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飞碟形状的建筑物,池溆似曾相识。
从岛体育场是相仿的飞碟貌,只不过它的顶部有巨大缺口,可以纵容雨点急速坠落,毫无章法地砸在脚边,附和他昔时的冷漠薄情。要还一把伞,要捻灭一个人纯粹的友好。
伞没还成,后来还将之视若珍宝。可大雨狠心折了它一角,修好后封存至今,直到上周被时弋应急带出门重见天日。
但半小时不到,伞就丢了。
丢伞大王是在他吃得肚圆意足的时候才和盘托出,他放下筷子,面对眼前这桌后知后觉的赔罪宴,是时弋在厨房捣鼓了两个小时的成果。
要大度翻篇么?
不行,还是得赔。
时弋不怨他气量狭小,餐后甜点时间还和他分食了一块巧克力蛋糕。
后来的几个晴天和阴天,池溆没有搜寻到要赔的迹象。
其实只需要一场雨。时弋等在他公司楼下,在他钻进伞下的时候,略显抱歉地晃晃伞柄,告知这把伞的归属权是两个人。
因为得一起撑,因为他们同路。
池溆欣然接受,那天他们搂得如此紧,还是不可避免湿了半边身子。他在副驾用纸巾擦去栖在时弋眉梢雨水的时候,发出了荒谬的邀请,下次再一起淋雨。
时弋点了头,又补充说毛毛雨不行,小打小闹很没有意思。
而此刻池溆站在嘉上这个酷似飞碟的文化中心场馆前,“请有序排队进场”的电子音在耳边循环,雨丝模糊了手机屏幕,却掩不住无尽的嘟声。
他差点要萌生这样的念头,时弋这十来钟的失联,是为了躲他,躲这场雨。
时弋总要现身,因为他包里揣着的东西,借用时弋的原话,重要程度甚至超越了身家性命。
当时池溆掂了掂那两张纸质演唱会门票,重量几乎忽略不计,他的视线略过时弋渴求的眼睛、成捧的双手,慢悠悠发问,“我排它后面?”
时弋无需正面作答,行动说明一切,亲了人,抢了票,此后的一个星期,每日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冲进卧室,打开专门腾出的那个抽屉,检查他的心肝宝贝是否安好。
这还不够,此人学习热情高涨,要掌灯夜读,对着歌词下头的罗马音念得不知疲倦,幸好他不要池溆同学,但坏在他要池溆检验成果。
前天晚上池溆出差回来,被紧急中断洗澡的时弋堵在了玄关。他看着时弋头顶刚揉出的洗发水泡沫,浴巾更是围得潦草至极,三天未见,他以为时弋此刻要他这个人,可他想错了,时弋要的只是一双耳朵。
“大事报告,我又会了一首!你听听!”
时弋对自己的斑斑劣迹毫无知觉,还煞有其事发出预警,如果在现场狂热挥洒过度,请池溆不要大惊小怪。
六点二十八分,曾口出狂言要成为进场第一名的时弋,依然不见影踪。。
第一名肯定是天方夜谭,昨夜家都没回,下午才结束阶段性工作。池溆在酒店里和时弋视频,没聊两句就被挂断。理由是忠实歌迷正马不停蹄要回家沐浴焚香,不能被打扰。
一个小时前的信息里,告知已经下了高铁打上车,照理应该到了。
池溆压了压帽檐,开始逆着人流往场馆外围走,虽然他并不认为时弋会误了时间,舍得错过一分钟。他有找到时弋的自信,他要看清究竟是什么绊住了时弋的脚。
雨很快停了,而他也在便利店前的遮阳伞下发现了时弋的身影。
时弋的动作很好辨认,解开糖纸,随后递到了一个人的手边,再从对面的椅子上拎过包来,掏出了手机。
随后池溆的手机响了,在接通的瞬间,时弋正好向他望了过来。
时弋并非遗忘正题,他收拾好东西,和女生简短说了几句,就快步向池溆跑过来。
“低血糖怪可怕,那个女生的手掌都擦破了皮,我正好路......”时弋突兀地在阶梯上止住步子,将视线从纸袋收回,异常严肃地看向池溆,“天哪,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从时弋的眼神判断,这话有充分的信服力。
池溆凑过头去,时弋还维持着撑开纸袋的炫耀状态,容他将里面的内容物一览无余,粉色大头发卡、冰箱贴、徽章、歌词卡片......
这些东西就能换来最幸福的定性,时弋未免也太偏心。
池溆有点嫉妒,那位即将在三十分钟后登上舞台的歌手。
“纹身贴真好看,等会给你整个小花臂。”
“这个发卡适合你,有点可爱。”
时弋眼睛片刻不舍得离,可很奇怪,字字句句都和池溆相关。他突然从袋子里翻出一张卡片,递到了池溆眼前,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特别鸣谢你制造更欢乐的我’,是这句哎!”
池溆不置一词,果断将卡片收于掌内,滑进了裤兜里。
“一天没见都会强取豪夺了,接了什么霸道总裁的本子?”时弋不动声色地将手伸了过去,“咱俩这么熟了是不是,你说想要,我还能不给你么。”
时弋并非贪图物归原主,因为池溆察觉口袋里多了什么东西。
“你是想让我夸你慷慨吗?”池溆的掌心躺着一颗胖白兔。
似乎等了很久,胖白兔已经累得软绵绵。
“你误解了,我这是不加一点掩饰的贿赂讨好。”时弋指头勾着纸袋极有规律地晃了晃,像是某种催眠仪式的开端。他大步跨了几阶,回过头,及时叫停了池溆的前进。
他站得比池溆高两阶,造就了池溆的仰望姿态。他在池溆的视觉中心,也处于身后建筑的中线位置。
“这个场馆我觉得有点亲切。”
池溆以为会从时弋口中听见从岛两个字,可时弋全然打破他的预想,“其实我是乘着它来到地球的,而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
“你要走啊,”池溆将手机屏幕亮在时弋眼前,时间流逝的速度很无情,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场,“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走吗?”
时弋终于生了紧迫感,踩着和池溆一致的步伐,“可我又有点动摇,因为我们那里的人不看电影,不需要演员。”
“那我不就全无用武之地,丧失了在你们星球降临和生活的资格,”池溆说着将糖纸揉开,“可我还是想留在你身边,你替我求求情吧,我总能数出些过人之处。”
时弋听到这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那里生存空间非常有限,可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什么都会分你一半,空气、食物,床、枕头,一把雨伞、一副耳机,落雪的夏天分你,刮台风的冬天也分你。”
离检票口还有十来米,可池溆反而放缓步子,接着强横地把时弋挤到了视线寥落处。
因为他的糖纸已经完全剥开了。
池溆将整颗都递到了时弋嘴边。
“那我最知恩图报,所有都给你。”
两位好人,如果我声泪俱下求一求,可以分我一张票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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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落地飞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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