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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人间

皇宫,蓬莱殿。

芷萝香草,仙雾缭绕,美人出浴。

紫鸢乖的像只猫,手若柔荑,肤若凝脂,芊芊十指为皇帝揉着头,温泉水波荡漾,皇帝舒服地闭上眼睛。他伸手拍拍紫鸢的手,舒心道:“前朝、后宫糟心,只有你这儿才能让朕得片刻休憩。”紫鸢不说话,只会害羞浅笑。

皇帝年过半百,再怎么调养出来的光滑皮肤也盖不住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衰老气息,松弛下垂的皮肉被龙涎香熏腌入骨,华服龙袍强撑起一架身躯,内里早化做令人作呕的一滩血水腐肉。他比不上任何青年的朝气,没有俊秀的皮囊,没有温柔的脾性,他只有阴晴不定、琢磨不透的帝王心肝。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这个弑父杀兄的多疑帝王。

旁人不明白以紫鸢的本事和相貌何至于入宫,宋临江也亲自劝过她。

但是,紫鸢眯起鸳鸯眼,这个动作让她更像一只慵懒的狸奴。哥哥有一双更漂亮的鸳鸯眼,皇帝命人活活剥下了他的眼睛,到手后发现不怎么样,毫不珍惜地丢弃了。

为了他的猎奇心,慕容家破人亡。

“怎么了,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皇帝睁眼就看见紫鸢在笑,像只偷腥的猫。容昭仪回答说,真好,陛下在臣妾这里,臣妾想到明天皇后娘娘、诸位姐姐要醋死了,忍不住笑。皇帝轻轻敲了她一下。

真好,我和哥哥一点都不像。

慕容鸢十岁时在路边捡人家丢掉的烂菜叶吃,她长的极美,就算脏兮兮臭烘烘的,也能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特别是她有一只如蓝宝石般的眼睛。所以,因为这双眼睛,紫鸢差点被勾栏的老鸨掳走。

是宋临江救了她。

那时候宋临江还很小,看样子才五六岁,她被人抱着,看见慕容鸢后,挣扎下地,屁颠颠跑到慕容鸢面前伸出手。逆着光,这只玉雪团子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阳光勾勒出一个小小的轮廓。慕容鸢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可以帮她,不,一定会帮她。

江儿小小年纪就很厉害了,小小年纪就安插了遍布大江南北的眼线,小小年纪就能成熟老练地指挥手下处理老鸨。她好像从来没有因为什么变色,永远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紫鸢不告诉宋临江,她能感觉到宋临江与旁人的不一样,她心里藏着事,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紫鸢永远不会问,因为江儿绝不会害她。紫鸢交付了热忱的信任,不管江儿需不需要。十岁的紫鸢躲在五岁的宋临江身后,由她为自己撑起脊梁。

只要江儿在身后,紫鸢就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问起进宫的人选时,紫鸢毫不犹疑站了出来。尽管她知道,即使自己一辈子藏在宋临江的羽翼下,江儿也不会在意。不过,灭门血仇嘛,还是要自己报。紫鸢不会假手于人,哪怕这人是宋临江。

紫鸢为老皇帝捏肩。温泉热气腾腾,泡在这样的水里,全身的经脉都酥松了,……全身的毛孔也能打开。

那些可怜的药人被炮制成玉相前也是这样的。

世间仅有的红颜散尽数被用在一人身上,无色无味,无人察觉,唯有死后从地下刨出白骨,才能知道毒早已入肺腑。

夜色是行动最好的遮掩。

许是因为瑶台剧变,宫中忽然改了巡逻路线,新增了几班侍卫,孩子们也被迫临时更改了住所,宋明玉遍寻不到可乘之机,只得一张“等”的字条,无功而返。

须臾楼依旧灯火未歇,心思还没明确,身体已经带着她靠近了灯火中心。

褐鱼端上了一碗冰酪,其上点缀了带青绿小叶的茉莉花,泛着细细清香。

“这是紫鸢准备的,小厨房尝试了好久,失败了好多次,还好赶上了。”峨眉打手势,她继续比划,“今天你生辰,郎中说可以破例吃一碗。生辰快乐,小江。”

褐鱼从茶托上取了一个小木盒:“祝您生日快乐,主人。程算郎中也送了礼物,天色太晚,贺礼先行。”

木盒里头装的是一只巴掌大的香囊。绣工勉强能看,手忙脚乱地绣着“平安喜乐”四个金字。镇魂安神的甜香如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安抚主人魂魄。

吐息间探得一缕香,神识竟被洗去一层纷杂。

宋临江欣然点头:“多谢。”她已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袖中。

这场私下的生辰贺没有持续多久便各自散去了。

次日,裴敏来访。

她是宋临江的闺中密友,一来便驱离了下人们,没规没矩地歪坐在美人榻,唉声叹气。问及出了什么事,裴敏脸上显示出几分难过来。

“你那妹妹又做了什么叫你不高兴的事了?”

“哎呀别提她,我难过的是张玉黎。你还记得她吗?”裴敏探近了身子。

宋临江瞧了她一眼:“记得,你跟我提过的。”

裴敏疑惑:“我什么时候……”她“啊”了一声,“哦对对对,你在山上养病的那年,我是给你写信说过这件事,她那年常常来你府上寻你妹妹玩。你跟她也见过一面,去年在我府上,赏梅宴。她以前也算我的朋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不再来往了。我今天收到了她家的信。”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张娘子病好些了吗?张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寒天腊月里头掉进水的不止一个宋明玉,还有一个张玉黎,前者被耻笑也就罢了,后者直接闹上了公廨。姐姐被上了家法,年节还没过就送回了乡下老宅,妹妹张玉黎绵延病榻,冬去春来仍没有好转的消息。

裴敏说:“我曾去看过她,张家就给我也发了信函,说,张玉黎病重不治,昨日晚间已经离世了。她还没及笄,家中不允许夭折孩子的棺椁入祖坟,说是在义庄停棺三日后就埋在京郊的义冢。”

两人闻此事,齐齐叹了一口气。

裴敏道:“陪我再去看看她吧?到底送她几步路。”

宋临江点点头:“我也去问问宋明玉?你说过她们之间关系不错,让她一起给张娘子上柱香。”

丫鬟传话给宋明玉,后者露出一脸疑惑:“张,张什么玉?我和她关系很好?”

秋月纠正:“张玉黎,二娘子生病的时候就张小娘子一个朋友呢。”

“生病?我生过什么病?”宋明玉越听越觉得迷糊。

暖香实话实说:“娘子不知道,落水前你其实是有些……呆呆的,虽然现在有点怪怪的……”

秋月立刻接道:“反正比以前好多了。”

宋明玉没有原身的记忆,穿越来也从未有人提及以前,此时燃起一丝兴趣:“我以前是个傻子?落水后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暖香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二娘子你之前是有些呆呆的,没现在古灵机怪,但是还是很可爱的很招人喜欢的。就比如夫人还有我们,无论你什么样,我们都喜欢你的。”家人的话不是很有说服力,她便提起了外人,“朋友的话,呃,张小娘子也常来府中,你们经常会说些私房话。”

“会说什么?”

“不知道,张娘子不喜欢有旁人打扰,我们从来都是远远跟着的,防止有些时候你们玩过分了。”

宋明玉以为孩子间的玩耍不过就是些你笑我闹的小把戏,但她听见往死里掐脖子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震惊了:“这叫玩?”

“夫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不允许你们来往了。说起来,张玉黎她确实很奇怪,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秋月猛点头:“对!我也不喜欢她,可是娘子当时就她一个玩伴。早些时候你更喜欢去找郡主,夫人很不高兴。后来郡主在府外养病,张玉黎就经常来府中。”

原身的事宋明玉一点印象也没有。

秋月闻言想了想,将衣柜深处的宝匣翻了出来:“娘子看看这个,这是您小时候最宝贝的东西,从不允许人碰,看到这个你想起什么了吗?”

“这个怎么开?”匣子交口处由黄纸编成细细的麻绳封成一圈,看来看去也没有锁孔的样子,不是扭盖也不是扣盖。盒子很结实,没法用蛮力打开。

暖香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没教过我们。”

花语结束了今天的处罚,此时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她好奇问:“怎么了怎么了?”

暖香连忙搀扶她:“呀,花语快快坐这边,你跪了一个时辰呢!我给你上药、揉揉腿!”秋月也忙搬来了小脚凳扶她坐下。

宋明玉面带歉意道:“都怪我,我偷去鬼市被娘发现,倒让你受罪了。让我来给你上药揉腿。”她说干就干,几个人阻拦不及,宋明玉已经动手了。

花语笑道:“娘子折煞我了,我也没想到郡主身边还有夫人的嬷嬷跟着啊。她大晚上突然去看娘子,这也不怪您。你放心啦,我已经上过膏药了,你看,是郡主身边那个小程郎中给的。”

宋明玉还是坚持再揉一揉,活血化瘀。她挖了一掌药膏,用体温化了,慢慢在花语膝盖上面揉。神奇得很,经她这样一揉,淤青和酸痛竟渐渐消解了,冰凉舒适,像炎夏恰好解暑的波斯芦荟。

她用另一只手继续查看匣子,一面分心道:“我明日就跟娘再说说,你又没犯错,罚你做什么。实在不行,我去找宋临江帮忙,她说的话娘不听也得听。”

“唉,娘子还是别再惹夫人生气了。”

秋月问道:“郡主那边,我们怎么回复她呢?”暖香赶紧给花语解释张玉黎的事。

听着暖香的絮叨,宋明玉道:“去吧。好歹也有一年的交情,死者为大。”她拿盒子没办法,抛在床上,专心解决花语的伤。许久,她似乎漫不经心地,忽然问,生辰贺礼送什么呢?

这几天也没人过生啊?

花语思索:“娘子的话,可以看看时兴的首饰衣服;郎君的话,科考用的笔墨纸砚、武试需要的刀剑器具?”

秋月无语:“总得看寿星喜欢什么吧?我说为什么你送的生辰贺礼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次你生辰我也送一只一模一样的钗子!”

暖香愤愤:“两只!”

须臾楼的窗久违没了灯光。

今夜无月,昏暗的室内仅凭一枚小夜明珠照亮脚下三分路。两人小心翼翼走到宋临江的寝室,主人睡得正安稳。药囊搁在枕边,掀开帘帐就是幽幽甜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中瞧见喜意。

程算坐在榻边,与宋临江手心交握,灵光流转,尽数没入宋临江的经脉细细周转。

直到平明将升,程算才撤回了早就握麻了的手。他撑着疲累的身体将宋临江的手放回被中,才同峨眉一起离开。

平明前的屋内格外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夜明珠的光也无济于事,尽数被黑暗吞没。程算连着几夜耗费灵力给宋临江调养身体,现在有些撑不住了,黑暗中踉跄一步差点撞到桌案。峨眉眼疾手快扶住了程算,带他回屋。

世间难觅仙踪,如“程算”一般能动用灵力的游方术士少之又少,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仙长自个送上门来了。不过仙长可能不太清楚这具化身,他把剖肉去骨的程仵作当成了活死人的郎中。

来上香祭奠张玉黎的人不多,因她的死而流泪的人除了她的娘,竟也没人了。

裴敏叹了一口气,没心情同借由头来攀附永昌侯府的人寒暄。

张玉黎的娘位卑言轻,就女儿一个指望,抱着张玉黎的画坐在棺前,她没日没夜几乎哭干了泪,滴水未进。

宋明玉跟着宋临江上完了香,见到沉浸在丧女之痛难以自拔的母亲,忍不住联想起齐萋媛,她的处境又何其相似,为着这一点的同病相怜,宋明玉安慰道:“您节哀,玉黎妹妹地下有知必然不愿意看到您这般痛苦,且吃些东西吧。”

张夫人环顾一周,也没看见张玉黎的爹,心下知道女儿的后事只能靠自己了,她即使为了处理后事也必须去歇息,于是张夫人点点头。她跪坐在地上久了,腿脚几乎没有知觉,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宋明玉忙伸手去扶,比她更快伸手的是宋临江。郡主托住了张夫人,但没能阻止张夫人怀里的画落到地上。

宋明玉可不放心摇摇欲坠的张夫人弯腰,她拾起散开的画卷,下意识扫了一眼要合上,而这一眼叫她整个人顿住了。

“……这个人是张玉黎?”宋明玉陡然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反驳自己,“不对,不对,时间对不上,不是她。画师是谁?”

张夫人抹眼泪:“就是玉黎啊。宋二娘子,你不认得了吗?这就是我的女儿,你的玩伴张玉黎啊!”

宋临江温柔道:“夫人不知,我妹妹年前生了场大病,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您别怪罪。”她接过了宋明玉手中的画卷,缠好后还给了张夫人。

张夫人知道宋明玉掉水的事情,她想起自己那苦命女儿,布满血丝的双眼又泛起泪花。

宋明玉神情恍惚,暗道不可能吧。她又悄悄问宋临江张玉黎有没有什么早逝的孪生姐妹,长的一模一样的那种。宋临江好笑道:“张夫人膝下只有一女张玉黎,唯一的姐姐就是犯错被逐出京城的那位。”她又思考道,“不过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对。她见到的分明是鬼魂,穿越而来的那缕饱含怨气的残魂,就在永昌侯府的湖泊中魂飞魄散。

宋临江意味深长说,哦,民间传闻生者重病而不死,是生魂离体之故,或许你见到的是张玉黎张娘子落在水里的生魂?

生魂消散,躯壳也就没了。

张玉黎的棺材横在灵堂中,静悄悄的。

宋明玉手指无意识抽了一抽,她猛然想起一件事,张玉黎出事远比她晚,在那时张玉黎的生魂就消散了。所以,一具空壳是怎么和她的姐姐产生争执而落水的呢?

以及,落水的另一个人——“宋明玉”的原身魂魄呢?

这些疑问被吞下腹中化作眉梢皱起的轻微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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