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的巡视结束，先锋二只找到几名废墟里的被困人员，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好事。
虽然朝圣国这段时间算是彻底瘫痪了，但好在食物的供给足够，今天的午饭还有鸡肉卷，但周围的上级全在接通情报和观察状况，在这种地方吃饭还是有点难受。
“队长，你说，兽潮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方寻烬问乔衡风。
“不知道，”对方喝了口水，“之前最长的一次兽潮是七天半，那是二级兽潮，几乎把朝圣国耗得油尽灯枯。况且那个时候，朝圣国才刚刚建立起来。”
一旁吃得正香的刘熠突然警觉起来，因为嘴里塞着东西，只能猛拍旁边的娄舒毅。
“哎呦，怎么了？”娄舒毅凑过去，对方手中的波动探测仪数值狂跳，他一下子严肃起来，“队长，兽潮……好像有变化？”
波动值介于四级和五级之间了，与此同时，军队的大型检测仪也收到了信号，方傅第一时间通知第一前线的战士做好准备。
但似乎作用不大，原本在第一线连续作战了半天的战士在无休息的情况下又突然被一波更大的侵袭重击，厚重的城墙在这一刻像白纸一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变作废屑。
乔衡风一拍梁肖的脑袋：“吃什么吃，别吃了！”然后扔了把枪给他，“先锋二起来干活了！”
在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拿好装备之前，动物就已经突进了朝圣国，用的是绝对的力量和数量压制，人类的躯体根本无法抗衡。它们用头，用前爪，用身体狠狠撞击石质的城墙，一声声嘶吼像是进攻的起始音。
它们根本不在乎痛苦与伤亡，前面的动物死了，后面的就踩上它们的尸体继续重复。最终，在前仆后继的模糊血肉中，染满红色的城墙被撞出一个个巨大的缺口。冲锋枪架好，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没什么用。
这些动物真的疯了。
现在不是宇宙之啸刚出现的时期，明明早就是稳定的环境，到底是什么让这些动物疯了般进攻这里？
白荒没有思考的时间，因为这个问题刚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叫不上名字，分不出品种的异甲就已经铺天盖地地到了面前。她单手撬开恶魔血浆的盖子，另一手掰开异甲的头，然后，将药剂一饮而下。
恶魔血浆带来的超级愈合能力让她的作战方式尤为轻松，但动物的数量太多了，哪怕一人十瓶也拦不住。
防线不断向内收缩，回防和进攻的同时会不断踩到尸体和改造机关枪的弹壳。
乔衡风咬紧牙，愤恨地打完一梭子弹：“副统，防线不能再缩了，马上逼近内城了!”外城的所有地方几乎都成了废墟，灰色的残垣断壁在动物的攻击力发出最后的颤抖，人类的怒吼和鲜血喷溅的声音里尤其单薄。
军营和耳机里响起方傅的声音，在摇摇欲坠的营帐中显得那么稳定，但开口前的几秒停顿也阐述明确了他的一点挣扎：“四点五级兽潮，是近五十年最大规模的兽潮，是朝圣国建立以来第二大的灾难，仅次于建立初期的日坠兽潮，”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灾难会持续多久，死亡的概率远远超过生存，“先锋零队全体上迷途勇士，必须抗住兽潮！”
方寻烬一边不停扣下扳机，一边疑惑：“先锋零是什么鬼？”她以前是先锋一的队员，现在是先锋二的，从没有听过什么先锋零。
半小时后，几十架迷途勇士从基地出现，直奔第一防线。银白色的机甲体积大到可以与动物抗衡，修改过的程序和升级的系统使得控制更加灵敏。
先锋零还是岑一一告诉他的，乔衡风道：“先锋零是由四十岁以上的无编队老兵组成的，已经针对迷途勇士训练了好几个月，队长是……是副统。”
“他疯了吧！”说出这话前，方寻烬骂了一句脏话。
只有机甲的力量和体积能够与变异动物抗衡，这一点她无法反驳，但她不敢相信，方傅居然真的有再当队长带兵上第一线的时候，身为副统，他的首要任务更应该是指挥。稳定军心的办法不少，但不一定要如此身先士卒。
哪怕有迷途勇士这一底牌补足战力，外部防线依旧无法全部保证稳定，还是有大批动物入侵到外城区。
到处是硝烟带火花的场景，但方寻烬发现了不属于战场的身影：“白荒，西北方向三十米，有个小孩，那里有动物，你能抽开身吗，那里是死角，子弹到不了。”
觉醒者手枪里的子弹贯穿了一头野猪的下颚，她灵巧地规避沿途的阻碍，果然看见了那个躲在废墟里瑟瑟发抖的孩子。
小孩子脸上的灰已经多到覆盖掉五官，只有带着恐惧的眼睛能看得清清楚楚。估计是之前躲在这里，但兽潮再度升级后，这栋楼也成了无力的断面。
“别出来！”白荒向那个方向喊了一句，但估计声音被厮杀声盖住了，好在小孩子已经被吓地动弹不得，她也可以专心解决靠近这里的动物。
面前的异甲还没解决，身后突然窜出了异变的独角仙。白荒侧身避开，但被巨大的角勾住衣角失去平衡，在地面翻滚几圈后依照肌肉记忆稳住了身体。
她最讨厌甲虫类的异甲，打不穿又防不住。
经过一整个下午的守卫战，内城算是保住了。但朝圣国剩下的城墙可以算是聊胜于无，第一防线的临时军营完全报废，第二防线的也变得破败不堪。内城平民和那些动物之间的阻隔，只有朝圣军团。
总算知道油尽灯枯是什么意思了，不是指朝圣国的资源，而是指朝圣国的战士。
晚上，一切寂静得不像兽潮来临的样子，当两人把那个小孩带去内城，寻找那个祈求方寻烬找孩子的母亲。
在找到人之前，白荒低头看了一眼满脸脏兮兮的小孩，伸出手想擦掉点她脸上的灰，但小孩子看见泛着光的机械臂吓得后退一步。白荒“啧”了一声，把人推到方寻烬面前。
对方蹲下身，用袖口擦干净小孩脸上的灰，声音很轻：“是她救了你，”她看向白荒，“很厉害，是吧？”
“得了吧，”觉醒者没有低头，对于小孩子害怕自己这件事早已司空见惯“快点找到她家人然后回去。”
然而，一小时分钟后。
“没想到，不是她孩子啊……她小孩到底在哪啊？”方寻烬捋顺头发，小孩已经交给内城区的秩序负责人了，但那个女人的孩子依旧没有着落。
白荒答非所问：“这样下去朝圣国还能撑多久？”在走回外城区的路上，她回过头，“按这个速度，只要两天，防线就会完全收缩进内城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死……”
“害怕了？”方寻烬笑了，“不会的，”她既像是在安慰身边的人，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最后她像以往一样自得地道“那些动物根本靠近不了内城一步。”
夜晚的月色清澈，这是秋日少有的好天气，但却像是蒙上炮火的烟尘，月牙也泛出红色，不知什么时候会亮出爪牙，撕碎所有迷梦。
当然，没人期待有个好梦，因为他们总是被警报声刺激得清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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