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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禁城,福宁殿。

殿内,暖香幽然,周遭门窗紧闭,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才弹了半柱香不到的琴被皇帝忽然喝停,伶人满脸惊恐地抬起头,却瞥见立在龙榻旁的娄季内官朝她暗暗摆了摆手,伶人心这才咽进肚子,压下头抱着琴匆匆退下。

皇帝半倚在榻上,左右并无后妃相伴,他神色恹恹地扫过殿上零星几人,只有三五重臣和几位赐了封号的皇子。

往年除岁宫宴不会似眼前这般冷清,只是他身子并未大好,又听太子频频旧事重提,说锡林地界盛产赤铁石,可朝廷对此竟一无所知。没两句,又把话往承王宋岐头上扯。

矿石此物,换个词是兵器火药,再换一个,那便是豢养私兵,意图谋反……

在他的印象里,宋岐为人端方,行事磊落,于臣子百官眼中也颇受嘉赏,是可辅佐太子的贤君,他还曾有意,将下遗诏,任他为二品谏台大夫。

皇帝叹了口气,目光掠过太子,深深落向宋岐。

宋岐接受到目光,含笑站起身,端盏遥祝:“今岁瑞雪,来年必是丰年。父皇身子定亦如此,儿臣贺父皇延年春秋,如松如柏。”

皇帝凝了他片刻,眼底的失望几欲压不住,他别开眼,摆摆手,“赏。”

太子宋樾笑了笑,略略回身瞧宋岐一眼,又望向龙榻,“父皇可是偏心,怎能光赏大哥不理会旁的孩儿。”

此话惹起几位小王爷的不满:“太子殿下这话牵连甚广,儿臣可不觉父皇偏袒。”说着,纷纷起身,齐声道:“今日好时节,儿臣等恭祝父皇岁寿永昌。”

声音落下,大臣们也不能无动于衷,纷纷起身一愿二贺三祈颂。

皇帝年近六旬,鬓间已是斑白,病了月余,面颊更显出萎靡老态。

他目光疲乏,环视一遭,大殿上,亲王列左,肱骨侍右。

思来,云俨当在此中才是,可那右上首位置已被韩微之顶占,而位末垂眼站着的,是才回京不久的京旻。

太子之言皇帝原是不肯信的,半分也不肯。自本朝开宗以来,从未出过皇子谋逆之事,他料理朝务事无巨细,被臣子冒犯顶撞也多是怀柔处置,这怕的,便是身后遗臭史书。

宋岐是他第一个孩儿,虽生于潜邸,却也曾极用心地教导过。他母妃品级原只是室人,在他登基后接连晋为明妃,他自问并未亏欠母子二人。

可是……京旻那孩子背后横贯整个脊背的疤痕,搏命才拿下一封稀碎成块的文书——是锡林山匪同京中传递的文书。其上,勉强拼凑出:撤出锡林,弃车保帅。

信上,一无名讳二无落章,字迹易伪,更查无可查,原算不得什么罪证。可太子一口咬定,他近身侍卫在匪徒中认出了宋岐手下。

可这侍卫,也死了……

皇帝扶额,朝下摆了摆手,“赏,都赏。”

娄季瞧见他面色不虞,俯身轻问:“圣上可是不适?”

皇帝沉沉闭眼,拂了拂袖:“都散了罢,京旻留下。”

众人面上莫名,却也未敢多言,由宫人两两引着鱼贯缓缓退出大殿。

待静了,皇帝招手,看他走上前来,沉沉叹息一声,神色凝重:“兹事体大,你有几成把握?”

京旻垂着眼,静默良久:“圣上意指何人……”

皇帝语滞,看着京旻的视线凝滞了片刻,又缓缓落向娄季,最后扫过一圈殿内宫人,皱紧眉头,身形后仰靠进了椅背。

京旻微微欠身:“此事微臣已领命,自当驱驰左右,圣上……”他缓缓抬眸,“保重龙体才是重中之重。”

欲引蛇出洞,势必不能打草。

圣上龙体欠安,太子继位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京中兵马强健,即便平乱平反,也无须举一国之力,领一成人马足已。

太子于锡林多番遇刺,回京至今,贤名在朝野几近无存。可见,承王窥伺的不止帝位,更是顺理成章的东宫之位。

如今是最好的时机,承王必然不会错失……

皇帝沉沉叹息:“要活的……”

京旻躬身应是。

.

子夜守岁,

焰火驱邪。

街巷中四处都是炮仗鞭炮劈里啪啦炸响的声音,浓稠深寒的夜色,被一瞬又一瞬的焰火映亮半片穹顶。

只有锦时苑,在四邻冲天的热闹声中,出奇的静谧。

京旻掀帘步下马车时,一盏天灯亮着橘色的火光,正探出墙头,悠悠然飘摇上空。

墙根下,不时还传过压低的阻拦声。

“兰彧郎君,说好不教我兄弟几人难做,您这又是做什么?”

“……昙儿自入了此处,身子每况愈下,你们侯爷未能看护好她。”

……

那道嗓音分外笃定,又很是淡然从容。

京旻目光微凝,身形顿住,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他视线望向那盏天灯,伸手向后,“拿箭来。”

莫山一愣,顺着他视线看去,肩头微微沉了沉,云姑娘忽而病倒的事他还未同二爷传禀,心中正纠拧着,被京旻侧目凝下的视线锁定,心头忽而一颤,忙从车厢后取出,恭敬递过去。

京旻张弓拉弦,箭矢对准夜幕中的一抹橘黄,视线放远,眉心却渐渐拧起,好半晌,纹丝未动。

莫山立在几步外静静候着,见箭矢在夜色里闪着寒星,弓身缓缓拉作满月。莫山心头便也好似这弓弦,随之紧绷起来。他想,只要二爷松开手劲,他便立时将此事告知。

可等着候着,却只见那盏天灯越飘越远,再不放箭,怕是将飘出射程之外。

莫山想了想,正要出声提醒,忽听弓弦清幽的一声嗡鸣,却是京旻蓦地松了弦,反指转过箭矢,咻一下又扔回了箭筒。

随即提步入院,背影莫名染上几许孤寒。

莫山怔了怔,又望了眼那盏天灯,夜风掠过,天灯在空中转了个弯,飘飘摇摇向府门方向飘来,他抬头,隐约瞧见,天灯上,一侧落了些隽秀墨迹。

——

冬去,

待春来,

玉昙花开,

岁无忧。

莫山叹着气收回视线,提步跟了上去,经过梅池回廊时,终是狠下心,不再为千朝那小子遮掩。

“二爷……”

京旻微微侧目。

莫山垂眼:“入夜后,姑娘忽而昏倒,府里请大夫来瞧,说是…心衰之症……”他缓了口气,“……千朝将云夫人的事捅去了姑娘面前。”

京旻脚步骤停,旋即阔步向前,嗓音紧绷得发沉:“方才为何不报!”

莫山低下头,张了张嘴,吐不出半个字。

京旻大步行至映水阁,一进院便见千朝跪在庭下。

瞬间,神色愈发冷凝,京旻推门步入卧房,见淳乐仍守在床榻,听到动静,受惊似的转过一双红肿的兔子眼,愣愣地站起身。

“人怎么样?”

京旻在床畔坐下,床榻上,云琼侧身蜷缩着,似陷入梦魇,眉心紧蹙,眼睫扑簌震颤,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

淳乐站在几步外,看着京旻握住云琼的手,动作轻的像捏住一片羽毛,过了很久,她才几近麻木地开口:“姑娘已用过药,大夫说…要仔细调理身子,不能再刺激……”

京旻眉头拧紧,“先出去。”

淳乐抿着唇,看了很一会儿,悄然出了卧房,没几步,在门阶坐下,环抱住膝盖,看了眼仍跪在院中的千朝,瞥开了眼。

今夜无云,弦月弯弯,亮堂堂地映落庭院,天边不时炸开一团焰火,很好看,分外好看。

可瞧着瞧着,淳乐抬手,啪一声给了自己一嘴巴,清脆的,惹来千朝惊诧的视线。

她是个目光短浅的,品不出老爷费了多少心思才定下兰家的亲事。

还是个不知轻重的,不知京候身边会有豺狼出没,不,不对,京候就是那匹头狼。长久待下去,姑娘定会被他嚼肉嗜血,骨头都不剩。

淳乐捏紧了拳头,静静望着院墙。

要逃。

定要逃开这鬼地方。

至于什么赎不赎罪,若是京安公子还有一口气在,见到姑娘这样也定是会心疼的,姑娘不是有意伤人,大郎君才不会怨姑娘。京侯他又凭什么怪罪……

千朝看着她,眼底的震惊转瞬化作愧疚,这回他懂了,也再没敢打趣她,没收着劲儿,啪一声,脑袋偏向一侧,陪了一个巴掌。

卧房内。

云琼陷在梦魇,像跌落无尽轮回。

仲秋围猎。树影遮天,她蜷缩在丛中,脚边跌落着一把长弓,她不住后退,周遭的藤蔓却开了妖智,拉直她的腰背,缠住她的手臂,甚至扼住她的咽喉,逼她睁开眼,看着自己亲手射出的那支箭,破风贯入京安哥哥胸口,血液四溅在她脸颊,凝成一朵又一朵的缠枝梅。

台狱回院。阿娘看着她,满眼痛心地说:“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她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阿娘,孩儿错了…孩儿真的知错了……”可阿娘的身影越走越远,眼前白茫茫一片,她怎么追都追不到,最后跌倒,无助地蜷紧身子,没有了……她再也没有家了……

落在床畔的京旻听到她口中断断续续溢出的字眼,身形微僵。

他缓缓起身,行至外间,书案侧的墙里有一方暗格,拨动机关,跳出狭长一窄抽屉,里面是一折软轴,展开来,红帖纸,染金墨,卷首落着三个篆体大字,鸳盟帖。

其上,郎官一处已龙飞凤舞落了下京旻二字,不止捺了印还落了章。只剩新妇署名一处,仍空着。

他备着此物,许久。

原定相迎时落款送京兆户房,却不想入府之日荒唐草率。开端乱了章法,而后再想扶正,已错失良机。

他折返回卧房,动作轻柔地揽人入怀,抱去案旁坐下,他握着她的手捏紧笔杆,一笔一画落下云琼二字,而后拾起印泥在她食指指腹按了按。

怀中人忽地嘤咛一声,羽睫颤了颤,挣扎开一缝意识,无力地倚靠在他肩头,迷蒙地似问非问:“京旻……”

京旻喉头滚了滚,低沉嗯了一声。

“为什么……我阿娘……”

她声音游丝一样,京旻只捕捉到几个字眼。

“京中……或许要乱,你舅父傅衢虽是武将,府中有些武夫,却到底不能和训练有素的死侍相比。府邸安稳,内有侍卒看顾,外也有暗卫相护。伯母很安全。”

京旻心底或许是生了惧意,声音缓慢,一句一顿地解释。声音停下后,怀中人也不知有没有听真切,长久都没有了动静。

京旻托着她的指腹,落在烫金帖纸上,微微偏过,在她额心轻轻落下一吻。

再细致擦拭去指腹沾染的印迹,叹息地呢喃。

“云昙不会没有家……”

“从前不会,日后亦不会。”

[托腮][托腮][托腮]想了想,权谋部分还是不展开了,全部扁平化处理,但看起来好像有点稀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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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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