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晓武呆愣愣地想了半天，对命里注定只有两个郁绯这一事实感到很受挫折。
姐姐废除帝权。下一步，就是废除王权。
这王权要是废除了，自己可就真的算不上郁绯绛了。
何况，就算是现在，也很勉强。因为姐姐才是爷爷册封的正统继承人。以后京城稳定了，帝国重建了，各回各家了，也轮不到自己去做郁绯王。
不过，瘟疫、战争、洪水、地震。
世界末日要是来临了，想想还是满受感动的。
哪儿有不想拯救世界的男孩子？晓武瘪着嘴巴想了想，觉得不想拯救世界的男孩子肯定不是好男孩。于是，对着俞淼淼翻了翻白眼：“不是我？等着明年世界末日，跪着来求我吧。我可告诉你，到时候十个太阳会变成一个，两个月亮会同时消失。”
俞淼淼瞥。
不屑一顾。
“十个太阳有要脱离大地束缚的、有要与大地重新结合的、有要维持现状的、还有专门捣蛋的。但没有一个要与其他太阳重合的。”
“那是理论。人怎么可能知晓神的旨意？”晓武翻白眼，“我的命运，是西海龙王告诉我的。”
“跟太阳比起来，龙算什么？”
晓武怔。
“跟九州比起来，你算什么？”
晓武更加无话可说。
“跟宇宙比起来，生命又算得上什么？”
晓武一下子抓到了破绽，兴高采烈地反击：“所以才会止轮回呀！没有了生命，就没有了轮回！”
“有轮回，又能怎么样？我哥哥还以为自己上辈子是鸭子呢。轮回倒是轮回了，轮回成鸭子，很值得骄傲么？”
晓武瞪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鸭子死了，轮回成你，就更不值得骄傲了。”
“哎，你这是人身攻击呀。”
“哟。伤害到你心灵深处的小公主了？”
愤怒瞪。
俞淼淼嘿嘿嘿嘿地冷笑：“想阻止世界末日，容易。维护内心世界的那个象牙塔，保护你那个公主的小人格，不受伤不成长不觉醒，不就完了么？”
哦。
有道理呀。
晓武微微点头。
带上大人的头巾，踏青吹了凉风之后，还要求觉醒啊。
不受伤不成长不觉醒，还说不定真的就没事呢。
我不是被动接受去当救世主的。我也有主动权，可以拒绝么。
一旦拿定了主意，心里就不再怕了。
于是，用力地点头：“来，搜集天河水底流动的银，复活我妈妈。在我妈妈的保护下，我可以做到一辈子都不觉醒。不带头冠、不吹潇洒的风，不觉醒。”
“还想拯救世界呀？”
晓武点头：“我又不损失什么，顺便救一救，也无所谓。算积德了。”
俞淼淼撇嘴：“太好了。我代表全体九州人民，感谢你。”
“废话少说。”晓武十分严肃地指着桌子上的符咒，“启动启动。”
“我的灵力没办法启动。”
“你这样子也配当法师呀？自己画的符咒自己用不了？”
俞淼淼哼了一声，指着符咒旁边的宝石：“你这个风水阵法给符咒加成，翻了好几倍。”
泉晓武撇嘴：“给你加成，翻几倍。”
说完，掏出一套拳头大的宝石，开始在屋子里布阵。
俞淼淼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把桌子上的各种各样统统搬到地板上，半爬半跪地画符咒。
“你这是做什么？”
“神女慈悲。”
“你、你、你能画神女慈悲？”
俞淼淼很不高兴地白他一眼：“模仿，总可以吧？”
“模仿？你以为养头猪就能拱地，牵出条狗来就能叫看家么？画的时候差一毫米，用的时候就差一千里。”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没人跟你说成语。”晓武咕哝着抱怨，“我在说严肃的咒符学。”
“一个人族。懂什么咒符学？”
“人族是不存在的。羽族是不存在的。”
“呀，有本事长翅膀出来看看。”
“我，没有神封穴。”
俞淼淼不由得停止画符，爬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他：“没有神封穴？”
好奇地伸手摸。
晓武推开她挠来挠去的爪子：“喂喂喂，男人和女人不能乱接触的。”
“男女授受不亲。”
“我没跟你讲成语！”晓武愤怒了，“有本事，跟御雪讲成语呀！她五千年，所有的成语都是她发明的。”
“魅在凝聚成型之前，时间概念跟你是不一样的。”
“凝聚成型之后，时间概念也是不一样的。”
“是么？”俞淼淼皱眉看了看泉晓武，撇嘴，“我不信。”
“要是我对了，你错了，怎么办？”
“我妈妈特别了解魅。”
“三岁小孩呀，还得把你妈妈搬出来？你就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都行。你骗不了我。”
“这可是你说的。”
“对。只要能办到。若是办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好！”晓武兴奋地叫起来，“魅凝聚成人，当时就跟我们的时间概念一样。但要是凝聚成石头呢？凝聚成水呢？凝聚成青蛙、蜻蜓、小青蛇呢？”
哎呀！
疏忽了。
俞淼淼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抿着嘴唇不说话。又撅着屁股在地板上画符咒。
“你输了！”
愤怒瞪。
千不情万不愿，但还是点头承认：“你偷换概念，耍阴谋，不是好人。”
“再坏也坏不过余贱男。说好的，明明说好的，真男人，赤手空拳，不用兵器。你那个贱男哥哥做了什么？说出来都嫌丢人。他是没用兵器，可他用了符咒呀！我偷换概念？偷换，也是跟你哥哥学的。”
想了想，觉得这厮说的这番话好像有一点点道理。但，心中还是不服。于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重骑兵营，没有一个好人！”
“跟你哥哥说去。别跟我说。”晓武不耐烦地扬了扬脖子，“你输了。你要教我画符咒。”
噗嗤。
俞淼淼笑了：“办不到。”
“你答应我的！愿赌服输！”
“我答应你的是能办到的事，我可以办。办不到的事情，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就办不到？你明明是画符咒的行家里手。而且，你画符咒也是有规律的。不要以为我傻，看不懂。你总是先画动物、再画植物，最后写咒文。我智商二百六，肯定是一学就会。”泉晓武嘿嘿嘿地冷笑，“你这种水平的都能模仿神女慈悲，我差哪儿呀？”
“你没有灵力。”
晓武瞪眼。
“画符不是画一只猫、两条狗、四只鸡、五棵草。画符是用形象表达抽象。只要掌握好抽象的灵力，无论是画动物、植物、还是横竖撇捺，都不重要。最后的符纹，也不需要像法师吟唱那样的抑扬顿挫。符纹，也只是抽象的形象表达方式。”
“什么叫抽象？”
“人与自然之间的感应。”
“你凭什么就认为我跟自然之间没有感应？”
“我通过自然感应不到你。”俞淼淼瞥，“我刚刚参加完法师学院的入学考试。一百二十名考生，每一个人的灵力场都可以被清晰的感知到。但你根本就没有灵力。跑得快、跳得高、嗓门大。明明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肌肉男。”
“我是肌肉男？”晓武跳起来，“我老婆说我英俊潇洒玉树凌风少年才俊。我怎么可能是肌肉男？”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老婆说的话你也信呀？”
“她不爱我。她只是要跟我结婚。要的是面子，不是里子。”
“那就更不能说实话了。自己的面子自己都不撑，那还能指望别人来帮你撑么？”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
“小小年纪，嘴怎么这么损，不积德。”
“我哥哥常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是在帮你了解你自己。”
“你哥哥是鸭子转世来的。他必须了解他自己。口口声声说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那是因为鸭子抓鱼的时候，要扭脖子。狩猎范围受到鸭子脖子长度的限制。”晓武愤怒地吼叫，“我不是鸭子，我不需要了解自己。”
“那你是什么？”
“我是人！”
“你上辈子是什么？”
“你不要小小年纪迷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轮回。那都是和尚想出来骗人的。骗香火钱。”
“十阳合、月同泯、止轮回。龙说有轮回。你妈妈说有轮回。不会飞的蹦呀蹦也说有轮回。你凭什么说世界上没有轮回？”
“不会飞的蹦呀蹦是画画的。不是画符咒的。”
“每一个符咒，都是一个有关于心灵的故事。每一个有关于心灵的故事，都是一场有哭有笑的轮回。”
晓武呆立半晌，才用力地甩了甩头，严肃认真地说：“你不要歪楼。我们并不是在说轮回。我们说的是你输了，要教我画符咒。”
“你不相信轮回。你学不了符咒。”
“你刚刚说我没有灵力，学不了符咒。现在又改轮回了？”晓武叫起来，“这还不到五分钟！”
“灵力是有生俱来的。你上辈子人品不好，这辈子轮回的时候就没有生出灵力来。”
“我两岁的时候是有灵力的。可以用眼神打鸟。随着慢慢长大，才慢慢没有的。”
“人品。”
“什么？”
“随着人品下降，才慢慢没有的。你要想学画符，好呀。先从骑兵营退学。你们那个圈子里，没有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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