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校日,离玦一个人骑车上学,一个人进教室,身后的座位空了,班里传遍俞珵转学的消息。
“真转学了?才念一个学期。”
“千真万确,泉哥亲口认证。”
“那也走得太急了,以后都见不着了。”
“帅哥离开,我上学的动力减一。”
“我看你是馋他请客的零食。”
“你提醒我了,更伤心了,大方帅哥的离开,上学动力减二。”
夏天天热,上体育课最是难熬,周三下午第一节的体育课,午休结束困意未褪,全班人顶着烈日跑圈,那滋味别提难受。
课后几个女生偷溜到学校小卖部买冰棍,恰好俞珵和班上男生搬体育器材经过,女生们笑嘻嘻起哄男同学们请客。
“随便拿吧。”俞珵大方,直接把饭卡递给她们。
“挑最贵的也行?”
“行。”他无所谓摆了摆手。
于是第二节上课前,班里每人都分到一根雪糕,俞珵看着还来的饭卡和最便宜的普通雪糕,“不是让你们挑贵的吗?”
“这样大家都有份。”女生们感谢他的请客,全班高兴吃着雪糕嘻闹成一团,纷纷拍照发朋友圈炫耀。
俞珵请客的事就这样传开了,陈家全是年级消息通,第一时间冲到八班,眼睛像雷达一样快速扫射,快狠准地夺走俞珵刚吃一口的雪糕,然后一溜烟跑了。
全程无声堪比蝗虫过境,被抢的俞珵满脸茫然,郁闷向离玦控诉,“能管管他吗?”
“管不了。”皆因还有一个,离玦守着窗户,不出所料东子咋咋呼呼来了,“凭什么只有陈家全有!我的呢!”
入室抢劫般的友谊必须一碗水端平,离玦习以为常地把自己那份递过去。
难怪她不吃,俞珵不郁闷了,隐约还有几分高兴,“有人陪了。”
记得当时离玦无所谓笑笑,只当他说的是陈家全和东子。
上课铃响起,今天非正式上学日,泉哥分发期末考试成绩单,“年级排名还没出来,暂时只有班级排名,这次我们班整体考得不错,平均分也有提升,高二到了新班级要再接再厉。”
“泉,高二你跟班不?”
“臭小子这会儿舍不得我了?高二分班表在年级公告栏,散学典礼后再去看。”
前座传来成绩单,离玦看到自己的名字在首列,而俞珵意外跌至第四,再对比上次月考的成绩排名,俞珵每科都退步了,尤其物理,降了二十分。
她定神看着,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庆幸。
庆幸他转学,庆幸他在成绩下降的关口及时止损。
一早上过去,放学后离玦先去九班领了张筝儿的成绩表,才来到年级公告栏。
公告栏围满学生,陈家全站在最前头,瞧见离玦来了,挤出人群向她走来。
“拳姐,我跟东子在高二五班,你、筝儿和俞孙在四班。”
同一个班级,居然这么巧分到一起……
陈家全没注意她的异样,“俞孙不是转学了吗,怎么还给他排班。”
“昨天才通知学校,估计是来不及撤。”
“这小子真是的,转学也不提前说,就这么一声不哼走了,如果不转学,接下来两年都同班多好啊,咱们几个都在同一楼层。”
心底涌起惆怅,道不明是什么滋味,她仰头往高一教学楼张望,砖红色的墙面,是‘勤勉努力、砥砺前行’的金色大字标语。
“不聊俞珵了。”离玦揭过话题,“筝儿的成绩单在我这儿,你把昨天的手机号码发过来,我给她发信息。”
昨天张筝儿用新号码打来电话,当时离玦心神不宁没有接,张筝儿转而联系陈家全,说自己原来的手机号注销了,这是邻居姐姐的手机号,还说请了假不出席散学典礼,让好友帮忙转发成绩表。
“我来发吧,顺手的事。”
离玦抽出张筝儿的成绩单递给他。
缺考一科,排全班第六,陈家全感慨,“不愧是学霸,缺考一科都比我总分高。”
“那你怎么不好好复习?”
“我不是读书的料。”陈家全挠挠头发,“对了拳姐,我舅在工地摔伤了腿,下午我和我妈得去探望他,后天不是你生日吗,估计赶不回来,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和筝儿的份一起,今年不能陪你庆祝了。”
“我生日有什么要紧的,你舅的事才着急。”离玦问,“勇叔也去吗?”
“我爸不去,这两天都见不着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离燕也是,同一个德行离玦问也是白问,两人回了陈家,三姨今天没有开店,留离玦在家吃饭。
临走前三姨叮嘱她,“你勇叔不接电话,我不等他了,你姥回来估计他也回了,到时你来店里转告他,说我带家全回娘家一趟。”
离玦点头答应,带上陈家全送的生日礼物,回家去了。
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毛绒玩偶,张筝儿本打算送白色小熊,结果陈家全熊狐不分,错买了小狐狸。
她倒觉得无所谓,小狐狸也可爱。
天热懒得开店,回到家后她停好自行车上楼。
楼道里停着那辆新的山地车,俞珵一次也没骑过,防尘包装还在,就这么孤零零地靠放在楼梯角落。
她走过去,掀起透明的塑料膜衣,一辆全黑色的新车映入眼帘。
自然是好看的,起码比她那辆骑了好几年的二手自行车好看千倍万倍。
可惜了,俞珵不骑,她更不会骑,一辈子都蜷缩在这个阴暗角落。
重新盖好车衣,离玦上楼,经过二楼时,脚步顿住了。
俞珵的钥匙就在她校裤口袋里。
不过才短短一天,再平常不过的二十四小时,漫长得好像过去了半个世纪。
楼道安静得诡异,躁闷的夏日,屋内外好像笼罩了一层黑色塑料膜,密不透风意图蒙住谁的呼吸,她在二楼门前站了许久,手指不知不觉被拎着的玩偶袋子勒出红印。
终于,她掏出了口袋里的钥匙。
门打开,光亮映出,户门正对的窗帘敞开没拉上,强烈的日照覆在客厅,屋里热得厉害,她关门走过去,拉上了窗前的白纱帘。
刚拉上一边,想起俞珵曾用过的全自动声控,手一顿,左右环视屋内一圈,学着俞珵那样喊出一个口令,然后发出‘关窗’指令。
回音空荡,智能家电控制主机作出回应,听到‘收到’的机械音时,她不自觉后退几步,看着眼前的电动窗帘缓缓合上。
强光阻隔帘子外,一屋清凉。
屋内布置没有变化,梅亭置办的家具家电都没有带走,冰箱仍通着电,茶几上有一箱未开封的零食,不知是懒得带走,还是后来特意买的。
而梅亭说的旧手机,就放在茶几上。
原装盒子和配件都在,看不出手机的使用痕迹,开机点开屏幕,离玦眼尖注意到里面已经有一张SIM电话卡。
几乎在一瞬之间明白梅亭的意思。
果然没让她失望。
梅亭离开当天的话犹在耳边,‘全日寄宿制的新学校’、‘要紧事’、‘帮忙转达’,这些字眼所暗示的意思逐渐清晰,就是不允许她私自、主动联系俞珵。
而眼前的手机以及新电话卡,也一并敲打,不能让俞珵联系到她。
不能联系他,更不能让他联系到你。
这回离玦是真的明白梅亭的意思了。
无法彻底掌控俞珵,于是从她下手,如此小心谨慎,真想夸一句深谋远虑。
安静的小厅,离玦独自呆坐在沙发上。
柔软的皮质,那是和三楼旧沙发不一样的质感,夹杂淡淡的皮革味道,冰凉平滑。
这种感觉没由来熟悉,思索了许久,终于想起梅亭带她去的星级酒店餐厅。
不完全相似,约六七分相像。
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梅亭的味道。
因向往而靠近,不知不觉沾染上类似的气息。
或许这就是梅亭奋斗的目标,更深地扎根于那个钻石盒子,不必再走弯膝的楼梯,不必再给旁人让出电梯,从六七分的相像,到十分的相同。
而那天,她竟然对梅亭说不要心软,不要觉亏欠,不要顾虑笼子里的牺牲品,何其好笑,对方不过是客套,她却当了真,不自量力地以为梅亭心中愧悔不安。
真是——丢脸的小丑。
她离开二楼,手机依旧留在原位。
胳膊拗不过大腿,那就不拗,但必须狠狠掐大腿一把,恶心人的事谁不会做?再细想俞母从一开始的傲慢,心头没由来愤然,她不姓梅,何必听梅姓人的命令。
好好焦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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