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光了？”祝余很难相信是这个结局。
安姐却肯定地点头：“我当时一直没敢动，就怕有人会发现我。直到半夜那边火光冲天，我才意识到着火了。”
“可是，”祝余没想明白，一个好好的实验基地怎么会突然着火烧掉呢？更何况还是在将里面的实验对象都灭了口以后，“这场火太奇怪了。”
安姐明白他的意思。她也觉得这场火烧得蹊跷，但当时的她已经被吓得慌了神，早就没有了追究的心思，只想尽快远离那个恐怖地方。
“我以为，你也死在那次了。”女人看着祝余，眼底有些探究，“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者，他们压根就没有要你死？”
祝余明白她的意思，但毕竟他对这些都不记得了。他只是从兜里取出一直以来都没离身的那对红色耳钉，明艳的红色在手心里闪烁。
他想起了当时程澈和他说过的话，这对耳钉里据说也有那个计划的纳米芯片。
没想到，安姐在看到那对耳钉时，竟眼前一亮。
她有些激动地看着，说：“这个，你怎么会有的？”
祝余被她的反应弄得奇怪：“这是我一直戴着的。”
“你一直戴着的？”安姐重复着他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哈哈笑出声，腹部的绷带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哈哈哈，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认错，就是你，就是你。”
见祝余一脸莫名，女人忙解释。
原来，当时他们那批参与实验的人都有像祝余手里一样的耳钉，里面记录着每个人的身体数据和实验药剂种类。当时很多人还因为要被迫打耳洞而挣扎过，但还是被他们像牲口一样打上了标记。
安姐指着自己的耳垂，上面还有一个浅浅的印子：“当时我逃出来，第一时间就丢了那鬼玩意。生怕里面有定位装置一类的。”
看着手里的耳钉，祝余心里很是惊讶，没想到这样的一副标签，竟然被自己佩戴了这么久，哪怕是上辈子，他都一直没有发现。
可是他记得程澈替他检查过这个东西，当时并没有提到里面记录的什么实验药剂之类的。
猜测男人可能对他还是有所隐瞒，祝余心中隐隐不悦。再加上这段时间程澈一直都没有出现，祝余不知道他到底对这些事知道多少。
手心紧握，耳钉的尾部扎进掌心有些疼。
*
这下子几乎可以确定当时安姐见到的那个小孩就是祝余。
只是后来祝余为什么会消失，又是如何活下来，并且失忆的，两人都没什么头绪。
祝余将这些一一记下，却还是没忘记自己的初衷。他提醒安姐：“安姐，你还没说，你到底要怎么帮我？”
又点起一根烟，安姐吸了一口：“那就要说，我来到这里之后的事情了。”
原来，安姐逃出来后一段时间，各个基地为了扩大势力，开始收纳异能者和大量普通人。向他们这种散兵游勇也可以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
她便来到了这里。
一开始的一切都很普通。她并不想利用自己的异能去为政府卖命，因此选择装作一个普通人，打工挣积分。
但基地里的生活也并不容易。生活物资的昂贵和稀少，让他们这些活在底层的人仅仅只是活着而已。她为了生存，只能开始接一些见不得光的兼职来做。
偶然的一次，她没想到竟然遇见了曾经参与黎明计划的熟人。
是住在她当时隔壁房间的一个男人，当时安姐眼看着那人浑身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被工作人员抬走。她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还活着，而且完全变了模样，一跃成为了基地指挥中心保安队的队长。
“保安队队长？”祝余说。
安姐点点头：“那个男人，就是刚刚差点杀了你和我的那个。”
想起刚才那个黑影里的男人，祝余顿时想通：“你是说，那个人身体也被改造成功了？”
“应该是的。”安姐表情严肃。
“既然知道是谁，我去找他！”想到小狼还在他手里，祝余愤而起身。
却被安姐拦住，女人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小狼应该已经被他带到地下去了。”
“地下？”祝余惊讶于眼前人知道的多，“那里你也知道？”
“我说过，这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一屁股坐下，祝余看着她，催促道：“那你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眼前人早就没了耐心，安姐也看得出来。
她便说起了自己知道的秘密，一个关于这个基地的大秘密。
*
自从她意外碰上那人之后，她就一直在暗中跟踪那人。虽然有几次险些被发现，但因为她的异能的特殊性，还是被她逃脱了。
后来，她跟着那人来到了指挥中心地下的那个基地，见到了那个被称为“教授”的男人。
也看到了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情。
原来，那个叫程晓东的教授，就是曾经“黎明计划”的始作俑者。他们一直没有放弃这项计划，按照他们的叫法，他们正在进行三期试验。
而那个安姐认识的男人，就是一期里实验成功的产物，这是一种妄图改造人类体质的实验计划，并且还被中央某些高层领导所支持。
他们称呼三期试验品为DW3-01、02、03，诸如此类的代号。
“DW？”这两个字母莫名的有些熟悉，但祝余说不上来。
安姐点点头，继续说：“后来我意外找到了他们的计划书，看到的内容简直惊人。他们想要改造人类的目的，竟然是制造人型杀器。杀器一旦完成，就要进行大规模批量生产。”
“那他们抓秦墨是为什么？”
知道他将秦墨救回来这件事恐怕也是瞒不住安姐的，祝余索性一起问了。
安姐果然知道，对此也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猜，他们应该是不满足于对普通人的研究实验，想要试着在异能者身上进行实验看看。毕竟异能者的体质确实要比普通人要好上很多。”
这倒是和祝余想到了一起。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狼应该是被抓到那里去了。”祝余听明白了。
安姐点头：“而且，那些人一旦发现小狼的身份，恐怕不会轻易放开他。”
“什么意思？”
安姐：“。。。一直没告诉你，我猜测，小狼可能是他们二期实验的产物。”
这个说法着实惊到了祝余。可是他瞬间想到当时小狼和自己的连锁反应，还有谭冰他们的检测结果。分明说明小狼和那个黎明计划脱不了干系。
回忆着，祝余有些懊悔：“该死，这一点我早该想到的。”
现在小狼在他们手里，无异于狼入虎口。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现小狼的不同，并清理掉小狼。
“我得想办法去把小狼救回来才行。留在那里时间越久，他越危险。”祝余说。
“是的。救是一定要救的。但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才行。”安姐嘱咐，“像之前那个人那样的，他们那里可不止一个。”
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实力上的悬殊，祝余有些沉默。
而就在这时，久违的提示音响起。
看向手腕，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动在画面上。
是程澈。
此刻，祝余看着这个名字，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程澈对他父亲做的事情知道多少。但从男人一开始对他的隐瞒来看，至少程澈对他的身世不是全然不知的。
联络器一直在响，他突然不想按下去。
还是安姐在一旁开了口：“接吧。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祝余看下女人，却发现女人只是仰头靠向沙发靠背，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这一晚，大家都累了。
于是，祝余起身出了房间，将门轻轻带上，按下了接通键。
*
“祝余？你昨晚没回来了？”对面一个低沉带着关切的男声响起。
“。。。。。。”祝余沉默片刻，才开口，“嗯，临时有些事。”
程澈有些担心地询问：“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么？你在哪？我这就过去。”
“不，不用了。”祝余连忙拦住，“我一会儿就回去。”
听闻，程澈才停下脚步：“哦哦，成。对了，我有些事要告诉你，那我在家等你。”
「家」。
一个格外陌生的词。听得祝余有些恍惚，他何时有了家？他怎么不记得。
“嗯。”
随着声音落下，联络器暗了下来。
随之落下来的，还有祝余漂泊着的心。
哪怕此刻他心里有无数疑问，有无数猜测，但心底有个声音却在催促他，让他回到那个家去看看。
去看看所谓的家是什么样子。
*
和黄毛打了招呼，祝余便回到了指挥中心。
电梯门打开，他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长腿舒展正拿着文件看得仔细的程澈。一旁的台灯亮着昏暗的光，照在那人脸上，更衬得五官深邃立挺。
听见动静，程澈抬起头，在看见来人时面部表情瞬间柔软下来。
“你回来了？”
“嗯。”
【原来这就是家么？】
祝余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自从他迈出电梯后，浑身的疲惫和不堪仿佛都从他的肩头掉落下来了。不远处有温暖的灯光和一个人，在等他回来。
走到沙发边，男人起身迎接他。
程澈比他高上不少，祝余微微扬头靠近他，鼻头不自觉嗅了嗅，闻到了清新的沐浴露香。
“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程澈关切地伸出手，将人拉到沙发边坐下。
今天的祝余显得乖巧极了，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来，视线却还在程澈脸上没有移开。
程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耳廓慢慢红了。他只得移开视线，眼睛看到刚才随手放下的那份文件时，才想起还有正事要谈。
“对了，这个给你。”程澈将文件递过去。
祝余这才将视线缓缓下移，目光顺着男人的手看去，在看到文件上的名字时，他怔住了。
「黎明计划失败！DW实验基地被焚烧。」
那是一份有些泛黄的简报，上面一行醒目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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