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珊珊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的灯,晃得眼睛发花,晕乎乎地又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
林霁禾放下筷子,轻声问:“为什么呀?”
“初中我跟我爸刚搬来这儿,” 沈珊珊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酒后的鼻音,“我爸妈早就离婚了,故意瞒着我,可我早就看出来了。开学那天还下雨,我抱着新书往教学楼跑,没留神摔了一跤,新校服裙沾了泥点,混着雨水贴在腿上。”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杯子边缘:“其实知道他们离婚的时候,我都没哭,可那天就因为摔了一跤,突然就绷不住了,站在校门口哭得像个傻子,来来往往的人都看我。”
“然后他就过来了,” 沈珊珊的眼睛亮了点,像是回忆起了那天的光,“递了件黑色的外套给我,没说话,就把衣服往我怀里一塞,转身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性格其实挺冷的,可那天他偏偏给了我件衣服。”
林霁禾心里轻轻动了下 —— 她太知道李岁屿是什么样的人了。看着不好接近,总爱说些呛人的话,可真碰到别人为难,从来不会不管。就像上次她摔了膝盖,他嘴上没说什么,却默默给她挑掉了蛋羹里的葱花。
“我好像真喝多了,” 沈珊珊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下去,“不然怎么一说起他,就又开心又难过呢?”
林霁禾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她以前也知道李岁屿受欢迎,论坛上总有人说他帅,也有人鼓起勇气要过联系方式,可大多被他那副 “别靠近我” 的样子劝退,顶多留下句 “长得帅有什么用,性格太狗了”。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默默喜欢他这么久。沈珊珊长得温柔,成绩又好,为了能靠近他,从二班拼进全是尖子生的竞赛队,只是因为知道他一定会参加物理竞赛。甚至陪着他一起,拿下了团体第一。
这些细碎的、坚持的小事加在一起,让林霁禾忽然有点明白 —— 沈珊珊的喜欢,不是轻飘飘的 “他好帅”,也不是一时兴起的 “想加个好友”,是藏在日复一日的努力里,是能让人心里发软的、沉甸甸的分量。
她看着沈珊珊泛红的眼眶,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推了过去。
林霁禾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的时候还特意摸了摸杯壁,确认温度刚好:“喝点热水吧,能缓一缓。”
沈珊珊接过杯子,指尖裹着温热的触感,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可能我问得有点唐突,但你…… 知道李岁屿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吗?”
林霁禾的指尖顿了顿,脑子里忽然蹦出很久以前的画面 —— 那时候两人还在读初中,因为她抢了他最后一包柠檬糖吵起来,她气鼓鼓地跳着脚说:“我以后找男朋友,就要找笑起来温温柔柔的,还会打篮球的,学习好又不装酷,比你强一百倍!”
当时李岁屿靠在门框上,嗤笑一声:“就你这眼光,能找到才怪。”
她当时还跟他吵了半天,可现在回想起来,却从没听过他提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 林霁禾诚实地摇摇头,“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那他…… 没谈过恋爱吧?” 沈珊珊又问,声音轻了些。
林霁禾继续摇头:“应该没有,他连跟女生多说两句话都嫌麻烦。”
沈珊珊捧着杯子,忽然又冒出一句:“那…… 会不会是男生啊?”
林霁禾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应该不会吧,他虽然看着冷,可没藏这么深 —— 上次徐庭跟他勾肩搭背,还被他嫌弃地推开了。”
沈珊珊也跟着笑了笑,可眼底的光很快又暗下去,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轻声说:“我再跟你说个秘密吧。”
“我爸工作要调动,下学期我就要转学了,去别的城市参加高考。” 她顿了顿,指尖用力攥了攥杯子,“所以这次物理竞赛,大概是我跟他最后一次有交集了。”
林霁禾这才明白,刚才沈珊珊说的 “又开心又难过” 是什么意思 —— 开心是一起拿了第一,难过是这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沈珊珊接着说:“所以我打算明天跟他表白。”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像是早就下定了决心,只是借着酒意,终于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包间门 “吱呀” 一声被拉开 —— 徐庭勾着李岁屿的肩膀,笑嘻嘻地晃进来。少年身上还沾着北方夜色的凉,一只手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把徐庭搭在他肩上的手扫下去,指尖还带着点不耐烦的力道。
“不就陪我出去买瓶饮料嘛,” 徐庭揉着胳膊抱怨,“你能不能别摆着张‘欠我几百万’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拽着你去打架呢。”
李岁屿斜他一眼,语气冷淡淡的:“想挨揍就直说,不用绕弯子。”
“…… 那我倒也没这么想。” 徐庭立刻怂了,缩着脖子找了个空位坐下。
没一会儿,李岁屿就走回林霁禾身边坐下。她还在琢磨沈珊珊那句 “明天表白”,脑子发懵,连人回来了都没察觉,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桌下伸过来,捏着根裹着淡黄色糖纸的棒棒糖,递到她面前。
“凑单送的。” 李岁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
林霁禾回过神,接过来一看 —— 是柠檬味的,和上次外套口袋里那颗一样。她扯了扯嘴角:“谢谢你啊,把‘凑单赠品’施舍给我。”
“不客气。” 李岁屿语气坦然,指尖还碰了下她放在桌沿的手腕,“别发呆了,老刘要结账了。”
一行人沿着海边往酒店走,夜里的海风带着咸腥气,吹得头发乱飞。林霁禾担心沈珊珊喝了酒走路不稳,在她身边跟了会儿,却发现她只是走得慢,脚步倒还算稳,也就松了口气,慢慢落到了队伍后面。
她拆开糖纸,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柠檬的酸味瞬间漫开,裹着点若有若无的甜,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嚼着嚼着,竟尝出了点发苦的味道。海风迎面吹过来,把额前的碎发吹到耳边,也吹得心里闷闷的 —— 明明是该为沈珊珊的勇气高兴的,可她却莫名有点提不起劲。
“行了行了,都回房间歇着吧!” 老刘在酒店门口停下,拍了拍手,“累一天了,明天还得赶车,早点睡!”
大家应着声散开,林霁禾攥着空糖纸,看着李岁屿走进电梯的背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沉了沉。
解散前,老刘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得能盖过海浪声:“明天不用早起赶车!咱们晚上才返程,难得来趟海城,白天你们自由活动,好好看看海再走 —— 别跑太远就行!”
徐庭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立刻鼓掌:“好耶!我明天要去捡贝壳!” 他拍着手,余光瞥见林霁禾叼着根棒棒糖,耷拉着肩膀,跟刚才吃饭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忍不住凑过去问:“霁禾,你怎么了?看起来没精神,不开心啊?”
林霁禾嘴里的糖快化完了,含着根细棍,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可能今天跑太多路,有点累了。”
她说完,先送沈珊珊回了房间 —— 沈珊珊住隔壁楼层,走的时候还跟她挥了挥手,眼神里的酒意已经散了些。林霁禾攥着自己的房卡,慢慢往电梯口走,走廊里的灯光暖黄,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走到 804 门口,她刷了房卡,“滴” 的一声轻响后,门刚推开一条缝,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按着门把手又给关上了。
“等会儿。” 李岁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夜晚的凉。
林霁禾愣了愣:“干嘛啊?”
“转过来。” 他又说,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思。
她慢吞吞转过身,嘴里的糖棍还在上下晃:“关我门干嘛?我要进去睡觉了。”
李岁屿往前凑了凑,弯腰伸过手,掌心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 —— 他的手有点凉,触到皮肤时,林霁禾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又低头扫了眼她膝盖上的结痂,确认没什么异样,才收回手:“体温正常,进去吧。”
林霁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说 “累了”,他是担心她吹了海风感冒。她忍不住逗他:“我可强壮了,才不会随便生病 —— 不像某个人小时候,被风吹一下就进医院,还得我天天去送作业。”
这话一出口,李岁屿刚才那点温柔就没了,他伸手从她手里抽走房卡,重新刷开门,语气冷了点:“三秒钟,从我眼前消失。”
“…… 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林霁禾瞪他一眼,却还是乖乖走进房间,临关门时还不忘探头补了句,“明天我要去看海,你得陪我!”
门外的人顿了顿,传来一声淡淡的 “知道了”,林霁禾这才笑着关上门,把夜晚的凉意和心里那点莫名的闷意,都关在了门外。
林霁禾回房后拧开热水,氤氲的水汽很快漫满浴室。洗去一身疲惫后,她裹着酒店的白毛巾,盘腿坐在床上给林慧打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的林慧背景是绿油油的草原,手里还举着串烤羊肉,笑着说:“岁屿拿了物理竞赛第一呀?替妈妈好好恭喜他,这孩子打小就稳。” 话锋一转,又看向镜头里的女儿,“你也学学人家的踏实劲儿,别总毛毛躁躁的,上次月考那数学成绩,我看了都替你着急。”
“妈!夸人就夸人,怎么还拐着弯损我啊?” 林霁禾噘着嘴,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我这次来海城也没瞎玩,还特意去寺庙给他求了幸运符呢!”
“知道你有心啦。” 林慧笑着摆摆手,又给她看草原的夕阳,“我跟你魏叔叔今天骑了马,这风一吹啊,比咱们那儿凉快多了,照片都发你微信了,你有空看看。等你放暑假,咱们也来这儿住几天。”
林霁禾听着妈妈絮絮叨叨讲草原上的趣事,时不时应一声 “好呀”“听起来不错”,直到林慧被魏平喊去吃晚饭,才恋恋不舍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轻响。林霁禾往床上一躺,却怎么也睡不着 —— 沈珊珊那句 “我打算明天跟他表白”,像根细细的线,缠在她心上,越绕越紧。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 “李岁屿会和别人在一起” 这件事。她总觉得,他们会一直这样:放学一起走南巷街,周末他来她家蹭饭,她去他家抢柠檬糖,从小学到高中,身边永远只有彼此。
可现在,她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脑子里反复蹦出几个词:李岁屿、明天、表白、别人。
这个认知像只软乎乎的小怪兽,轻轻撞了下她的心口,却让她闷得发慌。她伸手摸过枕头边的兔子钥匙扣,指尖蹭着绒毛,忽然想起小时候李岁屿帮她捡钥匙的样子 —— 那时候他还没长这么高,站在花坛边,把沾了泥的钥匙递给她,说 “笨死了,下次再丢就别找了”。
怎么会难过呢?
林霁禾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沈珊珊那么温柔,物理又好,跟李岁屿站在一起多般配啊。可她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像吞了颗没熟透的柠檬,连呼吸都带着点涩味。这晚她睡得格外浅,半梦半醒间总听见海浪声,好像要把心里的小情绪都卷走似的。
第二天早上,手机铃声响了三遍,林霁禾才迷迷糊糊接起。李岁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清晨的清亮:“下午去看海吗?”
“啊…… 去。” 她的声音还哑着,反应慢半拍,“还有谁啊?要是有刘老师,我就不去了 —— 上次他抓我上课吃糖,到现在还记着呢。”
“怕他?” 李岁屿的语气里藏着点笑意。
“你们一班的是天之骄子,哪懂我们七班的卑微啊!” 林霁禾揉着眼睛抱怨,“刘老师看我们跟看‘问题少年’似的,我可不想凑上去找骂。”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传来李岁屿低低的笑声:“就我们俩,徐庭他们要去逛商场买特产,刘老师跟其他老师约了喝茶。”
林霁禾握着手机的指尖顿了顿,心里那点闷意忽然散了些,连声音都亮了点:“那行!下午几点啊?我得涂防晒,不然晒黑了我妈该心疼了。
李岁屿在电话里报着同行人的名字,末了提到 “沈” 字时顿了顿,才慢慢念顺:“沈珊珊。”
林霁禾握着手机的指尖莫名收紧,忍不住问:“你跟她…… 很熟吗?”
“?” 电话那头传来李岁屿的疑惑声。
“没、没什么,” 林霁禾赶紧找补,“就是听说你们初中也是同学,随口问一句。” 话出口又后悔 —— 他们一起集训、一起比赛,肯定比普通同学熟,她这问得不是多余吗?
“算了,不用回答了!” 她急匆匆截断话头,“我要起床收拾了,先挂了啊!” 没等李岁屿回应,就飞快按了挂断键,盯着屏幕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到了海边才知道,老刘果然没来,只有他们几个学生。沈珊珊穿了条白色连衣裙,长发披在肩上,海风吹过的时候,裙摆和发丝一起飘,比昨天穿校服时温柔了不少,站在阳光下格外惹眼。
林霁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女同款灰色 T 恤,还有条洗得软乎乎的运动裤,忽然有点拘谨 —— 她从小就被林慧说 “不像个小姑娘”,整天跟李岁屿、徐庭混在一起,这会儿在穿白裙子的沈珊珊面前,倒显得自己太 “野” 了。
她正晃神,就看见沈珊珊走到李岁屿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李岁屿侧过头听着,还点了点头,两人站在蓝盈盈的海边,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登对。林霁禾的心里莫名沉了沉,脚步也慢了下来。
“哎!林霁禾你怎么不走了?” 徐庭从后面凑过来,胳膊肘轻轻怼了她一下。
“你管我!” 林霁禾下意识回了句,话出口又觉得太冲,赶紧找借口,“我就是想慢点儿走,好好吹吹海风。你看这快节奏的生活,总让人慌慌张张的,偶尔慢下来才好啊。”
徐庭挑了挑眉:“行啊林姐,走个路还悟了?”
“人总得善于思考嘛。” 林霁禾嘴硬道。
“说得对,” 徐庭顺着她的话,眼神往前面瞟了瞟,“可也别像那俩似的,都来海边了还聊学习。” 他用下巴指了指李岁屿和沈珊珊,“刚才我听见了,他俩在聊昨天竞赛最后一道物理题,你说这是不是自找罪受?”
林霁禾心里那点发紧的情绪忽然松了松,小声嘀咕:“原来…… 是在聊物理题啊。”
“你说啥?” 徐庭没听清,凑过来问。
“我说人家比你好学!” 林霁禾提高声音,故意装出嫌弃的语气,“就你,满脑子只想着玩。”
“嘿,这叫劳逸结合!” 徐庭不服气地摆手,“比赛都结束了,还抱着物理题不放,多累啊。” 他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对了,等会儿到了沙滩,咱俩离他们远点儿。”
林霁禾一愣:“为啥啊?”
“沈珊珊刚才跟我说的,” 徐庭挠了挠头,“说有话想单独跟李岁屿说。你说…… 会不会是表白啊?” 他咂咂嘴,“你看沈珊珊看李岁屿那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喜欢。再说了,啥话非得单独说啊,除了表白还能有啥 ——”
林霁禾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闷闷的。她攥了攥衣角,望着不远处被海风吹起裙摆的沈珊珊,忽然没了刚才吹海风的心思,连阳光都好像没那么暖了。
林霁禾早知道沈珊珊今天要表白,却没想过会是在海边,会是现在 —— 她总以为该是个更安静、更隐
秘的地方,比如酒店楼下的林荫道,或是返程的大巴上。
徐庭还在她耳边絮絮叨叨,把她当八卦搭子:“说真的,我觉得他俩特配!都喜欢物理,聊题都能聊半天,哪像我,看见公式就头疼。” 他顿了顿,又戳了戳她的胳膊,“你看李岁屿那性子,身边哪有异性
啊?也就你算一个,不过你俩那关系,顶多算哥们,不算异性。沈珊珊可是头一个能跟他聊到一块儿的女生,还是竞赛队友呢 —— 哎!林霁禾你怎么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你太吵了,影响我吹海风。” 林霁禾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攥着衣角的指尖却悄悄收紧。徐庭的话像小石子,一颗接一颗砸进心里,尤其是 “哥们” 那两个字,让她心里莫名 “咯噔” 一下,涩涩的。
她找了块没人的礁石坐下,海风裹着咸腥味吹过来,脑子里却乱成一团麻:沈珊珊去表白了吗?李岁屿
会答应吗?昨晚沈珊珊说喜欢时的样子那么认真,会不会也打动他了?
不知坐了多久,徐庭找过来时,就看见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李岁屿在哪?”
“啊?应该跟沈珊珊在对面那块沙滩吧……” 徐庭的话还没说完,林霁禾已经像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小长假的海滩挤满了人,烈日把海面照得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林霁禾挤在人群里,肩膀被游客撞了好几下,却顾不上疼,只是拼命往前找 —— 她知道自己很冲动,知道不该去打扰,可脚步却像不听使唤,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响:不能让他跟别人在一起。
海风的呼啸声、摊贩的吆喝声、游客的笑声,忽然都变得很远,全世界好像只剩下她急促的心跳。她穿过最拥挤的人群,跑到偏僻的角落时,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岁屿穿着黑色防风衣,曲着腿坐在沙滩上,身边空荡荡的,沈珊珊已经不在了。他好像不喜欢热闹,背影透着股疏离,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偶尔沾到他的裤脚,他也没在意。
“你怎么回事?” 李岁屿听见脚步声,侧过头看她,眉梢皱了皱,“腿好了?就在海边跑马拉松。”
林霁禾弯着腰喘气,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脸上还沾着细沙,模样狼狈极了。她没答他的话,只是盯着他:“你一个人在这?”
“刚才还有一个。” 李岁屿语气平淡,“我嫌吵,让她换个地方看海。”
林霁禾心里猛地一松 —— 她知道李岁屿的性子,若是答应了,绝不会是这个反应。那些没说出口的表白,被他轻轻按下了暂停键。
她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心跳快得快要蹦出来。直到这一刻,那些被她忽略的细碎瞬间,忽然都清晰起来:礼堂演讲时,看见他坐在台下,心跳不是因为紧张;冬天他帮她围围巾,耳朵红不是因为热气;运动会上,看见他跟别的女生说话,烦躁不是因为天气热……
原来不是长大懂了男女之别,是喜欢啊。是藏在十几年朝夕相处里,慢慢汇聚的海水,直到涨潮时将她淹没,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世界好像在这一刻慢了下来,海风轻轻吹着,远处的海浪一次次涌上沙滩,又退回去。她忽然想起寺庙里唐书萱说的话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一定会发现的”。
原来她的喜欢,早就藏在每一次跟他斗嘴、每一次跟在他身后、每一次偷偷为他担心的瞬间里,只是她自己,到现在才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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