐姐送山楂糕,地上有冰,滑了一下……晴晴知道错了……”她一边说,一边把小脑袋往溪照怀里拱了拱,寻求庇护。
溪照感受到怀里小团子的依赖,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她。她抬起眼,看向温婉,声音平静:“夫人不必担心。世子殿下宽宏大量,不会与稚子计较。玉……我会想办法赔偿。”
“唉,溪照小姐,这如何使得……”温婉连忙摆手,“是晴晴闯的祸,自然该由我们……”
“无妨。”溪照打断她,语气淡然,“一块玉而已。”
温婉看着溪照平静无波的脸,再看看女儿在她怀里撒娇耍赖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她隐隐觉得,溪照对晴晴的纵容,似乎已经超出了寻常“姐妹情谊”的范畴。但看着女儿那副全然信赖、幸福满溢的小脸,她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马车在雪地里吱呀前行。车厢内暖意融融,邬晴靠在溪照身上,小脑袋一点一点,似乎有些困了。她的小手还紧紧抓着溪照的衣袖,仿佛生怕她跑了。
溪照垂眸,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粉嫩的嘴唇微微嘟着。她的目光落在邬晴的唇角——那里还沾着一点刚才吃蜜饯留下的、亮晶晶的糖渍。
鬼使神差地,溪照伸出了手。她的指尖微凉,轻轻拂过邬晴柔嫩的唇角,将那一点碍眼的糖渍抹去。
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睡梦中的邬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小脑袋在溪照肩上蹭了蹭,睡得更香了。
溪照看着自己指尖那一点微不可察的甜腻,又看了看肩头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清冷的眸子里,冰雪悄然融化,漾开一片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涟漪。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在宁王府高高的院墙之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丞相府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那人穿着普通的灰布棉袄,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像个不起眼的乞丐。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充满了冰冷的审视和算计。他的目光,尤其在那位清冷的国公府小姐身上停留了许久。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他才缓缓收回视线,低头,摊开一直紧握的右手手掌。
掌心,赫然躺着一枚极其小巧、几乎微不可察的玉扣!那玉扣的质地,竟与方才谢瑜送给曲溪照的那块羊脂玉佩如出一辙!只是这枚玉扣更小,更不起眼,边缘似乎还刻着一些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辨别的纹路。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扣凑到眼前,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光,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纹路。那似乎不是普通的装饰花纹,而是……几个极其微小的字?
当看清那几个字时,灰衣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喜!
“癸……未……”他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激动和战栗。
他猛地攥紧手掌,将那枚小小的玉扣死死握在掌心,仿佛握住了什么无价之宝。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他迅速转身,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京城纵横交错的街巷之中。
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打着旋儿,很快便抹去了他留下的所有痕迹。只有那枚刻着“癸未”二字的玉扣,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预示着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第7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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