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宣忆谙从睡梦中苏醒后恍惚了一瞬,然后猛地想起自己昨晚干了什么,支起身子查看还在熟睡的越沛嘴上的伤口。
上面伤口已经结了痂,干涸掉黑色的血迹凝固在上面,在越沛无暇的脸上显得尤为刺眼。
宣忆谙看着,心中比昨天晚上还要后悔,这伤口一天之内是断断好不了的。
他难道就这样大大啦啦的带着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咬出来的伤口去上朝么?
宣忆谙有些着急了,她的药一般都是研究怎么对付别人怎么自保,没有研究过怎么让伤口再一天之内愈合如初。
宣忆谙还在沉思用什么去疤生肌的药能救一下他的伤口,全然没有注意到越沛早就睁开的眼睛。
在宣忆谙醒后有动作的一刹那越沛就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罢了,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感受到宣忆谙盯着他的视线。
这会看宣忆谙在走神,他扑上去不管不顾的又要亲人,一点也不记得自己的嘴让宣忆谙咬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在宣忆谙躲开时神情非常不满,但他迅速把这种不满转换成委屈:“你又不让我亲。”
“……”这个人似乎忘了他们现在的姿势离得极近,就差没贴在一起,宣忆谙一直在看着他,是以他眼中的情绪转换自然也全看在眼中。
僵持了半天,越沛大有不得逞就不罢休的架势,宣忆谙只好在主动在他唇上轻轻贴了一下。
得逞的越沛这才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他起身穿好衣服坐在宣忆谙的梳妆镜前,这个位置往常他只有站在一边看得份,今日难得有机会可以坐在这。
越沛满是好奇的在这张不大的桌子上动手动脚,他经常看见宣忆谙从这里抽出一个暗匣,从那抽出一个暗格,他一直都想看看这张桌子是怎么能藏这么些东西的,只是碍于面子他不好意思开口。
他偏过头看见宣忆谙正在床头的暗格中翻找她那些瓶瓶罐罐,遂放下心摸遍了安王妃的梳妆桌子。
安王全身心都放在眼前的桌子上,丝毫没注意宣忆谙已经看见他并往他这边走来。
“坐好。”宣忆谙站了一会,想等越沛自己发现,但他迟迟没有发现自己在他的身后,她拍了拍越沛:“我给你上药。”她指了指越沛嘴上的伤口。
越沛顺从的坐好,看着铜镜中宣忆谙认真地给自己结了痂的伤口上涂抹去疤生肌的药膏。
其实涂了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这是伤药,不是灵丹妙药,断是做不到翌日之内就能恢复好的。
宣忆谙越瞧越沛嘴上的伤口,眉心逐渐蹙起,别说上朝了,连这个房门都不好出去。
宣忆谙在心里想,越沛不若在脸上蒙上一层纱布,反正安王殿下名声在外,干些出格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越沛:“……”
越沛想对宣忆谙解释一下,她对自己的误会是不是有点深?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若实在觉得我见不得人,明日我也可以称病不去上朝。”
“……”宣忆谙静默一瞬,盯着他的眼睛似是要从他的眼中找出开玩笑的意思。
但越沛认真的模样让宣忆谙心中不由得茫然了一瞬,随即宣忆谙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声音听着响,但力道却是收着的,软绵绵打在越沛的头上就像是蹭在他的头上。
“你别不信,明日不论我去不去,朝堂上的那些事都会被处理好,我若不在,这件事被处理的反倒更快。”越沛道。
宣忆谙想了想:“所有的一切都被推在你的身上?”
越沛仰着头看着宣忆谙说话感到脖子有点酸,他拉着宣忆谙的手顺着力道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刮了刮她的鼻子,由衷夸赞道:“真聪明。”
“……”
越沛真不是开玩笑,他为越青朔准备好了一切,余下的便不需要他这把刀了。
他翻出来的证据已是铁证如山,任凭宣彧如何折腾都不可能再逆风翻盘,他在朝堂上必定元气大伤。
这一切也就遂了越青朔的意,唯一例外的也就一个私藏兵器之事。
但此事大可直接推在谢居茂等人的身上,他是金陵城的郡守,金陵的一切事宜他都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江南氏族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借此机会肃清朝堂,提拔自己的心腹,对他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
至于为何会私藏兵器,越青朔自会派他的心腹慢慢查个清楚,决计不会让越沛染指半分。
宣忆谙试探问:“此间事除了我所知道那几个人,还会有旁的人一并定罪?”
越沛皱着眉头沉思越青朔会做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越青朔心情甚好的在寝殿里练起了弓箭功夫,一箭射出正中红心。
于公公非常有眼力见的在一边捧场:“圣上弓上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
越青朔难得心情好,便也顺着于公公的马屁,开怀大笑:“你倒有眼力见。”
越青朔又射了几箭,便将手里的弓递给于公公,接过宫女递来的湿帕净了净手。
“这几日朕的这些百官都在做些什么?可还睡得安稳?”越青朔问。
候在一侧的方迥听见越青朔问话,恭恭敬敬的走到越青朔面前回答:“都在圣上的意料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会都在游走免得惹祸上身罢了。”
越青朔“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方迥顿了顿,继续说道:“宣相这三日一直都称病闭门不出,朝中倒是有官员去拜访他,不过连府门都没有进去,想来也是在避嫌。”
这些都是正常的,只有一件事,“姜大将军请常王夫妇和安王夫妇过府一叙,一直到傍晚才回府。”
方迥如实把姜府之事告知越青朔,随后安静等着他的吩咐。
越青朔只让方迥过来给他研磨,镇纸铺平了纸张,越青朔持笔饱沾浓墨,一笔一划写下个“安”字。
他让方迥欣赏自己这个字写的怎么样,方迥自是从脑中搜寻极尽赞美之词赞叹越青朔的字。
世间赞美之词左右不过是那些个,越青朔身为一国之君,什么样的恭维话没有听过,不过好在他也不是真的要李庸夸他的字。
“安,安定。”越青朔搁下笔,眉头下压目光沉沉,“你说安王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朕给他这个封号的意思呢?”
方迥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又是把所有的事都算在越沛头上了。
方迥心道:这分明是姜家人请两个王爷一道去府中一叙,圣上眼中似乎就只看见一个安王。
方迥在心里替安王捏了把汗,还没唏嘘完就听见越青朔又说道:“你的事办好了吗?”
方迥当即打起精神:“回圣上,圣上放心,臣已将铸造登记册上一应事宜抹去,此事李庸并不知情。”
越青朔沉吟一声:“此事若解决了,你的官位也该动上一动了。”
方迥一听,当即下跪双手交叠在前,以头叩手:“恭喜圣上了却一桩心事。”
越青朔无声一笑,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提拔方迥至兵部侍郎的位置不仅因为此人对自己忠心,更为重要的是他很聪明也很识趣。
为君者,万人之上,四方所见何人胆敢不臣服于他,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为自己分忧的忠臣,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所谓的纯臣。
方迥领命后站起身,窥见越青朔的脸色尚可,知道这会圣上的心情很好,本着为君分忧的职责,大着胆子提议道:“圣上这些时日为了这些朝事殚精竭虑、劳心劳神,身心定是疲惫不堪,微臣愿陪圣上去放松一二。”
“想必宣相这回会觉得是他之幸。”方迥顿了顿,又低声补上一句打消越青朔的顾虑。
越青朔笔尖一窒,饱沾浓墨的御笔在纸上晕染了一团黑墨。
这副字算是废了,越青朔浑然不在意,把这张纸团成了一团扔了出去,朗声大笑:“方卿,你可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
方迥低头陪着笑:“圣上谬赞。”
——
翌日一早越沛便顶着嘴上的伤口去上朝,不过好在昨日宣忆谙哪也不让他去,就让他老实待着屋里等着自己给他的伤口反反复复上了一整日的药。
这会虽不说恢复如初,但至少也不会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都会以为安王这几日吃了什么上火罢。
不过这只是大多人以为,其中就不包括越明归。
“你嘴巴这是怎么了?”越明归状似不经意的揶揄问道。
越沛面不改色:“吃错了东西上火。”
“哦,上火。”越明归若有所思点点头:“这火气果然大,嘴都给烧出个口子。”
越沛:“……”
越明归早有预料避开越沛冷冷扫过来的视线踱着步子朝大殿走去。
越沛紧随其后与百官一道走上那通往大殿的数级台阶,侧首,与经过身旁的李庸微微颔首。
不少官阶较低的小官这次有了经验,知道一时半会的朝会结束不了,是以都在心中叫苦不迭,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不等越青朔开口,李庸上前几步将早已准备好的奏本以及伪造的铸造登记册呈于圣上。
“圣上,这是臣这三日清点出来的近十年的铸造登记册,其余都无异常,唯有这本所记与臣私下里抄录的铸造册有所不同,臣仔细核对过,原本的墨迹被人用刀片刮掉,誊写上新的墨迹。”
越青朔安静坐在龙椅上,冠冕上垂下的珠串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摇晃,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片刻后,他道:“拿上来。”
于公公匆匆接过李庸手上的两本册子呈于越青朔面前,越青朔不发一言,只是依照李庸所言一页一页核对上面的数量。
站得远的看不见圣上的表情,但安静地大殿清晰的听见圣上翻阅书页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诸多大臣心中便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越青朔看完后将奏本和登记册摔下台阶,怒声道:“方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迥跪行至登记册处,捡起来一目十行匆匆翻阅,不可置信的偏头看着李庸。
这本登记册是他更改之前的、真正的登记册。
“圣上,臣冤枉啊。”
越明归:哟哟哟,什么火啊,火气这么大[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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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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