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天,都是考试。
许延曦闲着也是闲着,难得没逃掉考试,考试期间睡觉,考完试就去隔壁蹲点,看看阮时雨那个小傻子脸上有没有挂彩。
奇了,居然还真没。
他一寻思,考场教室是随机排的,找事儿的不一定知道阮时雨的考场,所以他才会再次走运地躲过血光之灾吧?
傻人有傻福。
许延曦这么想着,刚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打了杯水,就听到了里面的训斥声。
原本也没什么好看的,但突然听到了一耳朵“阮时雨”,许延曦心说难不成这货真的被人揍了然后告老师去了?
在衡和,告老师也没用,成绩好的不惹事,成绩差又跋扈的大多是来自家里的底气,学校哪敢管他们?虽然许大少爷本身也是如此,却不妨碍他大言不惭地愤世嫉俗。
“阮时雨!你这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态度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好好从自身找原因!既然让你来咱们衡和念书,是不是应该好好把握机会,就考这么两分儿对得起你爸苦苦求人吗?”
许延曦皱着眉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阮时雨深深埋着头,一副任人骂的鸵鸟模样,让人看了莫名不爽。
他清楚地看到,他还落了一滴泪。
“哐当!”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摔开,正在备课的女老师吓了一跳。
“谁啊?有没有教养?不知道敲门啊?”
八班班主任刘老师刚转身,看到的就是许延曦活阎王一样的脸。
“你……”老师哑了火。
“刘老师,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衡和什么时候还这么金贵了?不就是门槛儿镶了金,成绩是赶得上人家师大附中了,还是赶得上市实验了?”
许延曦明显来者不善,居高临下逼问的态度哪里还像一个学生,甚至幻视某位校长莅临批评指导。
“有什么学生就教什么学生,眼高手低的能出成绩吗?”
“我……”刘老师虽然一时被骂懵了,但反应过来后立马喊道,“许延曦,你又吃错什么药了?老师给同学分析成绩不就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进步吗?”
许延曦冷哼,心说哪有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看人下菜,专门欺负没权没势又软弱可欺的学生来泻火。
他三步作两步,直接坐到了办公桌上,从刘老师桌面调出自己那份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刘老师无私奉献,那来给我分析分析可好啊?”
旁人都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有别班的老师出来打圆场,“小许这个年纪的男生就喜欢跟老师开玩笑,男孩子嘛,有点个性也很好的,刘老师应该高兴的啊。”
许延曦往说话人的方向狠狠剜了一眼,认出了是前男友以前的班主任。
遭他这么一眼刀,那个多嘴的老师也悻悻地闭了嘴。
刘老师却不为所动,一把硬骨头也不接递来的台阶,“小汪你别管,什么个性不个性的,这混小子就是欠管教!你不是要分析吗,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这成绩,稀烂!答题卡扔地上踩两脚都比你这分儿高!”
许延曦还要说话,上课铃恰好响起。
“谢谢刘老师指点,下回考试我就直接用脚踩,老师再见!”
许延曦拽起阮时雨的手臂就出了办公室,还“嘭”地摔上了门。
等不速之客离开后,靠门的一位女老师才弱弱地探头,“刘老师,还得是您敢说,我要遇到这种学生,哎……”
小汪老师不屑地嘟囔,“要是普通的学生,骂就骂了,放弃就放弃了,但人家是上面那位许家的少爷,这谁敢招惹?咱说白了也就是打工的,挣钱拿工资,踢那种硬铁板做什么?”
“而且你是新来的,大概还不知道许延曦吧,高二上学期闹出了那事儿,我天,那阵仗,我还以为天王老子来了!也就刘老师资历厚,敢和人家周旋。”
刘老师喝口枸杞茶给自己顺气,心说你不敢管是明哲保身,再说什么资历不资历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拱火。
“刘老师?您思考什么呢?叫您半天了。”
刘老师这才欣慰地缓缓开口,“我在想许延曦,这是他今年头一回主动来找我分析成绩。”
众老师一齐哑火,难不成这就是亲班主任滤镜?人家还是来分析成绩呢?确定不是来没事找事顺便当众劫人?
被劫走的阮时雨其实还挺懵的,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不用挨骂了。
已经上课了,但许延曦并没有把他带回教室,而是拽到了洗手间。
阮时雨懵懂地冲他眨眨眼。
许延曦总觉得他自下而上看来的眼神像只小傻狗,不耐烦地把人拉到水龙头下,“洗脸!是男人不,哭成花猫了你,就这么回去不知道丢人?”
阮时雨“哦”了一声就开始认认真真洗脸。
用力洗过后,眼眶还是红红的,阮时雨清透的大眼睛此刻显得无辜极了。
许延曦莫名有点烦躁,刻意不去看他那双眼,把手里的水杯顺手塞进他怀里,“你耽误了我打水的时间,下课你给我打水去。”
阮时雨伸手接杯子的时候,许延曦不经意瞟到他开线的衣袖。
“阮时雨,你衣服烂了?”许延曦想起了堵在校门口的那群人,问道,“谁给你撕烂的?有人打你了?”
许延曦说完就不自觉皱眉,他问这些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阮时雨垂眸,慢吞吞说道,“刚才在办公室……”
许延曦更震惊,“什么?老刘他居然敢打你?”
阮时雨怕他越想越歪,也不在扭捏,说,“不是的,是刚才你拽我的时候……没关系的,是我自己的衣服不结实。”
竟然是他给人扯坏的?
许延曦沉默了,他练过散打,手劲本来就大,刚在气头上下手更是没轻没重,也没注意到啥时候居然就给扯坏了。
不过阮时雨穿的衣服,确实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便宜货,本就没匝齐整的线头乱糟糟地翻了出来,但就是这么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也不显得灾难。
“刚才,还是很谢谢你,怪我自己考得不好,刘老师也是恨铁不成钢,但真的很谢谢你,以前还没有人这么为我说话。”
许延曦心硬脾气臭,只有耳根子是软的,觉得这货虽然服从性高,还擅长自我pua,但好像也没那么不识好歹。
两人虽然上课迟到,但因为迟到的是许延曦,原本也不太会引起什么注意,只是阮时雨红着眼还被撕坏了衣服,亦步亦趋地埋头跟在后边儿,看着不太是那么回事儿了。
于是,虽然不敢明着说,但源源不断的小声议论,皆是在猜测校霸对这位插班生的拳脚相加。
邹亮已经连续回头了两次,许延曦装作不在意,用舌头顶住腮帮。
羊羔初入陌生环境,所有人都在等他身边的狼王先动手,哪怕只是一个态度,那些虎视眈眈的鬣狗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有点麻烦了。
某只阮羊羔好像并不明白许延曦为何要这样满怀同情地看着自己,只是回以单纯的微笑,然后继续认真听讲,还奋笔疾书写满了笔记。
很规范的软蛋型书呆子学霸,还挺好看……
操。
许延曦只想速战速决,尽快处理掉扰乱他心思的杂事,然后好好睡觉。
于是他主动加了阮时雨的微信。
转账四百元,并且备注了“软柿子”,然后倒头就睡。
醒来后,阮时雨又在冲他笑……真是要命。
许延曦轻咳一声,先开口道,“不是,微信转账你给我退回来是什么意思啊?”
“我那件衣服十九块九包邮,收你那么多钱都够买二十件了。”
许延曦惊讶,脱口而出道,“你买垃圾袋呢?”立即决定把备注改成“穷逼软柿子”。
阮时雨不好意思地垂眼,但并没有生气,转移了话题,“同桌,可以问你这次考试的题吗?”
声音还挺甜……
肤白貌美,天真无邪,家境贫寒,学习勤勉,甚至倒霉挨欺负的体质也刚好激发他的保护欲,要不是不知道自己是gay,他都要怀疑这人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
等等!
许延曦越想越不对,两人最近频繁的交集是不是有点过于巧合了?
他成绩倒数第一,凭什么不问别人就问他题?
还有堵他的那些人可都带着家伙呢,别说他不知道是来专门揍他的!
许延曦挑挑眉,**裸地审视着这个扮猪吃老虎的“软柿子”,十分怀疑他的接近都是别有用心的。
而他,最厌恶被人算计。
只听许延曦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冰碴,一字一句道,“阮时雨,衡和虽然不怎么样,但能来这儿的,不是靠家里的钱,就是靠自己的成绩,你是哪一种?”
阮时雨大大方方地说,“我家条件一般,还是靠成绩吧。只是刚转来不太适应,成绩不太好,以后会努力的。”
许延曦又说,“呵,那还真不巧了,我成绩更差,你敢问我?”语气里没有对自身倒数第一的羞愧,只有胜券在握的咄咄逼人。
正巧前排传来了成绩单,许延曦眼睛始终盯在阮时雨身上,好似非要剥开他的皮肉,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阮时雨:“看看吧。”
许延曦胸有成竹地抖了抖成绩单,瞥了一眼,随即眼皮一抽。
可喜可贺的是,在他边考边睡、全懈努力下,竟然还进步了整整一名,而为他的进步做出杰出贡献的明显就是成绩单上垫底的阮时雨!
“你不是在我上面么,”阮时雨无奈,“现在能问你了吗?”
“……问!!”
许延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悲愤的音节。
下节课是班会课,班主任刘老师对考试成绩做了整体分析和个别提点,然后着重看了眼他们这边。
阮时雨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坐得笔直,还在试卷上一笔一画做着记录。
而此刻,唯一为他稀烂成绩而蒙羞惭愧无地自容的只有许大少爷。
一想到自己为了这货的二百多分儿,冲进办公室一顿发癫,他就尴尬得想死。
ber哥们儿,你是真不行啊???
原本完美的滤镜被现实击碎,彻底打消了天衣无缝的虚假感。
虽然心里惊涛骇浪,但对上老刘目光的时候,气势还是不能输,许延曦还死倔着一张棺材脸,杀气腾腾地瞪了回去。
难捱的一节课终于过去了,许延曦如释重负,然后面对眨动无辜大眼睛的阮时雨,愤然骂道,“废物,考得真差。”
阮时雨欣然点头,满脸“知道你是为我好”的理解和满足,然后翻开惨不忍睹的试卷,“许延曦,以后也可以问你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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