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班,课间。
许延曦满眼不屑,指尖漫不经心地敲敲两道自己的同款错题,“这两道是吧?那啥,我有点口渴,你给我打水去,回来给你讲。”
“好的!谢谢同桌!”
许延曦一直盯着那个拿着水杯屁颠屁颠身影彻底消失,才迅速一声吆喝,把无所事事的王和煦招呼过来。
“会吗?”
王和煦十二分的懵逼,觉得是自己还没睡醒。
校霸钦点他,这位哪怕是立马要他抛头颅洒热血聚众闹事打架斗殴,也比问他两道弱智题更合理吧?
王和煦吞吞口水,八百个心眼儿一起转,“曦哥,要不您有话直说吧?”
许延曦不高兴,“问你为什么选C不选D,你丫不会就滚!别浪费我时间!”
“会会会!其实这道题不难,用到的就是三角函数最基本的原理……”
“快滚!”许延曦突然小声喊道。
“曦哥,我还没讲完……”
许延曦目光凶狠,王和煦只好闭了嘴被他挥之即去。
“许老师,您的水来喽~”
阮时雨刚好跟他擦肩而过,没在意刚才在自己座位上的同学,放好水杯后,满眼期待地看向他同桌。
“咳,这道题很简单,我认为你之所以会做错,是因为对于三角函数掌握的不够扎实,咱们先打开课本看一下推导……”
许延曦翻了半天没找到课本,心中暗喜,就这么拖到上课就不用讲了。
倒是阮时雨立马狗腿地奉上他要找的数学书,“你的课本在我这儿,是必修四吗?”
“……当然。”
许延曦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真会再给别人讲一道题的经历,但阮时雨听得很认真,悟性也很好,虽然他好像有些高二的知识压根没学过一样,但是基本原理一讲就会。
也好在他的情况仅凭新授课就可以解决,因为,许延曦也是跟他同步第一次翻开新课本!
现场学完就教,太刺激了。
“谢谢,你讲的真清楚。”
许延曦在心底松了口气,这种为一道题拼命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只是这次并非什么竞赛的疑难杂题,不过是普通班的最基础的题目。
打肿脸充胖子也就这一次,许大少爷心想自己不至于因为偶尔要脸一回就得被拿捏吧,那也太傻狗得本末倒置了。
傍晚放学,许延曦听到手机一声震动,是微信转账被接收。
是他后来转过去的二十块。
睡大了,醒来有点懵,班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许延曦往旁边的桌洞里瞄了眼,书包不在,人走了。
阮时雨居然没等他。
明明这几天醒来后都能见到他在一边安安静静忙自己的事,笔尖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也是轻轻的。
他今天居然没等。
但凡班里还有一个人,许大少爷的起床气也就有的发泄了,可如今,他只能独自闷着抽支烟。
烟屁股被按灭在阮时雨桌上。
出了教学楼的冷风把许延曦吹得清醒过来。
他难道不知道吗?之前没走也并非是在等他,不过是借着自己在那群混混面前狐假虎威罢了,看着跟个没种的绵羊羔子似的,实际上连他都敢算计。
两人加过好友后没说过一句话,只有两回转账记录,之后也没有。
难不成这几天粘着他就是为了让他赔那二十块钱?
想着想着,许延曦又掏出一根烟。
夕阳已经落下,透过香烟和薄暮,他看到了校门口正往外走的几个人影。
又是那群人。
“曦……曦哥!”
许延曦眯眯眼准确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邹亮吞吞口水,做贼心虚地往人群里隐身。几个人见了许延曦都站定下来,一派等他吩咐,或者至少也是恭候他先行离开的模样。
但许大少爷脾气古怪,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眼神依次剐过每个人的脸。
“嘿嘿,曦哥,哥们儿们正准备去喝点,你要不一起?还有隔壁学校的几个女的。”
说话的是王和煦。
这下好了,许延曦的眼刀专攻他了。
“女的?知道我不好这个吧?”
王和煦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忙说知道知道。
许延曦是一年前转过来的,至于为什么,听说因为他公然出柜被家里办了转学,但太子爷他老人家,别说喜欢男的女的了,就算人家的口味是非洲尼罗鳄,旁人除了夸嫂子鳞片光滑,敢逼逼半个字儿?
不止如此,许延曦可是衡和名人,据说他当初高调转校的时候就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惊艳全校,但由于这位爷马不停蹄地开启了搞基事业,之后又闹出了那件事,很多人也不由觉得太子爷只手遮天,校领导都好似他的走狗,再造假一个成绩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印证舆论的猜测,许延曦的成绩断崖式下跌,并且光荣承包了每次的年级倒一,当然,这回考试除外。
天色晦暗不明,许延曦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了怪瘆得慌的,王和煦自由发散的思绪飘到了本次的倒数第一身上,心念电转,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
“曦哥,阮时雨去体育器材室了。”
许延曦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谁他妈问了。”
王和煦:“您等等,这是钥匙,兄弟们走的急,忘了留给他,要不您受累先拿着?”
许延曦又转过身,脸色难看地接过钥匙,头也不回地走向相反的方向。
“煦哥,您跟许延曦很熟吗?”有人不太理解,为何明明他们几个人多势众,却因为一个人就犯怂,“听说他就是个gay吧,恶心!要不咱们也整整他?”
王和煦狠狠白了他一眼,“不该说的别他妈乱嚼,许延曦就是个gay?笑死,他连人都不是!没听过之前高一高二年纪打群架是事儿吗,有的躺医院,有的现在还在少管所里蹲着呢,许延曦想整你有一万种方法!”
器材室门口,许延曦莫名打了个喷嚏。
透过门缝看到里面一个小小的人影。
没哭没闹没跪地敲门嘶吼。
现在听到他的动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即使天黑看不清什么,许延曦看到那个歪头的剪影,也能想象阮时雨此时脸上好奇宝宝的表情。
“谁呀?还在等我吗?邹亮?”
许延曦咬咬牙,又是这个人。
他索性也不蹲点了,直接拿钥匙开了门。
只见阮时雨怀里抱着两只篮球,地上还零星散落着一些,明显他正在往靠墙的篮球筐里收拾。
“怎么还不走?”许延曦有点气。
“我还没收完,”阮时雨继续把怀里的篮球放回去,才慢慢继续问道,“你是?”
“许延曦。”许延曦气得想笑,敢情这个小没良心的连他的声音都没听出来,他还来看他干什么。
然而阮时雨听到他的名字后,声音都快活起来,“同桌?!太好了,来,你帮我一起把器材收起来吧。”
“……”服了,简直蹬鼻子上脸。
许延曦沉默地帮忙干活,两人一起抱着篮球,前后脚走着。
阮时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停下,许延曦冷不防撞上了人。
“他妈的……”许延曦习惯性骂人,但后续的音节在喉间哑了火。
因为阮时雨慌忙放下自己手里的球,在黑暗中摸索着拍拍许延曦胸前可能沾到的灰,然后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手更脏,就没再敢碰他了。
“我自己来,你别脏了衣服。”
阮时雨想拿走他手里的球,许延曦却一个转弯,篮球灵活地从他臂弯间过去。阮时雨踮脚去拿,仍够不着他的手,然而这个姿势让他俩的脸几乎快贴上了。
位于地下的器材室很黑,此时只有角落漏进些许的光,落在满是篮球的铁筐。许延曦看不清他的脸,但脖颈间呼吸的热气足以让人心猿意马。
他喉结滚动,下一秒,手腕发力,篮球划过一条弧线,精准落入球筐。
阮时雨轻轻笑了,很好听,在安静的空间里有着说不出的柔和。
许延曦听得耳根发痒,问,“怎么不开灯?”
“灯打不开,我也很奇怪。”
“你就没发现……”
“什么?”
“算了……”不知道也好。
“门锁了。”
“……”许延曦没想到这个缺心眼的玩意儿还明白自己的处境,只觉得无语,“那你还有闲心收拾什么篮球?”
“答应他们了,要收完的,”阮时雨说,“可能是我忙着干活没发现他们什么时候走了,其他同学应该是去吃完饭了,以为我出去了,没发现我还在里面吧,不过等他们来上晚自习的时候应该会来找我的。”
那几个像会来老老实实上晚自习的样子吗,估计人家都和别的学校的妞喝上了。
“应该?”许延曦讽刺道,“哦,那你自己不注意,还耽误别的同学的时间来找你,你明天得给人家道歉吧?”
片刻的沉默后,阮时雨“嗯”了一声。
明明是自己说的,但许延曦听到他的回应还是很不爽,对于他近乎愚昧的天真,既有看好戏的观望心态,又满心怀疑其纯粹性,等着一个戳破它的机会。
许延曦说光道歉有什么诚意,你那些“朋友”每天早上会跟初中部的“交流感情”,可以买早点在那里等他们,就当是赔罪。
他以为可以把阮时雨逼得暴露本性,没想到阮时雨居然欣然答应了。
许延曦心里暗骂,让你赔罪就赔罪?给人送菜去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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