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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高台

月垂雪原,景华骑着骊骓疾驰在夜幕下,他身后,顾倾裹着厚厚的披风,忍着凛冽的寒风,紧赶慢赶地疾追着他。

二人在天将破晓时赶到金国都城穹银城外,景华取掉遮风的护面,望着那城门道:“昨夜风雪疾,没能赶路,迟了一日,我迟一日,他便要在这虎狼窝里多待一日,这里又没他爱的吃食,还要住那破草房子,我要心疼死了。”

顾倾停在他旁边喘气,帝都里养尊处优长大的贵公子,哪儿受过这寒夜跑马的苦,这会儿他浑身颠簸的疲惫不堪,外面叫寒风吹,内里又叫热汗催,正是冰火两重天的难受劲儿,鬓发睫毛都结了白霜,又叫热气呵的化成水滴往下淌,衬着他俊美的面容,抬面看人时倒像是梨花带雨似的。他摸着自己的马儿,他的马儿叫做“娇奴”,也是跟着他受好大的苦了。

景华见他人都恍惚了,本想把帕子扔给他擦脸,转念一想,又觉得如今再这般把贴身之物再随意给人实在不妥,就叫他自己把脸擦一擦:“一会儿要见赫连彧,你这涕泗横流的,哪儿有贵公子的体面,快把脸擦干净了!”

顾倾听了这话,真是把太子殿下恨得咬牙切齿了!他方才替他处理了宋国的烂摊子,回帝都家里还没歇过劲儿来,就叫他急召到这偏远寒冷的地方来!他一路马不停蹄,生怕有个耽搁,前几日便到了白城,谁知太子殿下带着他小相好上陈国击鞠玩儿的好不痛快!忘了告诉他了,他在白城等了他好几日,被他叫来就是连夜往金国策马,这会儿竟嫌弃上他了!

顾倾愤愤的拿帕子擦着脸上的雪水和汗水,牙根上咬着恨道:“见面便是连夜的赶路,还未恭喜殿下抱得美人归呢!”

景华听了这话,却是怅然地叹口气,一脸为情困苦的模样,看着那天上的月说:“抱是抱了,却还说不上‘归’。”

顾倾浑身的难受劲儿一扫而空,策马趋近些,体贴关怀的问道:“这话怎么说?不‘归’怎么给你‘抱’呢?”

景华看他一眼,顾倾忙用帕子遮掩去自己看好戏的眼神,便听他又为情所叹道:“如今,我们是互相坦白了心扉,也知晓了彼此情意,我抱了他,也亲了他,也不再推拒同我一榻而眠,昨儿我们分别的时候,他还主动亲了我呢!”

顾倾听着面红耳赤,他不明白两个大男人互相抱着亲有什么意思,睡一张榻上互相搂着又是如何个光景模样,但人都说温香软玉,那男人的嘴能有女孩儿抹着胭脂的樱桃唇甜么?那男人的腰能有小娘子杨柳枝儿似的的软么?不过,他也只是好奇罢了,人有所爱,他的所爱不再此处,他也不必在此评判。便继续问他:“都这样了,还不够么?”

“以我们如今的立场来说,他能为我退让到这步,也该够了,可是,人心贪婪,我却想要更多。”他看着顾倾,把这几日的不痛快说给他听:“我能从他眼中看到他对我的情意,可那情意,不是对着景华,而是对着太子。”顾倾一脸的不明白,景华便又叹息:“你见过拜神的人么?他就像那个站在神明前仰望着神明的人,他不跪神明,他心有敬慕,他步步为营地走向神明,他想把那神明用金屋藏起,可当神明也走到他面前,是他却再百般的推拒神明给他的爱……若歌说,我们都是隔着云端看彼此的人,如今我已经看清了他,可他依旧还在隔着云端看我,他爱慕的不是眼前的景华,他爱慕的是云端的太子,是他肖想里的人,他不是不接受我的情爱,他是不接受眼前的景华。”

顾倾被他的话绕的很糊涂,只见景华怅恨痛苦,却茫然不知如何安慰,景华反倒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笑道:“你苦什么脸,你一个还没开窍不知情爱的单身公子,我还指望你能开解我不成?不过心有不郁结,对你一诉衷肠罢了。”

顾倾被他说的没面儿,反驳道:“我此次回家,父亲约了海家的小女儿相看,若非殿下急召,这门亲事没准就定了!”

“你还可惜上了,你父亲十年前就说给你相看议亲,”景华笑道:“十年过去了,也没见他给你定下谁家的姑娘。”

顾倾道:“家里就我一个,我父亲说要好好考虑的嘛……”他摸着脸,苦恼道:“我父亲说我长这样一副柔眉粉面的相貌,亲事很不好找,让我跟着殿下你好好办差事,或许将来便得倚仗殿下和天子的恩典,赐一门亲事给我了。”

景华看着他,摇头默然一笑,顾倾父亲是个守旧古板的人,一脸的端正严肃,谁人见了都怕,生了个儿子却长得如珠似玉似的好看,是他父亲很看不上的长相,又怕他鬼混,看得很是严谨,身边连个女侍都没有,从哪儿开窍去呢!

“太阳起了,去扣城门吧。”景华把自己的金牌给他,又笑道:“别忧心,好好待我,将来我定然给你挑门好姻缘。”

……

隋宫建立在平原之上,绵阔浩荡,四围万户,宫墙高耸,巡甲如蚁,宫阙中一百零八座高台参差坐落,乌檐墨柱,错落如林。五层阙楼建筑在十丈高台之上,在矗立的高台中尤为的高大巍峨,迎着雪原上初升的金光,肃穆生辉。

晨光微乍,高台林立,靖阳临台而立,一身红衣猎猎,乌黑的发如同旗帜飞扬,她有着宛如利刃一般锋芒毕露的美。

庄与让青良和赤权留在原地,自己独自有过长道上前,走到靖阳旁边,与她一起看着那金芒在莽莽雪原上升起来。

“你来的真早啊!”靖阳在金色光芒里偏过头看他:“大清早便扣我宫门,也不怕把你当做贼人乱箭射死在城下。”

“我特地让侍从翻上墙门送了拜帖呈了名牌的。”庄与亦看她道:“女君请人的法子特别,我怎么好再耽搁呢。”

靖阳冷冷一笑:“我不过让那丫头受点疼痛罢了,他哥哥尚且还没来找我理论,秦王手下的侍卫便去屠尽白城的金刀分会上下,如今我内忧外患,举步维艰,正是用人之际,他杀了我的人,坏了我的事,秦王该拿他来给我谢罪。”

庄与用手指摸着墙上的细雪,那雪映着朝阳,闪着金光,瞧起来好看极了,捻在指上却化成了一滴浑浊不堪的水。

“他一个人,能灭一个分会,这样的人,我如何舍得用他来谢罪。”他抹去指尖的污浊,笑道:“所以我亲自来了。”

靖阳道:“你亲自来还不够,那金刀会背倚大山,秦王陛下,你得让我站稳在这阙台上,我才有赦免他的权柄。”

她指着其中一座小台,在百座拔天倚地的高台中显得尤为渺小低矮,又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几乎难以让人注视到。

“那是夕女台,是我十六岁之前,能够站得最高的地方。”她回头看着庄与,眼中有毫不掩饰的轻蔑:“十六岁那年,我被绑上花轿送去和亲,在狼平坡叛乱,联合金刀会杀进隋宫,亲手割下了隋君的脑袋,登上了君座。”

庄与想起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蓝瞳公子,景华似乎对他多有抬举,便道:“听闻金国世子长相英俊,颇赋才能。”

她冷而讽地一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难道只有对方是糟老头子或者病弱公子,我才有正当理由说不愿意吗?”提起往事,她的语气里有些毫不掩饰的愤恨,仿佛要把过往的一切都撕碎:“漠州远离皇朝,战事频发,狼烟不熄,而隋国相比于漠州诸国,地势平阔河流稀少,资源短缺兵甲不足,又与多国相邻,乱匪出没,在乱世中危机四伏。为了稳固国家的安定,就只能与诸国交好,而所谓交好,不外乎于献上更多的金银和美女。所以隋国的贵族女子一生下来,就被注定了,未来一定会被她们的国家牺牲掉,来换取所谓的和平。等到她们十二三岁的时候,会根据她们的容貌来决定,是为了权衡政局把她们嫁给朝中的大臣世家,还是为了避免他国的骚扰侵犯送去和亲,甚至,就连金刀会这种悍匪组织,也曾为了避免麻烦而把公主嫁过去。隋国历朝的每一任君王,他们都要娶很多女人,除了生下继承人,她们还要生下更多的公主,用女人的□□来换取国家的和平,用女人的美貌来掩饰男人的懦弱,用女人的不幸来维护男人的享乐,用女人的生命来奠基国家的生存,这就是我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践行的生存之道!”

她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从小到大,我父亲打量我的眼色,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可以换取利益的冰冷器物,他们在朝堂上大肆讨论着我的婚事,斟酌局势权衡利弊,计算着如何才能用我来获取到最大的利益和好处。”

“我告诉他,我不愿意,他震怒极了,狠狠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当着我的面处死了我的母亲,来警告我不要再有任何幻想和反抗”

她冷笑:“但很快,他就死了,那年我十六岁,我准备在他丧礼的时候趁机逃跑,却连宫门都没有踏出去就被抓了回来。我的哥哥,隋国的新君,更加懦弱无能。君位交替,危机四伏,各国蠢蠢欲动,乱匪层出不穷,他能想到的办法,依然是金银和女人进行安抚。那时候他站在承阙台上,把宫中所有的公主和贵族女子聚集在一起,就像分配牲畜一样,手指一点就决定我们的命途。那天我激烈的反抗,他让人把我按在地上,他踩着我的脸,他说你看到了吗,你脸上的这双靴子,可以站在隋国任何一座高台上,这就是他可以决定我命运的根由。”

“他死了,”靖阳说:“我亲手割掉了他的头,他的头掉在地上,我抬起他的脚,踩在他自己的脸上,问他爽不爽啊,可惜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她解恨似的笑了笑,骄傲地抬起下巴,如太阳般耀眼炽热,“而如今,隋国的任何一座高台都属于我了,我想要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

看到那里了吗?”她指着一座正在施工的建筑,在阙楼的正前方,高度已经直逼最高的阙楼。“我要他们建造一座一百丈高的高台,那会是隋国,乃至整个漠州最高的建筑,方圆百里都能看到,那是独属于我靖阳的高台!”

她回首看着庄与:“秦王陛下,你君临八阙,比我更懂得站在高处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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