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了?”朋友开一瓶酒,酒精味溢出来。
郑麒听见他卖关子:“前头那个你认识吧?”
郑麒仔细看那人,碎刘海有点长,五官没那么出众,花衬衫,戴着积家,袖子挽上去露出小臂线条。
“黎禾?”他疑惑道,“他不是在国外留学吗?”
“小少爷,您这记的是哪年的事了?”朋友笑道,“他回来开公司多少年了,跟着徐家少爷一起弄了个科技公司。”
郑麒淡淡地“哦”了一声,想起来了,目光从黎禾身上移开,仍往另一人那黏。
他看见黎禾伸手要了酒,那人却摆手,接着黎禾又凑过去贴在他耳边说什么,对方抬手搭在黎禾腰上。
一举一动中透露着一股强装亲昵的生疏劲,相比之下黎禾更贴着那人一点,但那男人西装革履,领带端正,领针把领口卡得很紧,散发出极强的约束与抗拒,与他们这个闹哄哄的场子格格不入。
真想把他的外套和马甲都剥掉,郑麒从黎禾的身材开始估算那人的。
节奏强劲的音乐夹着朋友的话:“那位就是徐家大公子,徐一笙,乾华科技董事长,跟你哥有过生意往来的。”
原来这就是徐一笙,郑麒舔了舔嘴唇。
按说他该认识此人,郑、徐两家关系不浅。但郑麒继承了母亲那边的艺术基因,自小到大一门心思研究设计,对家里的生意过问甚少,对成功人士的报道也毫不关心。
何况——他哥郑麟38岁,听说徐一笙比他哥小2岁,那就是36岁,郑麒今年刚刚过26岁,差得太远,彼此就错开了。
郑麒起身,才要过去,被朋友揪住衣角:“哎我说二少爷,你别是看上人家了吧?”
郑麒用鼻腔哼声:“怎么?”
“人俩是一对,他跟旁边那位,”朋友用酒杯指指黎禾,“黎禾跟商丛分了之后,就跟他在一块了,感情好着呢,你别想了。”
郑麒:“又不是今晚就上床,我过去认识一下。”
“你也就说说,你上过谁的床啊?”朋友又拉着他指另一边,“商丛在那边看着呢,你别急着往里掺和。”
*
黎禾再三保证今天晚上的场干净,来的都是场面人,但徐一笙一进门,还是蹙了眉头,太吵了。
灯光闪烁,照得四处影影绰绰,闪得令人头痛。
这样的场合与往日的应酬相差甚远,酒桌上好歹灯是亮的,人是有礼貌的,在这,徐一笙待了十分钟,已经被人撞了六次胳膊肘,其中两次还是同一个人。
“你要去体验一下么?”黎禾叼起了烟,吐出一股草莓巧克力味,用下巴指着舞池的方向问徐一笙,“你今晚绝对受欢迎。”
黎禾没安好心,在这玩的大多对财经新闻不感兴趣,加上灯影昏暗,没人认得出这位是乾华徐一笙,等明天他再告诉大家,准给他们吓萎两个月。
“不去,”徐一笙不过来帮忙做场戏,在这坐着已是极限,跟着扭来扭去成何体统,“你要玩就自己去。”
黎禾:“他们又不认得你。”
“跟那没关系。”徐一笙注意到黎禾的眼睛直往某处瞄,顺着看过去,见是商丛。
“待会他要是过来,”黎禾说,“你配合我演得像一点。”
徐一笙认真道:“现在不像么?”
“像什么像,现在我好像那个往你身上贴的便宜货,”黎禾说完呸一声,“这傻比还真过来了。”
徐一笙拿起桌上的酒杯,还没递到唇边,黎禾忽然靠进他怀里,冰块碰着杯壁当啷作响。
他本能拢住黎禾的腰防止他跌下去,动作纠缠间,商丛已经过来了:“笙哥,禾禾。”
徐一笙:“……”
耳边,黎禾贴着他小声说:“妈的他叫这么亲密,真恶心。”
徐一笙坐在沙发靠边,长腿堵着,商丛想坐进来,看着他的腿片刻又放弃了:“笙哥,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酒水冰冷,入喉炙热,徐一笙吞下酒液,眼也不抬:“不能。”
“我就是想跟禾禾好好道歉,”商丛指尖摸着沙发上细腻的走线,无意识地从上头抠出一条线头来,“黎禾,我知道你还跟我生气呢,笙哥他不是这种……”
“得了吧,缠着前任烦不烦啊?”一道陌生的声音强硬地插进来,打断了商丛的话,“你有没有正事要说?没有就一边去,换我来。”
声音的主人从沙发背后绕到正面,站在商丛身边,比他高出一大截,脖子上吊坠晃荡。
卑微的示好被人听见,还被打断,商丛面子上挂不住,已然骂了一声,声音消失在鼓点里,在看清来人后,他却又收敛了:“郑麒。”
被称作“郑麒”的男人垂眼看他:“啊?”
今天这场算是好友小聚,互相叫来,谁都有点背景,但背景也分个三六九等,商丛在郑麒面前无论如何矮他一头,讪讪地说:“没事,算了,我公司还有事,今天不玩,先走了。”
郑麒就笑:“哦,那你路上小心啊。”
送完商丛,郑麒忽然弯腰,一手搭着沙发背,把还没来得及起来的黎禾和徐一笙都圈在里头了。
离近了瞧得更清楚,就是这样,徐一笙那领带还是板正的,身上西服挺括不着褶皱,这人可真是,太正经了。
“你俩像是演的,”郑麒凑得很近,声音低沉,从徐一笙的领口挪到他的喉结,仔细盯着那一小块凸起,“哥哥们,带我玩玩呗?”
边海酒店是乾华科技的老客户了,黎禾跟他哥熟,坐起来白他一眼:“你哥知道你在这玩三人行吗?”
郑麒一屁股挤过来,坐到黎禾和徐一笙中间,他坐着比徐一笙还高点。他胳膊放在沙发靠背上,脚踝往膝盖一搁:“我哥要是知道我跟笙哥玩,肯定没意见。”
“这年头小孩都吃激素长大的?”黎禾嫌挤,往旁边挪了挪,恨恨地看着郑麒和徐一笙,这俩人都是高个的,别说,坐在一块身高还挺般配。
徐一笙喝了口酒,先往下看,再看郑麒的脸,皮鞋尖轻轻晃荡着,似在打量拍卖会里的拍品,考量是否有出价的价值。
“拍品”偏长了张嘴:“我帅吗?”
黎禾被他的自信呛到,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郑麒头也不回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脸还对着徐一笙:“笙哥?”
徐一笙喉结滚动,酒味清冽,两瓣嘴唇上下轻轻一碰,吐出两个字:“去哪?”
脚下地板随着音乐震动,黎禾用果汁和酒给自己兑了杯饮料,只看见身边两个都快要搂一块去了,徐一笙还是正襟危坐,便宜货从自己换成了郑麒。
他听不见这俩人说了什么,半晌,只见郑麒拿过徐一笙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站起来拽着人就走。
黎禾:“……”
好在徐一笙没忘自己今晚不是来找一夜情的,返回来带走了黎禾,三人还走会所电梯,到了停车场,黎禾问他们:“你们俩一起?”
“我车在那边,笙哥。”郑麒仗着自己高一点的优势,率先揽上徐一笙的腰,价值不菲的面料在他掌心留下细腻的触感。
黎禾转身上车:“那我先走了。”
车门关上,又打开:“笙哥,明天开会,你可别玩过火了。”
徐一笙:“。”
故意的吧?
没了夜场乱七八糟的灯光,他这会才完全看清郑麒的脸,一副年轻人面孔,从眉梢到唇角都透露着张扬,头发悉数往后梳过去,露出发际线上三个美人尖。
他穿着球鞋,牛仔裤,白T恤,肌肉的线条撑着衣服单薄的布料,手腕上挂着一堆串珠,打扮很时髦。与他那位接近中年,行事古板的哥毫无相似之处。
徐一笙看过来的时候,郑麒也在看他。
郑麒眼神好,方才已经把人看了个七七八八,出来了看得清晰,更觉得他长得实在是标准。
郑麒在国外读设计那会,见过一本杂志上发表的人对人外貌的审美讨论,其中说到黄金分割,鼻梁角度,下颌等等各种数据,综合提取出一个完美的人脸比例。他现在觉得徐一笙的脸就是那篇文章的范本。
指尖微热,徐一笙垂眸,见郑麒的小指勾了过来,亲昵地缠住他的手,指腹卡在尾戒素圈上。
郑麒声音微沉:“走吗?”
司机正在车里等着,见人上了车,连忙坐正了。
郑麒对他说“我家”,在徐一笙略显诧异的眼神中打开冰箱,取出两瓶矿泉水,一瓶拧开了递给他,一瓶自己喝几口,舔着唇上的水:“家里干净。”
徐一笙这时才松了领结,他放松下来,眉眼硬朗的轮廓里蒙上些许倦怠,长睫投下一片毛茸茸的阴影。
郑麒忍不住挪了下腿。
路上各有事做,徐一笙查看了几封邮件,帮黎禾梳理了一下收购尚星的几个关注点,又找林希尧交代了客户答谢会的事。
乾华科技近年都会在每年中旬举报答谢会,邀请合作过的客户参加,一来促进企业粘合度,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展现新一年度的企业实力,二来算是创造了一个跨行业交流平台,为客户们提供了相互了解的机会,三来借此发布一些合作,是一种造势的手段。
郑麟所在的边海酒店也在其中。
郑麒则一直在聊天页面不断切换,快到目的地时,他才放下手机。
最后一段路,郑麒问徐一笙黎禾的事,他们这些人无论彼此是否相识,父母辈都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一些传言大都知道。黎禾是有名的“小天才”,自小跳级,竞赛,保送,在乾华之前,他还有个相当厉害的项目,后来卖给了互联网行业的龙头企业。
郑麒对黎禾的了解仅限于此。
他问徐一笙:“你跟他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徐一笙眼睛看着手机,划过一条消息:“介意?”
“有点刺激,”郑麒从烟盒里掏出支烟,叼在嘴里,没点,只咬着过滤嘴,“那我可要扮演你们感情中的第三者了,我爹要是知道准得打断我两条腿,一条出柜,一条偷情。”
徐一笙被他不着调的话逗笑,唇角弯起弧度来,他余光扫着郑麒,须臾抬手,把他嘴里那根烟拿走自己叼上,掏出打火机点了。
车窗徐徐降下一条缝,烟雾随风飘散,搀着徐一笙的评价:“这个不好抽,下次换一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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