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忆谙不想在这里追忆那些令人愤恨的往事,她问道:“沈叔,宣彧这些时日有什么动作?”
不肖宣忆谙来问,沈叔便打算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宣忆谙。
“那日下朝后,宣相回府的途中被圣上秘密叫回宫中,不知道说了什么,圣上大发雷霆。”沈叔回忆起宫中传来的消息。
御书房里传来越青朔摔砸的声音,宣彧跪在地上似乎回绝了圣上的要求,越青朔一声冷嗤负手转过身站着。
宣彧以为圣上打消了心中的主意,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岂料一口气还未从胸腔中吐出就看见越青朔抄起书案上的砚台照着自己的脸砸来。
天子之怒,他作为臣子怎可谈躲?只能眼睁睁看着沉重的砚台失了准头砸在自己的额角,鲜血顿时从额角涌出顺着脸庞流到下巴。
一时间什么一朝相爷的威仪都消失不见,徒留几分狼狈。
“圣上将身边伺候的人全都遣散,甚至包括形影不离的于公公也不准靠近御书房半步。”
是以沈叔的人探听不到越青朔和宣彧在御书房待了半个多时辰里说了什么。
总之宣相巧舌如簧,约莫是给圣上哄开心了,越青朔走出御书房时面上不显,但从板着的神情中窥不见一星半点盛怒的模样。
言行举止中带着好像压抑了很久,即将得到释放的轻松愉悦。
沈叔轻声说道:“这正是小人要告诉王妃的,我们的人什么消息都探听不到,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王妃再给我等一些时间,必为王妃查清宣彧所言为何事。”
宣彧是只老狐狸,即使此次越沛一口气折断了他的两个得力帮手,但他在朝多年又岂是只靠几个同僚参与党争。
从不催促沈叔的宣忆谙在这件事上罕见的有几分心急,她总觉得自己的心神不宁是因为宣彧。
宣忆谙掩在长袖下的手反复摩挲着白玉蝉坠,用手上的动作分去自己心中杂乱无序的念头,又道:“文观言当真由刑部择日问斩?”
宣忆谙对告示上的这条消息心中存疑,且不说文观言手中掌握的秘密,在加上祝棠为了他一直联系朝中官员为救他斡旋。
有这些,他身后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死了。宣忆谙只恐夜长梦多,等不到他被刑部按律问斩的时候。
“这件事传到祝昭耳中,他这人一生清明,眼里容不得沙子,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做出了这样的事,他早已书信传回京城祝家子弟不许任何人相助于祝棠和文观言。”
甚至祝昭请命,一并将祝棠治罪。越青朔终究念在祝昭为人正直,为他效力多年,是以只是一纸诏书将其逐出京城赶回老家。
提起这个,沈叔倒是十分笃定,他道:“王妃忘了,文观言的命不是已经掌握在您的手上了么?否则以小人在京中多年对文观言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坐以待毙、认命的人。”
文观言身上还有宣忆谙给他下得毒针,他想活命就只能按照宣忆谙所言,在朝堂上对一桩桩指向他的罪证一一认下。
只不过能让文观言乖乖听命的不只是那枚毒针,还有祝棠对他的死心塌地让他以为还有一线生机。
“王妃,公子让小人转告您:何必在乎一个本该死的人什么时候死,怎么死。”
只是王妃,此番您的计划能如此顺利,少不了安王在其中出上几分力,这些您知道吗?
——
宣忆谙从聚语楼后门离去,踏上马车后乔娘观其面色依旧心事重重,不由好奇问道:“王妃,您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那些该为之付出代价的。”
他们的对话文心和乔娘在一旁都听见了,只是宣忆谙现在确定,令她心神不宁的不是文观言。
这种如同脖子上悬着一把刀但是刀下的人却被蒙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感觉真让人毛骨悚然。
“去相府。”宣忆谙沉闷的声音透过布帘传出来。
她现在想把她在京城为数不多在意的人都见上一见,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心安。
架着马车的枣红色的马匹充满灵性,似也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心中焦灼,不肖文心扬鞭,它便自觉地加快了步子。
马蹄“哒哒”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但对于归心似箭的人来说还是太慢了。
“王妃慢着点,马车还未停稳呢。”乔娘看宣忆谙直接跳下了马车,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夫人?夫人一早便去了护国寺祈福,这会还未回来呢,王妃不防在府中吃盏茶等候片刻。”相府的官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很是害怕宣忆谙别向自己问起宣彧,沈槐去了护国寺不假,但宣彧可是在书房呢,但是因为给他这个父亲不痛快的事这个女儿的夫君,宣彧窝着一肚子的火没有地方发泄,就将其迁怒到宣忆谙身上。
府里的下人远远看见安王妃来了,早早便传报宣彧宣忆谙来了,只是宣彧只说了“不见”二字后便再无只言片语。
管家一个做下人的自然不敢违逆主子的命令,但眼前这个是更大的主子,更是得罪不起,他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祈祷宣忆谙问起不要怪罪于他。
好在宣忆谙并没有问起宣彧的意思,听见沈槐在护国寺转身便登上马车,吩咐文心往护国寺去。
今日是初一,护国寺摩肩擦踵,皆是来护国寺上香祈福的夫人娘子,宣忆谙在香火气弥漫的寺中无从找起沈槐。
她让文心在护国寺门口守着,若是和沈槐他们错过了也好告知沈槐自己来寻她,转身便带着乔娘挤进人群中。
沈槐没有找到,倒是撞见了一个许久不曾见过的白家娘子白绾。
她带着侍女看样子是许好了香准备打道回府,宣忆谙曾与此人有过点不愉快的经历,这会她没有心情与白绾周旋。
宣忆谙拉着文心有意穿过拥挤的人群,借着人群的掩护避开与白绾的相见。
“安王妃。”白绾却在人群中一眼看见行色匆匆的宣忆谙,出声唤住了她。
宣忆谙不得不停住脚步,故作循着声音发现白绾的样子。宣忆谙对她客气颔首:“白娘子这是要回去了?”
宣忆谙看见白绾身旁侍女臂弯上挎着的竹篮里的香烛已经空了。
白绾莞尔一笑:“是啊,正要回去便看见了王妃,王妃可是来求子的?若是求子来护国寺可不行,您得去城外三十里的娘娘庙才好。”
白绾噙着笑,她话里话外都是一番好意,可传进宣忆谙的耳朵却是那样不入耳。
不过宣忆谙这会没有功夫去深思她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却也不愿意就这么听了对方奇奇怪怪的话,遂道:“是吗,如此便多谢白娘子提醒了,想不到白娘子一个未出阁的女娘对何处神庙能求上一儿半女的如此了解,若得了空本宫还需请教一二。”
宣忆谙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是以经过她们身旁的香客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白绾,白绾一个未出阁的女娘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被人指点,脸上难免挂不住,涨红一片。
“安王妃,我家姑娘好心提醒您去往何地求子,你怎么能出言如此恶毒?”白绾身边的侍女替她打抱不平质问宣忆谙。
乔娘上前一步挡在宣忆谙身前,目光不善的盯着那个侍女:“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王妃出言不逊!白家就是这样教导自己的女侍的?!”
“……”
宣忆谙在白绾那群贵女的心中一直都是宣彧扔在城外荒园自生自灭的一个人,这种想法深谙心中,再加上宣忆谙成婚后一直没有与这些娘子见过,以至于现在见到已是王妃的宣忆谙一时反应不过来谁尊谁卑。
乔娘这一声冷斥才算是提醒了白绾她刚刚是在跟谁说话。
白绾不是冲动的人,亦非没有脑子的蠢货,知道现下宣忆谙得罪不起,她识趣的低头:“王妃恕罪,白绾回去定严加管教,还望王妃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宣忆谙:“无妨,想必白娘子方才也只是无心之言罢了。本宫还有事便不于娘子闲聊,改日再请娘子入府一叙。”
白绾听罢侧身给宣忆谙让路,看着宣忆谙急匆匆隐入人海后她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咱们今日还真是长见识了。”
京城什么都不多就贵人多,尤其是这些贵人对满天神佛是一等一的信任,几千两几万两的白银砸进护国寺,是以护国寺上下所有和尚对着些贵人印象深刻。
就怕哪位贵人没有认出来怠慢了去,届时给全寺的和尚带来祸端。
是以宣忆谙还没走几步就被人认出来,得知她来此找沈槐后,亲自给她带路道沈槐那。
沈槐枕边睡着一个与朝堂之事息息相关的人,朝堂上的事她也得到了消息,是以今日特意来这护国寺上香还愿,更为重要的是为宣忆谙祈福。
所以看见宣忆谙后就立刻把刚到手开了光的平安福让她待在颈间藏进衣服里。
见到沈槐安然无恙的在护国寺祈福,宣忆谙惴惴不安的心神缓和了几分,不过仅仅只是几分。
宣忆谙陪着她敬完香后尝试说服她同自己一道回安王府小住上几日,她想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总会安心不少,等朝堂的这些事尘埃落地后再将沈槐送回宣府。
宣忆谙的提议不出意料遭到沈槐的拒绝,她嗔怪的望着宣忆谙:“哪有娘家人去婆家小住的,你若是想我了倒是可以回宣府住上一段时日。”
沈槐很是希望宣忆谙可以像常王妃一样,随时随地想什么时候回姜府就可以什么时候回姜府。
只可惜她与宣忆谙之间的“误会”令她二人不可能在外人眼中不可能亲密无间,就如同母亲和女儿那样亲昵熟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9章 平安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