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预?!”舒曼殊的声音既惊惧又不解。
白发青年静静地看着她,她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是鹿幺跌坐在了地上。
从药柜后面走出来的鹿幺对上齐预的目光的那一瞬间,她不由得两腿发软,坐在了地上。
她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看死人的眼神。
“你不是已经死了十年了吗?”舒曼殊忍不住问道。
“是啊。”齐预慢条斯理地说,“劳您费心了,还记得我。”
他甚至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和异常随和的态度。
这一刻鹿幺才真正把这个白发青年和她从前听到的那些传闻里的手眼通天恶贯满盈的末那会教主联系起来,而这种恐惧连她也一并攫住了。
“你要做什么?”舒曼殊开口问道,声音竭力压制着颤抖,“用我来威胁莫问天吗?”
“倒也是个好主意呢。”齐预笑了一声,“您认为可以吗?”
“你想都不要想!”舒曼殊突然变得激烈了起来。
“是不要想,还是想了也没用呢。”齐预平静地说,他表现出了某种非凡的耐心。
“他能打败你。”舒曼殊说道,“你也知道,他会来救我的。”
“嗯。”齐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齐预轻声说,“你是不是应该马上给莫问天发消息,然后让他来杀了我,你们夫妻双双把家还。”
“为什么还要说,我想都别想呢?”齐预反问道。
舒曼殊咬了咬下唇。
她没有再说话,生怕再暴露什么出来,然而她依旧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这个青年那双血红色的眼镜看穿了。
无处遁形。
“我在等,”齐预出声道,“等你提个条件出来。”
“如果我想杀你的话,你已经死完了。”齐预波澜不惊地说,“老实说,我觉得你自己也知道,我也不可能用你让莫问天为我做什么太大的事。”
舒曼殊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齐预说的是事实,她无从反驳。
而且她自己来到这里,只会被说是过于冒失轻率的举动,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尤其是莫问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为他受伤流泪就不是那么重要的筹码了。
所以她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她为他死了,会不会让他追悔莫及。
当然不是这么死,为了杀鹿小小。
她手上的筹码只剩下了自己,所以她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不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死去。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全无效果,齐预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全和滴水不漏。
她不是莫问天,总是能抓住齐预那么一瞬的失算。
“我,”舒曼殊吐出了一个音节来,齐预双眼静静地盯着她。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她刚进这间药铺的时候的感知来说,没感觉到除了鹿幺之外的任何的灵力波动,所以齐预明显还没有恢复势力,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从我开始调查神剑的问题开始。”舒曼殊说道,“我会和莫问天只字不提的。”
“我可以把这段记忆给你。”舒曼殊脱口而出道。
齐预眨了眨眼睛,他伸出了手,方才从地上捡起来的拘灵瓶正被他握在手中,而一团淡淡的白色的东西,一下子落了进去,舒曼殊也一瞬间昏死了过去。
记忆是组成你是你的最关键的部分,因此也是属于灵魂的部分,而想要剥去这部分的东西,除却毁掉肉身,只剩下了一个办法。
对方自愿。
需要全身心的,无保留的,接受对方的剥夺,才能成功。
而方才的舒曼殊,在绝对的求生欲的恐惧之下,已经全然地真诚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也就是说,醒来的舒曼殊,会失去她发愿遗忘的所有东西,包括她对神剑的疑心,鹿幺,同舟药铺,以及,齐预的一切记忆。
“灵魂受创又修复的时候,人会绝对的沉眠不醒,比任何麻药都好用,而且她刚刚生产不到半年,修为有所衰退她应该也不会太意外。”齐预说,他拽住了舒曼殊的上半身,鹿幺从怔忪中清醒了过来,赶紧过来帮忙抬着她的腿,“所以你看出把裴东海的灵根取出来的办法了吗?”鹿幺问道。
“嗯,”齐预搬着舒曼殊一口气拖到了阁楼,“既然我们都知道舒曼殊的修为并不低,应该不是无法吸收的缘故,那么看来这种秘药,是让新进入体内的强劲的灵根作为原本的那份的辅助和支撑,而不是融合在一起。”
“就像给花枝绑架子一样,让它们长到更高的地方去。”齐预轻声说,他将舒曼殊安放在了裴东海的身侧,“而原本的肉身,对灵根的引力会更强,我们只要剪短这二者之间的绑绳,应该这部分就会自动回到裴东海的体内了。”
“所以说,杀了舒曼殊也是有效的。”鹿幺连忙拿来齐预放在了一边的盒子,帮他打开放在了手边。
“你不是不想么?”齐预静静地说,他打开了几盏灯,让阁楼里灯火通明了起来。
“是不想了。”鹿幺说,“难道你是因为我不想才不杀她的么?”
“也不是,”齐预说,“一是如果她死了,莫问天肯定会追查,就会发现这里,我们也不好带着裴东海移动,二是,正好用她试试这个方法能不能行得通,也好取下莫问天身上的那份。”
“三是,”齐预继续说道,鹿幺忍不住出声道,“居然还有三吗?”
“三是她大概会把这段记忆修正为她孤身在宫外散心,”齐预轻声说,“如果让莫问天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从宫外的话本故事来看,”齐预慢慢地说,“莫问天很受用舒曼殊一生的幸福和欢愉都是他给的这件事。”
“如果莫问天发现现在的舒曼殊不开心了,选择自己去找乐子,而不是试图从他手中再抠一点施舍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他问道。
而在舒曼殊自己看来,她只不过做了一件小事,丝毫涉及不到对莫问天不忠,鹿幺想。
于是鹿幺感到悚然。
“你说的对。”鹿幺喃喃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莫问天呢?”鹿幺轻声说。
“我自有办法。”齐预静静地说,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因为深度昏迷的缘故,灵力的流动开始缓慢而平稳了下来,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链接点。
他手中黑色的薄薄的刀刃精确地挑上了这些链接点,随着它们一一的断开,那副被拘束在舒曼殊体内,不断被攀附被榨取的灵根一瞬间脱离了出来,而原本的□□就在附近,它们几乎是一瞬间就钻了回去,停留在原本的地方,但是因为依旧是残缺的,无法形成内循环的,所以它们的光芒暗淡了下来,和裴东海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陷入了停滞的沉眠。
“成了!”
他眼前的黑色的字迹又开始快速变动了。
“顺便还挑拨了一下莫问天和舒曼殊的关系呢。”
“不过我想过舒曼殊婚后可能过得不好,没想到过得这么不好。”
“她哪里不好了,我感觉她每一寸肌肤都是用最好的食材和药材滋养出来的,不像我,一身都是地沟油和香精。”
“而且衣服也很富贵了。”
“她再怎么不好,也比我强多了。”
齐预看向了一边的满意度槽,那灰色已经被金色接近填满了,而随着舒曼殊的背影彻底如梦游一般消失在了天水楼,满意度槽被充满了,提示音再一次响起。
“请宿主领取奖励。”他伸出了手,发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颗黑色的丹药。
“极品真元丹。”齐预看向了物品说明。
“这是什么?”鹿幺的目光落在了青年的手中,而齐预正垂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它。
“一个好东西,”齐预微笑着说,“可以将服用者修为瞬间提升两个层级的丹药。”
“你想要吗?”他笑着看向了鹿幺。
出人意料的是,刚刚被一番碾压吊打的少女马上摇了摇头。
“我还是,”鹿幺低下了头,“算了吧,我实在有点不喜欢这些东西。”
“虽然我的确有点拖后腿,但是我会努力的。”她认真地说,“所以请再给我点时间吧。”
“这样。”齐预笑了笑,“那正好我也有别的用处。”
得好好调查一下现存的黑市的情况了,齐预想,他举起了手中的丹药,眯起眼睛看了看,这东西还是配得上一场大张旗鼓的拍卖会的。
一场肯定能把莫问天钓出来的拍卖会。
这种既有好处拿,又有风头出的场合,莫问天不可能不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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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冒险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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