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陆星衍把打零工的时间挤出来，偷偷地跟着苏砚辞跑遍了城市的角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苏砚辞的粉丝。
他看着苏砚辞在养老院给老人剪指甲，听他们唠家常；看着苏砚辞在医院给一位卧床的老人读报纸，声音放得很轻；甚至看着苏砚辞在路边给流浪猫喂火腿肠，蹲在地上跟猫说话，眼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相机里的照片越积越多，全是些“干净得挑不出错”的画面，他抽着烟对着屏幕发呆时，林薇薇的消息又发来：“星衍，我看中一款新出的包，才两万多，你这个月能给我买吗？”
看到这条件，陆星衍似乎更加有动力了，将手里的烟灭了，丢进烟灰缸。
他开始更疯狂地找料，直到某天清晨，他在私立医院门口，拍到了苏砚辞和影帝苏明哲的同框。
苏明哲帮苏砚辞拎着保温桶，拍他肩膀的动作亲昵又自然，两人的侧脸竟有七分相似。
他托以前做记者的朋友查了半个月，终于在一份尘封的户籍档案里找到真相——苏砚辞是苏明哲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真的劲爆。
这个发现让陆星衍浑身发冷。他盯着档案截图，手指悬在“发送给陈景明”的按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他想起苏砚辞对流浪狗的温柔，还有那些自己存在手机里的画面，更想起自己如果曝光这个料，苏砚辞的人生会彻底毁了。可林薇薇的脸又在他脑海里浮现，她催着要婚房，催着要名牌包，那些需求像鞭子，抽着他往前跑。
纠结了一整夜，陆星衍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但他没曝光私生子的料。
他翻出之前拍到的苏砚辞“团队聚餐提前离席”的照片，编了段“苏砚辞耍大牌，无视同事”的文字，发给了对方。
他想，这样既交了差，又没把苏砚辞逼到绝路，也算给自己留了点底线。
可他没料到，对方看到料后，直接打来了电话，语气冰冷：“陆星衍，你糊弄我呢？这种破料谁会信？要么给我找真的，要么把定金退回来！”
陆星衍慌了。
他刚把大部分定金花在给林薇薇买包和交婚房首付定金上，根本没钱退。他想跟林薇薇说这件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林薇薇知道后，会立刻跟他分手。
当晚，陆星衍坐在空荡的出租屋里，看着林薇薇发来的、背着新包的自拍，心里又酸又涩。他以为自己接下这个活，是为了守住爱情，可现在才发现，他不仅丢了良心，还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桌上的相机上，镜头里苏砚辞温和的笑容，像根针，扎得他眼睛生疼。
第二天，又如同前一天陆星衍跟在苏砚辞身后，而这次不一样的是，苏辞衍并没有走进养老院，他站在养老院门口的梧桐树下，指尖捏着片刚落下的枯叶，眼神冷得像初秋的风。
身后不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影子又出现了——连续三天，从他离开工作室开始，这道影子就像附骨之疽，跟着他去养老院陪张奶奶读报，跟着他去私立医院看术后的 Uncle 李，甚至跟着他在楼下便利店买瓶矿泉水。
他早该察觉的。
前几天陆星衍的账号异常的安静，他还觉得奇怪，果不其然昨天刷到的那条探访视频，结尾扫过他办公室名牌的镜头，角度刁钻得不像无意；还有今早，前台说陆星衍又来拍素材，却在他去茶水间时，鬼鬼祟祟地往他办公桌方向张望。
苏砚辞把枯叶扔进垃圾桶，转身朝那道影子走去。对方显然没料到他没有走进养老院，慌忙想躲进巷口，却因为脚步太急，撞翻了路边的自行车。车链“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露出的侧脸，正是陆星衍。
“跟踪我很久了？”苏砚辞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与他平常演的电视剧声音不一样，没有什么感情。他看着陆星衍慌乱地扶自行车，手指在车把上攥得发白，连耳根都红透了，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彻底碎了。
陆星衍的心跳得像要冲出喉咙。他没想到会被当场抓包，刚才还在相机里回放拍了一上午的素材——苏砚辞给张奶奶剪指甲时的耐心，给 Uncle 李讲笑话时的无奈，全是些“干净得过分”的画面，可这些，在苏砚辞的注视下，突然变成了刺人的证据。
“我……我只是想拍点日常素材，粉丝想看……”
“拍素材需要躲在树后面？需要跟着我去医院？”苏砚辞打断他，目光落在他斜挎的相机包上，“还是说，你想要的不是素材，是能让某些人满意的‘料’？”
“某些人”三个字，像重锤砸在陆星衍心上。
他猛地抬头，撞进苏砚辞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失望，比骂他、质问他，更让他难受。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没曝光私生子的事，想说是对方逼他的，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一片干涩。
苏砚辞看着他沉默的模样，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是陆星衍上周在医院门口，举着相机偷拍的画面，背景里还能看到对方的车。“那人找过你，对吧？”他的声音没了温度，“我以为你拍视频、做分析，是真的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没想到，之前给你的三万快，这么快就花完了？”
“我没有！”陆星衍突然出声，声音发颤，“我没给他真料！他让我扒你的黑料，我没答应，我只发了条无关紧要的假料……”他把相机从包里拿出来，打开相册给苏砚辞看，里面全是这几天拍的日常，没有任何恶意剪辑，更没有私生子相关的内容，“你看，我真的没害你，我只是……”
只是被林薇薇的要求逼到绝境，只是被对方的钱缠住手脚，只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这些话，他终究没说出口——在苏砚辞的注视下，所有借口都显得那么苍白。
苏砚辞翻了翻相机里的照片，手指在一张苏砚辞陪张奶奶晒太阳的画面上停住。阳光落在两人脸上，暖得晃眼。他沉默了几秒，把相机递还给陆星衍，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警告：“陆星衍，我不管你和那些人有什么约定，也不管你有什么难处。从今天起，别再出现在我和我身边人的视线里，也别再拍任何关于我的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星衍攥得发白的手指，补充道：“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他给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要是还有点底线，就趁早和他断了联系。”
说完，苏砚辞转身就走。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落在陆星衍脚边。他还没从这份沉重的警告里缓过神，手机就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陌生号码，像道催命符。
接起电话的瞬间，对方的怒吼直接砸进耳朵：“陆星衍！你他妈是不是废物？苏砚辞刚才让助理警告我，说再盯着他就走法律程序！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陆星衍攥着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声音发哑：“我没说什么，是他发现我跟踪了……”
“发现了？”对方的声音陡然变冷，“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告诉你，二十万定金你一分都别想赖！要么，三天内把苏砚辞私生子的料给我，要么，我就去找你那个宝贝女朋友，让她知道你是怎么靠‘卖人**’赚钱的！”
“你别碰她！”陆星衍猛地拔高声音，巷子里的回声把他的恐慌放大了好几倍。
他最怕的就是林薇薇知道真相——不是怕她生气，是怕她知道自己赚的是“脏钱”后，彻底离开他。
“碰不碰她，取决于你。”
对方的语气带着恶意的威胁，“三天，我只等三天。你要是敢耍花样，咱们就鱼死网破。”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空旷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陆星衍无力地靠在自行车上，看着苏砚辞离开的方向，又摸了摸口袋里林薇薇昨天刚送他的打火机——那是用他给的钱买的，此刻却烫得他手心发疼。一边是苏砚辞的警告和底线，一边是对方的威胁和林薇薇的期待，他像被夹在两座悬崖中间，往前是毁人，往后是毁己，连一步退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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