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浔原本是在门外靠着墙抠手呢,李乾道说危险不让他进去看,可他一个人待着也太过无聊,只能仰着脑袋东看看西瞧瞧,以此来消磨时光。
木板门的隔音很好,灵浔站在外面时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但说的什么便不知了。
“唉。”灵浔闲得发慌,暗自开始后悔刚才为何不一起跟着,总不至于落得个干发呆的下场。
后悔着后悔,门板后听不真切的交谈突然像被开了扩音筒一般在耳旁清晰起来。
女人的满含怨念的叫喊在屋内炸开,伴随着不知是什么瓷器被摔碎而发出的脆响,灵浔心头一紧,名为担忧的情绪瞬间遍布四肢百骸,惊得灵浔几乎没经大脑思考,直接转身推开了门。
屋门一推开,一股恶臭便袭面而来。
灵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坨不知名乳白色液体正冲床上一位憔悴女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灵浔伸手掐诀,在那液体即将触及女人的肌肤时攻了出去。
这一击没太经过思考,自然也没收住力道。以至于那坨液体愣是硬生生被他击碎了,稀稀落落地掉到了青姨的被子上。另外部分没收住劲的攻击化作拳风,削落了秦掌柜的一缕鬓发。
秦掌柜被这突然推门就来的攻击吓愣,一声都没发。
青姨却是结结实实被吓到了,短促地“啊”了一声,再度昏了过去。
“道士哥哥!”
李乾道刚刚腰窝碰到了桌角,此时被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面对灵浔的担忧与关心,他也仅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其实真的疼死了……
他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估摸着应该已经青了。可面上不显,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走到青姨的床前,李乾道从腰间解下了锁灵囊,将那坨已碎成拼图的“脓液”收了进去。
“秦叔,我把这些带回去给我爹看看。若是有了结果,我会立马过来给您答复。”
秦掌柜还愣着,听见他的话才反应过来,忙感激地点了点头,一口答应:“好,好。谢谢易昇,谢谢,谢谢……”
“青姨目前应该已无大碍了,不过……”他说着,偷偷偏头看了一眼床上那面色惨白的女人,又想起她刚才的情绪激动以及骂出来的话,“我建议换个人照顾青姨,我看她好像……很排斥您。”
“我……”秦掌柜呆了一下,颓唐地低下头,神色不自然起来。
他手上又开始各种紧张的小动作,欲言又止。
李乾道无心听他“我”接下去是什么,只微一点头,揣好锁灵囊,一手拉上灵浔,忙离开了这“恶臭之地”。
倒也不是他没礼貌,只是此地的味道过于浓烈,灵浔都快翻白眼了。
“这里……呕……好臭……跟那个老师傅的脚……呕……一样。”
“……”
在家办公的冯大掌门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想着此时已然有了冬的影子,天气愈发凉了起来,改日应再去咏冬那里给夫人抓一些御风寒的药备着为好。
……
放榜的榜单张贴在了心清阁门口。负责张贴的小道士刚拿着榜单走近心清阁,身后便乌泱泱跟了一堆小弟子了。
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奈何小道士将榜单卷了起来,无一人能看见。
钟扬和赵屹也在这堆人中间。明明昨日刚入了冬,钟扬的手心却起了层薄汗。
他一手扯着赵屹,两人寸步不离地跟在小道士后面,仿佛生怕前面这人长翅膀飞了一样。
往日最多言的二人此时像被贴了静音符。双唇紧抿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榜单。
终于,那小道士拿出了浆糊、从最末一角开了卷。
一群人“呼啦”一声拥上去,站在后面看不见的还要扶住前面人的肩膀往高处跳,结果将前面的人给扯倒了,两人双双躺到了地上。
“我靠!”
一声骂声响起,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不过经此小插曲,周遭的气氛算是缓和了不少。只有钟扬和赵屹,仍保持着那副紧张的面孔。
第一百名,文胥,第九十九名,樊亦名……
第五十名,宗旗儿,第四十九名,秦枫……
眼见着都已贴到了三十名,钟扬和赵屹还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目光一寸寸上升,过激的心跳也愈发猛烈。
第十五名,柴小林,第十四名,柴小木……
“我不敢往上看了,”赵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面色痛苦。“我怕自己是第十一名。”
“我也是……”钟扬双手发抖,汗出得更厉害了。“我要是没考上,我爹娘给我的路费就白费了……”
“你算什么,我来的路费都是我爹娘找人凑的,我考不上的话,那才是真的完了啊。”
两人从方才的牵着手紧张变成了双双抱头痛哭。剩下的几个名次愣是死活都不敢看下去了。
“诶,钟扬赵屹你俩并列第十呀。”刚挤进人群中的灵浔突然说道。
“诶?”两人止住哭声,撒开对方看向榜单。果不其然,榜单的第十名上清清楚楚地题着他们二人的名字。
第十名,钟扬,赵屹。
“我操!!!”钟扬先一步尖叫出声,抓住赵屹的肩膀来回摇晃起来。“我过了,你过了,我们过了!”
赵屹刚因为激动而涌出眼眶的泪水顿时不知被晃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惊大恐大喜这三种情绪短时间内在他体内过了个遍,以致于他一时都不知该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成绩了。
等等不对。
“你刚才不是还在屋里睡觉吗?”钟扬和赵屹突然反应出不对来,齐齐扭头看向灵浔。
后者挠挠被睡得像鸟巢一样的乱发,解释:
“外面太吵了,我睡不着,就出来看看。”
得了好成绩的钟扬一时有些忘我,甚至都没往上看排名,便趾高气扬地发问了:
“你考了第几?”
“第二。”
“……”钟扬沉默。偏头看去,灵浔的名字前面果真跟了三个如见鬼了一般的字。
第二名。
还仅与第一名的传说中的平时分只扣了二分的那位江桑只差了一分。“你们俩差的那一分……”赵屹试探性开口,“该不会就是因为你第一天迟到的时候扣的吧?”
灵浔不以为意:“可能吧?”
“我操!”两人爆发出更大的声音,也不顾旁人讶异的目光,钟扬抓起灵浔的肩膀又是一顿晃。“你不是说你没复习吗!”
“我……我是没……没复习啊。”灵浔强忍着要吐的**,如实道。
“不可能,你肯定背着我们偷偷学习了,你个背信弃义的叛徒!”
解释不清了,灵浔也干脆不再解释,推开钟扬转头吐了出来。
钟扬自知手劲大了,忙凑过去拍拍灵浔的背,“没事儿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哈……你要不要去漱漱口?我去给你弄点儿水来。”
还未等灵浔摇头说不,钟扬已带着赵屹飞速逃离了现场。
无奈,灵浔又干呕了两下,抹了把嘴,离开了人群,打算去向李乾道报喜。
人群的外围,有个同样身着道袍的小弟子。他没有凑过去看,仅是远远地瞥了一眼榜首的名字,发出一声诡异的轻笑,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
灵浔是在半路上遇见李乾道的。不过不止有李乾道一人,李贤真也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神色匆匆,看样子是遇见了大事。
灵浔心中存疑,没敢直接凑过去打招呼,只是在两人走过去了一段距离后,方才悄悄跟上。
两人出了道观下了山,一路向着明岭村而去。闹市人多且繁杂,一不小心就会跟丢。正如现在,灵浔在跟了李家父子两条街后,已渐渐看不见二人的影子了。
明岭村的早市也很是热闹,这个时间出门的大多都是提着菜篮出门买菜的妇女,以及一些赶着去做工的汉子。
灵浔挤不过男人也挤不过女人,最终只能学着他爹当初的样子,一点脚尖,飞身上了屋顶,站在瓦上向下看。
李家父子一路向了东边而去,而那个方向,正好是前几日李乾道带着灵浔去过的地方——肴香馆。
想来是李乾道将那锁灵囊给了他爹,而他爹看出了端倪,二人这才直奔肴香馆去找秦掌柜。
得出结论后,灵浔加快了脚步,在各楼顶上飞奔。几块瓦片被他蹬得落了地,发出“啪嗒”的脆响。
李贤真与李乾道这边则是跑得气喘吁吁却一刻不停。
两人直进了肴香馆,拨开人流,向楼上青姨所居的卧室而去。
只不过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李贤真和李乾道瞳孔骤缩。
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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