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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玄冥三试】登台

那天的交谈到最后仍是没有继续下去,凌歧深知那不是最好的谈心时间,他有的是时间等月央向他完全敞开。

更何况……他也不忍心看到月央继续露出那种神情。

在此之后,两人都对此闭口不谈,两日的时光恍若从指缝间溜走的流水,转瞬即逝。

银发在少年的脑后利索地绑起,他未像平日一般身着飘逸的淡色衣裳,而只在内着雪白内衬,外套不显眼的鸦青色交领外衫,窄袍窄袖,用墨色的腰带束得严严实实,只在袍角处绣有不明显的暗纹。

怎么说呢……

看起来就很适合去砍人的样子。

月央在心底暗暗点头。

她绕着凌歧绕了两圈,姿态活像小鸟绕着自己喜爱的枝条,眼尖地发现了他衣领中露出的一截金绳。

白发的少年凑上去,用小指勾着金绳将它挑出。

纯金的绳下系着一个半掌大小的泥牌,分明是黄土糅合的泥所做,在日光下竟显出玉一般的温润,流光钩织在黄泥里,恍若点染了缕缕金丝。

至于其上精雕细琢的图案……

月央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小人的面颊,仿佛真正在戳凌歧的脸一般,随即抿着唇,促狭地笑起来。

“确实很像啊。”

昏沉的香火气隐隐约约地传入鼻腔,在其中发酵为有些古怪,却并不难闻的陈旧气息,闻得久了,似乎连心绪都变得古井无波。

这种泥牌也算得上北地的一种习俗了,将幼儿身生蛇尾的形貌雕刻于冻土塑造的泥牌之上,并于帝蟜像下供上七七四十九年,最后请下泥牌,让稚子配在身上,可保平安不夭。

她记得万年前的帝蟜祭典时,凌歧还没有这物什来着。

月央这么想,情绪也表现得淋漓。

“大人给的,说是完试的奖赏。”凌歧不以为意,他显然习惯了燕皇的任性,并平淡于将其接受。

月央的目光流连在符牌表面,半晌,白发的少年微微一笑,将泥牌细致地掖回凌歧的衣领里,顺手理了理,让显眼的金丝严密地隐没于衣下,不露出一分半寸。

她肯定道:“这大概是一份很好的礼物了。”

时隔数月,凌歧再度立于钟楼前冰砌的广场上时,他人的目光已隐隐有所不同,虽依旧疏离,但已不是那毫不掩饰的评估与审视,而是一种蛰伏……甚至恭敬。

哪怕大多都只是逢场作戏,但已有一点无可否认。

——凌歧不再是作为燕皇的独子,凌芷的附庸而立于此地的,他已是燕国的皇储,甚至极大概率将是君临北地的新王。

纵观燕立国百数元会以来,也只有一例皇储未曾登王的案例,几乎已是肉眼可见,从今往后数个甚至数十元会将是属于他的时代,无论其下阴影几何,这天树的顶点早已注定。

凌歧将他们的反应尽览眼底,在心底讽刺地嗤笑一声。

——无论如何,真是乏味而又可笑。

毫无主见,又毫不思考的庸人,真像墙头上风一吹便倒的杂草,冲着来往的每个人摇尾乞怜。

这般蠢人的做派在本就算不得好的心情上火上浇油,凌歧心中烦躁,纷杂的念头盘桓在脑中心头,让人不得安宁。

由于此日将是玄冥三试的终末,比斗的形式也更易评定出胜负,到场的高官权贵要远比先前两试更多,不过……最尊贵的那位却并未到场。

“芷姨没来?”月央将视线遥遥一扫,仗着自己得天独厚的神魂力量,光明正大地与凌歧窃窃私语。

“文青筠倒是来了。”

凌歧冷静道:“毕竟没有必要。”

“我的优胜已是板上钉钉之事,除非大人想嘲讽文青筠……她没有任何前来的理由,来与不来都无甚可奇。”

月央温和地敛着眸子:“但见证本就是意义所在。”

她颤动着眼睫,声音在柔缓之中跃出了几分斑斓的神采:“这样的时刻,在人族短暂而又漫长的生命里也仅有一次,而且没有理由……”

“不会带来利益之事,便不值得去做吗?”

她想起透过树冠间隙洒下的阳光,想起天上恢宏的霞色,想起烙下行迹的雪,生命便如此碌碌,也因此而无比真实。

白发的半人嗔怪地冲他一拧眉毛:“那你把我的太阳还给我。”

凌歧自然知晓她说的是那日玄冥台上的落日,哪怕他做事往往功利性极强,却也不得不承认……有时无所事事地坐着倒也不错。

他颇有闲心地与月央拌嘴:“太阳怎会是你的,羲和大公无私……又怎么是为人所独有的?”

月央说:“如果不是我拉你去看,你哪看得到那般好的夕日?”

凌歧反驳她:“那若这般论,你看的也是北地的太阳。”

“你得向孤交税。”

月央:“?”

……这对吗?这种应该算是昏君吧?

纯真善良的半魄被人族的无耻震撼到了。

一来一回的拌嘴间,心底的郁气也不知不觉地烟消云散,银发的皇储小幅度地垂眼,长睫掩去了眼底消融的柔色。

紫黑色的虚空徐徐在钟楼后展开,线性的空间在肉眼中浓淡各异,它们在青铜的高楼后重新排布、相互衔接,如同许多条衔为一体的蛇,最终延伸为一道道笔直的纵线,开垦出鲜明的通路。

由此而入……便可直抵玄冥台,然后在大母神的目视之下,终结这场短暂又漫长的试炼。

银袍的赞礼官冲凌歧拱手作揖,在他动作之前,无一人轻举妄动。

“请殿下先行。”

这便是权力。

众星捧月之处的少年面无异色,凌厉的眉眼处勾着并不刻意的傲慢,那种与生俱来的衿傲已融入至他的骨血当中,如此理所应当,仿佛天生便应被人仰望。

凌歧不显眼地望向月央所在之处,她冲他摆摆手,随后向有风城中心的方向指了指。

——看来城中是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事发生了。

既然月央不在现下与他一同前行,那此地也无甚可等了。

凌歧走至钟楼前,下一步,脚下的冰面便似乎被移花接木至了无始无终的虚空旁,足尖再度落地时,身旁已是无穷的混沌杂色,无数空间的断面相互交错着,杂乱地耦合于一处,逸散出深邃的幽光。

虚空的罅隙呈现出俗世中难以描述的形态,曲形的弧面与锋锐的尖角,它们相互叠加着、减淡着,同时存在于同一片裂隙上,拼凑为无序的畸形表象。

在这片寂静而又混沌的空间内,那种脱离人世的古怪被无限地扩增,挥洒出近乎魔性的吸引力……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受其影响,生出畸变的附肢,洞开不可名状的歧途。

银发的少年平静地将视线移开。

向前走,只有向前走,才不会被蛊惑而迷失。

凌歧向前走去,直至虚空的尽头。

天光乍泄,乌黑的群山连就长尾,蛇神慈悲又无情的俯窥而下,俯窥着他。

有风城,瑶台清晏。

金阙玉楼,立于冰雪之上的小楼有着与北地截然不同的风姿,重重的帘幕犹如仙宫揽着的云雾,透出明珠般皎洁又细腻的白,它们被朔风卷起,泄出丝丝缕缕醉人的熏风,灯影幢幢,身形曼妙而美姿容的侍人于金瓶中扦入白梨,又在不经意间落入了何人的眼底?

瑶台清晏,这四国中最负盛名的酒楼出自风流的南地,它自楚国而起,以迅雷之势席卷四地,哪怕在排外的燕国,在这坐镇极北的重镇有风城,也依旧有它的一席之地。

宸王银蓝色的长发上结着终年不散的冰霜,女人的长发拂过时,仿佛连这金碧辉煌的琼楼中都下起了寒雪。

凌岚望向自己的族妹,冷冽的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薄温:“不去看?”

姊妹数个元会,凌芷自然不会听不懂凌岚话中之意。

“哪有什么可看的?”红衣的燕皇以手指抚弄着洁白的梨瓣,将它们碾碎在掌心。

凌芷盯着手中纯白的残骸,卸下了往日的虚浮做派。

“长姊,朕没有看别人违抗朕的爱好,他要违抗便违抗,难道还要朕这君母亲自去看不成?”

凌岚蓦然开口:“还在赌气。”

面容昳丽的女子仿佛一下子卸下了气,就如同先皇仍在世时,如同凌岚仍是燕太子之时,而凌芷仍是她那个不受重视的小妹妹,从来无法瞒过她一分一毫。

“是,是我允准他逾矩的。”

银色的凤眸眼尾挑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眼波流转间便是风月无边,这样动人的一双眸子,生在生性风流的凌芷身上,便透出了无尽的风姿,哪怕此时沉凝下去,也是静影沉璧,自有一派妩媚。

浸润帝王权术数年,凌芷难免也染上了些阴晴不定的弊病,哪怕是她默许了凌歧抗旨不遵,此时也难免有些郁卒。

以凌芷的阅历,她怎会看不出凌歧不愿草草认输的心思,但她依旧未以权力压之,甚至……寻了长姊到有风城中来坐镇。

四国中将随着血缘而流传的特殊力量称为宗馈,燕国凌的宗馈便是外显的银瞳,每个凌姓之人的瞳力特性各有不同,凌芷的瞳力长于一击必杀,而凌岚则不然。

——除却对冰雪的控制以外,她的瞳力是“凝滞”。

凝滞草木鸟兽、天地山川、乃至裹挟众命,却使生灵触手难及的时与空,都寂于她一瞥之间。

这是一道保险,一道……可在玄冥台的决斗中,保凌歧性命无虞的保险。

凌歧已彻底展露了自身的锋芒,这样一名天资甚高,又彻底与世家对立的皇储绝不是文青筠希望所看到的,既然凌苍已绝不可能成为皇储,那他们必将竭尽全力阻止凌歧彻底登上太子之位,完成在大母神面前的致礼。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借着比斗的名头,将他斩杀于玄冥台上,毕竟刀剑无眼,一时过火也在所难免。

“文青筠以为朕料不到这一点,她认为朕不可能料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众杀死准皇储。”

红衣的燕皇放轻了声音,却难掩其中汹涌的浪潮。

“可是啊阿姊,朕可是她精心挑选出的学生,朕的这位老师,又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那杯毒酒,可是朕亲手奉给伯父的。”

就连鸩杀燕皇的事文青筠都做过了,又何况只是在比斗中杀死准皇储呢?

眉目深邃的女人站在窗前,她没有回头,凌芷也看不见她的神情,只看见那背影宛若群山般笔挺,毫不动摇。

先燕皇……怀帝,那个忧郁却又慈和的,甚至会陪不起眼的宗室子玩一下午蹴鞠的男人,正是凌岚的亲生父亲。

末了,她听见凌岚开口。

“你让他去了。”

“……嗯。”妩媚的凤眸盈盈地垂下,凌芷看似漫不经心地将掌心的碎梨花扔下,它们驳杂地砸在鲜艳的红衣上,好似经年前的一场陈旧的痛雪。

“就当是朕这个做母亲的,赐他的奖赏罢。”

当年的凌芷没有任性的机会、没有选择的余地,而在数个万年以后的而今……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有。

银蓝的长发宛若一道高洁的冰瀑,宸王始终默不作声地听着她倾诉,直到话音落定。

凌岚转头看向包厢的门口处,女人的神情依旧古井无波,她微微颌首致意。

“二殿下。”

凌芷闻声望去,时隔数年,不仅仅是凌歧,她也逐渐习惯了月央的神出鬼没,因此对她的气息失却了敏感。

木料中勾着缕缕天然的金丝,被浮光掠过便熠熠生金,木门上绘着阆苑万里,翠澜千顷,其上神君御九龙,仙人佩彩璎,皆神光烨烨,批霞照日。细细看去,那神宫之景,群仙薄若云的衣袍之色,竟无一处是由寻常笔墨拙成,而是均以轻薄浮幻的贝母拼作,富丽辉煌,就连画中的仙姿神韵,都似乎要跃出门上,降落于尘世之中一般。

然而,哪怕是这样倾尽笔墨的恢宏,在她面前却都显得不切实际,犹如绘卷般一扯便破。

半魄倚靠在包厢的门上,千万丝白发犹如白描而成,透着一种随性又细腻的纹理,如同画中娴静的仕女。

月央缓缓睁开眼,在紫瞳完全显露之前,笑意便先流了出来,她神色温和,却又透着一种渺远而温柔的疏离,并不让人能够肆意亲近,她分明并不鄙夷世人,人却能在看到她的瞬息尽数恍然——

——我们是不同的。

与月央相比,她身后的神仙舆游图都显得俗不可耐,只是沉醉俗世的凡人拙作出的陋想。

凌芷自然不会担心月央会将两人的谈话泄露出去。

“原来是小月啊。”她展颜笑道,“朕还以为你同朕那不省心的长子一同去玄冥台了。”

“我本来是要打算去的。”这画一般的神祇踱步而来,立于离凌芷三尺之地。

“但我感应到……”月央看向凌岚,同样冲她点头,“有很特殊的魂灵来到了有风,于是改了主意。”

“在目睹一株花的盛放之前,了解栽其的农人,辨明其扎根的土壤……或许也不错。”

她声音轻柔而寻常,仿佛真是在说种花一般。

“所以我来了。”

凌岚略有些讶然,这位楚国的半魄,自万年前寥寥一面过后,性情竟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但她依旧平淡地问到:“殿下寻到自己所要的了?”

月央笑笑,语焉不详:“或许有……又或许没有。”

“我有一事不解,还要请二位为我解惑。”白发的少年依旧笑着,可那双桃花眼却沁出无比专注的神光。

“为什么你们都笃定他必败无疑?”

凌芷与凌岚双双一顿。

她们所做的一切筹谋,都预设了凌歧会在第三试中陷入文青筠的谋划,在与凌苍的对垒中落入下风,甚至有性命之虞……这是几乎必然的走向,二人都是律破后期的修士,比凌苍的修为甚至还高出整整两个大阶段,她们真正从修为低微时走来,更深知明心后期与洞虚间的天堑之别。

燕皇反问月央:“那么小月是不认同了?”

白发的少年垂眸思忖片刻,声音中蕴上了更真实的柔意,恍若仙神自画中翩然入世,锦帛荡起的香风拂过面颊,眷恋而又垂怜。

“只是一种没来由的直觉,我相信他。”

她抬起眼,笃定地重复道。

“我相信‘凌歧’。”

月央并未细察二位凌姓之人的神情,她翩翩行至凌芷面前,俯身将她膝上零落的碎瓣捧起。

天地众生皆有灵,哪怕草木那点微末的灵性,在她眼中也分毫毕现。

纤细的指尖轻柔地拂上破碎的残花,半魄温和的嗓音氤氲在空气里。

她勾唇夸赞道:“好孩子。”

梨花的记忆在月央手下聚集,她拨开坠于命运枝头的、残陨的当下,将盛放的过往定格。

恍若时间逆流一般,零碎的片瓣沿着边角迅速生发,在柔和的光中补完为圆融的姿态。自柔软的花瓣为始,它以一个与寻常草木相悖的姿态,茂出新叶,抽出幼嫩的枝条。

最后,坚实的棕盖过新绿,零落的梨花在月央手中盛放为最鲜妍的生命,娴雅的枝头奉起千堆雪,清香闲洒,随厢中清风飞至鼻尖心上。

半魄将这枝白梨递向红衣的燕皇。

“原本我只是相信阿歧而已,不过直到而今,我反而更笃定第三试的胜利了。”

月央的声音十足的轻盈,她就如同戏台下的观者一般,最温柔地感同身受,却又最倨傲地抽离,因此能以最浪漫的语句,去讴歌阻在戏中人面前的艰难险阻。

“我相信,北地的冷雪之上也能开出花来,这不仅是一朵花的盛放,也是那些溺在雪下的群花共同的春日。”

“因此,我从不去思及它的凋零,而只是期许。”

因为凌歧的成败,也建立在凌芷与凌岚、建立在几代、无数人经年的托举之上,月央愿意去相信这份心血不会白费。同时,她也相信凌歧会是那枝头最先绽放的花。

而在此之后,便应是春临。

唉…………

乌发的燕皇接过那一枝洁白的梨,她少见的有了雅兴,除去发髻上的金玉首饰,只用那枝复苏的花绾起。

女人言语中似是有些懒洋洋的抱怨。

“有没有人与小月说过……你实在是很会哄骗人。”

就连她这般的性子,居然也难免生出了些想亲临现场看的心思。

白发的半魄弯着眸子笑:“或许我会更喜欢被说能言善辩。”

……她只是好奇凌岚来到有风的缘由,顺带劝凌芷去看凌歧的试炼而已,怎么也算不得哄骗人吧。

三人离楼之时,金裙的侍人将她们团团簇拥,层层叠叠的裙摆边缘错落有致,略向中心蜷着,仿佛绽放的金瓣玉蕊。

墨发红衣的燕皇顿足,飘然落下一句:“替朕向有琴道友致谢。”

瑶台清晏的主家曾是楚国南海上的门派——廿二三分司的弟子,与玉逍遥算得上同门师姊弟,因着这一层缘故,在瑶台清晏中叙事倒是比在有风大部分的酒家中更为隐秘。

为首的侍人恭敬地垂首道喏,随后突兀地开口:“烦请殿下留步。”

哪怕此处可被称为殿下者不止一个,但能被与楚国关系密切的瑶台清晏中人不带任何前缀地直呼殿下的,也仅有一人罢了。

无瑕的白发顺着月央的背脊流下来,她背对着众人,旁人望不见她的神情,于是这世所罕有的白便仿佛代替了她的面颊,她的哭笑喜怒大多都由这张面容定夺,也将月央与世间凡灵间划出了一道鸿沟。

就像铭刻在月央这个化名前的,绝不会是那些世俗的名头,而是半魄这个决定了太多的种族。

白发的半魄没有回头,她悠悠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是替谁带的话。”

她仿佛在和谁打着一个心知肚明的哑迷,而除却他们之外的整个世界都无从介入其中。

在无人得见之处,灼热的爱意满溢垂露,她闭了闭眼,将那些不似人的激荡情念掖下。

这副皮囊中无用的心脏依旧恒定地跳着,可在幻觉的罅隙中,她却觉得每一次跳动都掀起了激荡的余响,仿佛在同“毫不相干”的另一颗心共振。

明明只是暂且切断了相连的心念,怎么连话都要让外人带了。

月央说:“让他亲自来和我说。”

20W字撒花?? ?˙?˙? ??

妈妈好!姑姑也好!

月啾是一只心灵鸡汤大师啾!

月央:(捂耳朵)不听,亲自来和我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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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玄冥三试】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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