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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拥抱苦难,而后歌颂希望

“昨天我数到第二十五颗星星,

在北京第二十五个秋天的夜晚,

收得下过去也给得了未来。”

许愿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小酒馆里回荡,常安宁眼框开始红润。

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林雨呢?常安宁如此想到。

中专毕业后,常安宁开始实习,第一份工作就是茶艺师,可惜碰上疫情,被关在家禁闭了将近一月。

公司不包住宿,那时的常安宁连房租都交不起,咬着牙辞去了工作,拜托自己的亲戚搞定实习证明后,常安宁经朋友介绍,来到了福州一家酒吧工作。

那是常安宁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紧张的不知道如何跟同事打交道,也不懂如何与领导沟通。

常安宁只知道,这里的工资高,努努力一个月能有万把来块。

常安宁上班的第一天,只觉得这里的灯光真晃眼。

常安宁上班的第一个月,他觉得自己好像运气很好,总能卡着点完成领导的任务。

常安宁上班的第三个月,他觉得酒好难喝,酒吧一点也不好玩。

常安宁上班的第五个月,他发现自己再也没见过太阳了。

常安宁开始害怕阳光,恐惧白天。

他发觉,自己好像接受不了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了,他觉得阳光太炙热,炙热的像是要把他的身体灼烧出一个个洞孔来,连带着他的心脏一起,千疮百孔。

他开始讨厌光亮,连在家也不愿意开灯,他开始习惯黑暗,一片漆黑的世界很有安全感,像是母亲温暖的怀抱,常安宁在床上缩成一团时,经常这般想道。

可是,他小时候是怕黑的啊,自己明明以前总觉得,黑暗里会有鬼出来索取自己的性命,他一度不敢独自走夜路。

究竟是为什么开始不惧怕黑暗呢?

直到常安宁拿到了自己重度抑郁,重度焦虑的报告单以后,他明白了。

有时候生活,本就是一片黑暗,自己又何需惧怕黑暗呢。

常安宁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失去了光亮。

“他们在别有用心的生活里翩翩舞蹈,

你在我后半生的城市里长生不老,

鸽子啊,

你再也不需要翅膀。”

常安宁辞去了这份高薪的工作,他开始对生活感到疲倦,他迷茫的躲在租下的单身公寓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他回首看自己十八年走来的人生,常安宁觉得可悲。

常安宁意识到,自己也许该做点喜欢的事了,也该做点安稳的工作了。

可在酒吧工作了半年,让他的作息彻底颠倒,正常些的工作他已经适应不了。

他像一只倒挂在这座城市角落里的蝙蝠,在无人的黑夜里醒来,然后开始属于自己的一天。直到第二天的白天降临,人们渐渐苏醒,常安宁又开始沉沉睡去。

他像是独自活在另一个世界,分割他的仅仅是白天与黑夜。

但是好在,这片漆黑的世界也有着很多人,常安宁交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朋友,不过他发现,活在这片世界上的人,似乎过往的一切都糟糕透顶。

就像他自己一样,常安宁垂下眼眸,自嘲的笑笑。

朋友不忍心他在家里愈加消沉,为他介绍了这份酒馆的工作,他们相信常安宁会在这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酒馆老板很开心的收下了常安宁,其实他并没有对常安宁说实话。

来往酒馆是有属于自己的故事的,这家酒馆里,除了老板,到来的全是迷失方向的人们。

所幸,他们最后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离开酒馆,而后迈向光亮的世界里。

他们因迷惘而到来,在找到希望后去往远方。

这就是来往酒馆存在的意义。

而来往酒馆,就是独属于老板自己的光亮,所以他一直停留在这里,像一个摆渡人一般,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们到来,而后一个又一个的离去。

“明天冰雪封山的时候我也光着双脚,

站在你翻山越岭的尽头正当年少,

两千个秘密,

没人知道。”

常安宁渐渐习惯了在酒馆工作的日子,他总是在吧台,撑着下巴看安妮调酒时上下翻飞的手,他开始慢慢记起了要如何观察这个世界。

他看着酒馆门口醉醺醺的人们摇摇晃晃地离开,看着酒馆里的小情侣在昏暗的灯光下深情的拥吻,看着工作失意的白领一杯又一杯的买醉,看着年轻的人们在酒馆里笑的开怀,也看着脸红的少年在这里发誓要把喜欢的女孩娶回家。

常安宁看到这些时,总会笑的很开心,他发觉原来人生可以活的如此多彩。

好像曾经遭受的苦难都被他深埋在了心底,他开始接纳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学会了用独特的方式来治愈自己。

原来我也并没有过得很糟糕,常安宁这般想道。

“请你在春天到来的时候轻轻歌唱,

唱一首关于冬天的歌谣,

漫漫长长,

鸽子啊,

我在你温暖的路上。”

许愿把一首歌唱完,呆呆的看着常安宁湿润的眼眶,他有些慌乱的问道:“安宁,你怎么了?”

常安宁回过神来,温和的笑了笑:“没什么,你唱的真好听,许愿。”

许愿腼腆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轻声说道:“安宁,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唱歌听。”

“好啊。”常安宁灰蒙蒙的瞳孔里有了亮光,“谢谢你,许愿。”

“没什么,谢谢你喜欢我唱的歌。”许愿笑的很开心,独属于少年郎的灿烂映进了常安宁的眼眸。

这一刻,似乎有一小束温暖的光照进了常安宁灰暗的世界里,常安宁抬起头,也笑的灿烂。

后来他知道,原来这束光,叫做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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