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纽约,雪花如羽,轻盈地飘洒在林立的楼宇之间。街道上的光影在雪中微微晃动,为这座繁忙的城市蒙上一层朦胧而温柔的面纱。中央公园的林荫道被积雪覆盖,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是这座城市冬夜的私语。
杨琳裹紧了围巾,步履缓慢地走在雪地上。她的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指尖早已被寒意浸透。沈奕陪在她身侧,步伐与她一致。他们之间并没有多余的言语,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在寒风中流淌。
“今年的雪下得挺早。”沈奕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点感慨。他抬头望着缓缓飘落的雪花,神情温和而深远,“感觉一转眼,就快到年底了。”
“是啊。”杨琳点点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好像时间突然就快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但沈奕却察觉到那背后藏着一丝说不出口的疲惫。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赶项目的结题,也在撰写一篇关于文化身份与传播路径的新论文。纽约大学的合作导师又给她转来了一个极具挑战的跨国议题,令人兴奋,也让她深感压力。
“你最近……还好吗?”沈奕试探地问了一句。
杨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仰头望了望夜空,雪落在睫毛上,她轻轻眨了眨眼才开口:“我不知道是太忙了,还是太安静了,总觉得自己像在往前跑,却不确定跑去的方向。”
沈奕静静地听着,不插话,只是在她身边走着,陪着她消化这个复杂的感受。
“杨琳……”他的声音忽然变低,像是某种慎重的前奏,“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在哪里?”
这句话像是在寂静的夜色里扔下了一颗石子,溅起细微的波澜。
杨琳偏头看着他,眼神柔和却藏着复杂:“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不是担心。”沈奕轻轻摇头,“只是,越是走到年末,越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我们两个人好像都各自沉浸在忙碌里,却很少坐下来认真聊聊,三年后,五年后,我们会在哪,会是什么样子。”
这不是突如其来的情绪,而是一种早已潜藏的思索。他们相识多年,从南京到波士顿,再到现在的纽约,生活的坐标不断变换,身份、目标、生活方式也都在悄然变化。他们各自独立成长,却也始终在彼此身边。
杨琳听着这番话,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动容。她知道沈奕不是轻易谈未来的人,更不是一个会在夜色和雪景中泛起情绪的人。他今晚提起这个话题,说明他早就在思考了。
她缓缓停下脚步,站在一株被雪压低枝头的老树下,雪花落在发梢和肩膀上,她没有去抖,只是问:“你是因为那件亚洲事务部的项目吧?”
沈奕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你加班回来很晚,后来我看你看那个资料看得很久。”她说这话时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带着一点理解和同理,“那边的合作确实很重要吧?”
“是,可能是未来一段时间最大的机会。”沈奕坦诚地说,“但也意味着,我可能会离开纽约一段时间。”
杨琳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着自己靴子边缘沾上的雪,说:“我也有一件事没跟你说。”
沈奕静静看着她,没有催促。
“我收到一个导师的建议。”杨琳缓缓开口,“他说我现在的研究方向如果能持续推进,有可能在明年中申请更大的项目资金,但那也意味着,我必须承担更多,可能会暂时没有假期,也会频繁在纽约和其他城市之间出差。”
风雪中,两人都沉默了。没有人说出“怎么办”或者“你打算怎么选”这类直接的问题,但那个问题已经沉甸甸地悬在他们之间。
“你呢?”杨琳忽然抬起头问他,目光清亮,“你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沈奕看着她,雪花落在他的眉梢,他却像没感觉一样,只是轻轻说道:“我想有一个稳定的生活,有一个可以一起吃晚饭、散步、在雪天泡杯热茶的日子……和你。”
杨琳的眼神微微一震。她忽然觉得,这个答案比任何未来规划都更真实,也更难得。
“可我们现在的状态,好像总是刚要稳定,就又有新的挑战。”她的声音轻了些。
“所以我们要一起去面对它。”沈奕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不是为了迁就彼此,而是为了理解、支持,然后找到一个我们都不需要牺牲自己的位置。”
风雪掠过他们肩头,远处街灯昏黄,路过的车辆裹着雪雾驶过。中央公园的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偶有鸭子从冰面边缘划过,发出微小的声响。
“那你愿意……一直这样陪我走下去吗?”杨琳低声问。
“我不是愿意。”沈奕笑着看她,“我是一定。”
她的心突然被这句简单的肯定填满了什么。她知道,所有的未来选择,都不可能没有权衡和痛苦,但只要有人站在身边,告诉她“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么再远的路,她也愿意走。
夜色愈发浓重,风雪里,中央公园仿佛也慢了下来。那一瞬间,他们没有确切的答案,却拥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这一晚,没有下定的决心,也没有剧烈的争执。只有两个在风雪中并肩而行的人,在冬夜里互相确认着彼此。
城市的灯光穿过雪雾,投下交叠的影子。他们的影子,也交织在一起,在雪地上,绵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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