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尘没再接刚刚的话题,他往前走到了涂鸦墙边,周梁轻看着熟悉的位置,记忆里的过往正缓慢浮现。
她曾经的家就在胡德巷路口对里的一层,她和梁慕喜欢在台阶上坐着等外公回家,外公总会买她们喜欢吃的烧鸭,晚饭后总要她们俩去兑彩票店里的奖,哪怕只中了几块钱,都能高兴一整晚。
在家门口的外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卖部,店主是一对很善良的夫妻,他们总会免费请周围的环卫工喝饮料,每次她们两姐妹去买东西他们都会额外送一颗棒棒糖,有时候夫妻俩如果有事也会拜托外婆或者她们俩帮忙看店。
他们好像有个儿子,但是周梁轻对他们儿子的印象一点也想不起来。
所以刚刚买饮料的那个小卖部老板,应该就是他口中所说精神病人的父亲,难怪沈司尘反应那么大,估计江琛早就知道他们从别的城市回到这里。
沈司尘叫了几次周梁轻她都没反应,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看的是胡德巷以前居民区一层的位置。
“轻轻,你之前说过你也住在这附近,是在胡德巷哪个地方?”
周梁轻总算从回忆里摆脱出来,“就在前面,胡德巷进来这条路的一楼这里。”
她的回答像是数条丝线穿进沈司尘的心脏,缝补了那处年久失修的缺口,所以周梁轻全家就是裴涛口中的当年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那户人家,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开始发麻,“所以……你们当年搬走之前,我妈妈出事那天,你有看到什么吗?”
沈司尘看着她的眼神太过炙热,他在等她的答案。周梁轻努力回想了很久,她不想让沈司尘失望,可事实是她在记忆里完全找不到有关任何这桩爆炸案的相关信息。
她轻轻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我……我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到时候问问我妈,这种比较重大的新闻她应该都知道的。”
“没关系。”沈司尘笑了笑,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周梁轻看得出来,他失落了。
沈司尘接着往胡德巷的路口走去,周梁轻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骑楼的缝隙穿透的不是明媚,是忧伤。
她想帮他一起把真相找出来,于是她主动发信息给她的母上大人梁曼女士。
平常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两母女根本就不会说话,也就只能靠鬼马精灵的梁慕在中间当调解员。
周梁轻以为按照梁曼女士的尿性应该要过几个小时才会回复她,没想到这次梁曼女士的速度这么快,在她发出信息几分钟后就打电话来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案子?”梁曼女士的语气还是很公事公办,冰冷的像机器人。
周梁轻就是不爽她这种语气,好像全天下都是她下属一样,“就想知道啊,听你这语气你肯定是知道这个案子的,但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这个案子当时很快就破了,没有什么说的必要。你究竟为什么要问这个?回答我。”
“我们最近在安城录制综艺,就知道了,但是当年外婆和你好像都没说过,案发那天外婆应该也知道的吧,她之前有说过什么吗?”
梁曼反应得极快,她甚至没有想一想就直接给了个否定的答案,“没有,这种陈年往事我也不记得了,你什么时候回澜城?”
一想到回澜城周梁轻就心烦,面对冰冷的妈怂包的爸,她在那个家里连话语权都没有,根本就不想回去,“没那么快吧,还要在安城待半个多月呢。”
“综艺录制结束后马上回澜城,就这样。”梁曼不等周梁轻反应就挂了电话,要是再晚挂一点,周梁轻就会发现梁曼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些不对劲,她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电话的另一头周梁轻已经气得暗骂,又是那般命令式的语气,每次她去工作梁曼女士总是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对她来说,艺人大概就是戏子,只有她记者才是尊贵的能为社会做贡献的人。
生气归生气,她还是觉得母亲会有点反常,按照梁曼女士的处事风格,问到她的问题她都要经过求证才会给出答案,像爆炸案这种都算的上社会重大新闻了,她居然回答得那么快,看来得找时间回去探探爸爸的口风。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出了胡德巷路口,沈司尘立在路灯下看着不远处的建筑——安城长秀区公安局。公安局的门头已经更换过了,不再是二十年前他熟悉的样子。
以前他还会和父亲一起接母亲下班,一家三口还会在附近吃上宵夜。那时的月光照的是三个人的影子,后来的月光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影子。处理完母亲的后事以后,父亲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了。
看着这样的沈司尘,周梁轻很心疼,但是他现在应该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站着看着,她没有过去打扰他。
“周梁轻?”身旁忽然传来的疑惑的声音。
周梁轻转身一看,是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察,他的样子很熟悉,但是近视眼只能看清楚轮廓,五官细节看不太清。
年轻警察看出了她没认出来,把帽子摘下来,贱兮兮地调侃道:“是我啊,我是陆言。你这么快就认不出我了?我看你该好好检查下眼睛了。”
天哪,真的是冤家路窄。多损哪,八百年不见的前男友居然出现在眼前,甚至他的嘴不再沉默了,变得欠收拾了。
看来他是从警察家属院那边走过来的,就他这样儿的居然还能当上警察,周梁轻翻了个白眼,回击道:“没办法,渣男这种东西如果还要留在脑子里的话,我怕脏了脑子。”
陆言没有生气,笑着回应:“啧啧啧,还是那么能言善辩,咱俩这恩恩怨怨的,就不能放下了?”
“你倒是占据情商高地了,你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好吗?拿感情当游戏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吗?”周梁轻觉得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到过往自己被玩弄的感情,她觉得能用无限的唾沫把陆言喷死。
陆言眼见这么多年还是辩不过她,开始求饶,“行了行了姑奶奶,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问题,这不是和室友打了个赌嘛,当年也跟你解释过了,我看你跟我室友都能一起合作,跟我你就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这下轮到周梁轻不懂了,“你室友?合作?谁啊?”
“骆安啊,我看你们这次不是一起录制的综艺吗?”
看到周梁轻盯着自己的眼神,陆言摆手澄清:“你别误会啊,我没有专门去查你的信息,就是福利院那边最近不是出了什么盗窃案嘛,我们有部门去调查然后就知道了是有综艺在那边录制。”
周梁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当年跟你打赌的是骆安?我怎么印象里我们当时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见过他?”
陆言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当年他们聚会的照片,那是一张大学生们在KTV里的大合照,照片里陆言还拥着周梁轻的肩膀,他笑得很甜蜜,反而是周梁轻没有表情。
找了一圈儿周梁轻也没有发现骆安在里面。跟游戏找不同一样,周梁轻都怀疑自己眼花了,“这哪有骆安?你这照片对不对的啊?”
陆言回看照片,恍然大悟般拍拍脑袋,接着翻出另一张照片,“我给忘了,那天你没来之前骆安说有事过会儿再来,你俩没见到,后来我也不记得他有没有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一直在呢,这张这张。”
后面翻出的那张照片里,是四个男生在宿舍里的合照,但是哪个是骆安呢,周梁轻还是认不出来。
陆言指了指和他最亲密的那个男生,周梁轻仔细回想她最近看到的骆安的样子,和这个照片里的人,有点相似但大部分都不一样了,喔对了现在的骆安是出车祸整过容的,也许因为这个所以看起来样貌就不一样了。
“这两张照片能发我一下吗?”周梁轻觉得这两张照片说不定对之后辨别骆安的身份有点用处。
陆言爽快地加上周梁轻的微信,将照片发给了她,“那当然没问题,姑奶奶那咱的恩恩怨怨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了,都过去了吧。”
本来周梁轻也就是看他旧事重提嘴贱的很,想逞个口舌之快戏弄他一下,目的达到了而且他还意外提供了有效信息,她满意地点点头,“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你可以退下了!”
陆言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早就看到了路灯那个脸色阴沉的男人一直在看着他们,他一直没有过来,现在看到陆言快要走了才迈步走过来。
陆言往前走的脚步一顿,他轻轻靠近周梁轻小声道:“你这个新对象,看起来不错。”
周梁轻反手就给了陆言一掌,力度大到陆言嗷嗷叫,她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许乱说话,陆言不怕死地对着她和沈司尘挤眉弄眼,在周梁轻发起下一次攻击动作前跑开了。
他跑开后,脸上的调侃尽数消失,只剩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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