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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叹纨绔叹纨绔

连日阴雨,没想到辞别宋府的那天遇着不可多得的晴日。阴云移开,云雾沉在半山腰,霞光照彻桃林,终于被他们得见几分桃源盛景。一众晚辈辞别孟氏,返程回家。宋临江走之前不仅给了不少香火钱,更是于主殿献上一只水色极好的青鱼玉佩。

陆逢扬立身桃林,目送宋临江远去。

一夜雨打桃花,远观美不胜收,近看却几分惨不忍睹,花泥零落,凄凄惨惨。于无数求姻缘的祈福条间,陆逢扬摘下莲花冠,一头乌发纷纷扬扬落下,垂到腰际。他神色温柔眷念,轻轻将莲花冠装入鲤鱼袋中,虔诚地挂上桃花枝桠。他褪下青色道服,露出雪白中衣。

中衣腰间,藏着一枚青鱼佩。

……如果忽视后山横七竖八的死尸,可谓是桃林天仙的美人画卷。血水四流,陆逢扬却还是干干净净的模样,他换上一身竹青长袍,一眨眼从道士变作一个白面书生,下了山。

这位青斜观的小师叔孤身一人住在桃林深处,众多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将他遗忘了。他甚少出现人前,偏偏此次执花下山接引宋家。或者说,只为一人而来。

此时离观,也照样是悄无声息的。

三藏听他们离山,阖眼片刻,居然默诵起来道经。

空山静,花落不惊,不知何时淋淋沥沥又下起小雨。

“……不生亦不灭,欲生因莲花。超凌三界途,慈心解世罗……”

京城此刻已经闹翻了天。

朝堂之上,御史首先执象牙手笏出列,直指京兆尹办事不利:“臣有本奏,自无头尸身出现至今已经六日有余,狂徒猖獗至极,危及皇城,而京兆尹却无丝毫进展,以至百姓惶恐,民心不安。臣参京兆尹娄知循渎职之罪!”

娄知循早就料到御史会参他,但到此时早已准备好的托词临到关头意识到多说对错,他额头上的冷汗淋漓,顶着皇帝阴冷的目光,他立刻跪下请罪:“陛下,臣同许大人查遍京城子弟与外来人士,失踪的疑案悬案繁多,光是一家家查证都无法证明其身份。臣力有不逮,请陛下降罪!”

户部尚书许松坡附和。

皇帝支着额头默不作声。

死了个人,又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世家名门,要是死在暗不见光的地方,京兆尹怕是就如同以往的案宗一样糊弄过去,可是谁让这尸体躺在皇城脚下,天光大亮之际被百姓围观,还是上朝的时候!也不知道禁军是干什么吃的!娄大人这六天已经问候无数遍禁军家人,今日朝堂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此刻飞快思考,自己近来是得罪了哪方大神。

自从回府,宋平邑就没怎么歇下脚,政务一件接着一件,昨日晚间收到江南道巡按使急报,焦头烂额,偏偏那时已是宵禁时分,无法入宫。

当下,他等不及皇帝对京兆尹做出什么惩处,执笏出列:“臣有本要奏,江南道巡按使急报,四月中旬洞庭湖水患泛滥,岳州、朗州及潭州数万顷粮田被淹;峡、鄂、江、洪四州亦被波及,江南粮仓远远不够振灾,医馆药坊也不足预备灾中疫病,请陛下定夺!”

洞庭水患一出,满朝哗然,皇帝怒不可遏:“年初江南道就发书各州刺史警惕灾情,怎么到现在洪灾如此严重!为什么没有及时上报?”

天子一怒,朝臣纷纷跪下求陛下息怒,宋平邑两眼乌青,显然是昼夜不眠,但他此时不敢有丝毫困意,他振作精神答道:“启禀陛下,江南道巡按使巡查洞庭附近方才得知灾情严重,岳、朗、潭三州刺史害怕朝廷责罚,欺瞒灾情,私自镇压灾民,故而消息封锁至今。”

京兆尹跪在地上沾沾自喜,洞庭灾情吸引全部目光,陛下注意力集中于江南西道,算是无形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大殿下成屿出列,恭敬道:“陛下,洞庭水患紧急,儿臣以为灾民安顿要紧,不如先拨款救灾,调北方粮南下渡此困境。”

户部侍郎眼见许松坡面色陡然惨白,心下明了,出列劝阻:“陛下三思,臣以为不妥,如调北方粮下江南,一则路途遥远又阴雨绵绵,粮食极易腐坏;二则北方粮存储不多又需供给西北,若是调粮江南,前线将士必然不满;三则流民其间必生暴民哄抢,能流入真正需要的百姓手中的寥寥无几啊。”

“我朝西北军绝非短视之辈!”工部尚书冷哼一声,躬身出列,“禀陛下,京杭运河沟通南北,官船加急,只需三日北粮便能南下!臣工部上下对运河修缮不敢不用十二分的心力!”

成洲随其后:“陛下,工部尚书所言极是,在此关头孰轻孰重,陛下自有定夺,西北将士虽处偏远,但心必能体会陛下思虑。”

成屿意外地瞥了成洲一眼。两皇子明争暗斗多年,忽然今日站在同一战线,真是活久见了。成屿不吃他这套,心底思忖成洲想干什么。灵光一现,赈灾大臣人选未定,是个人都能明白洞庭水患是何等大功,若成洲是赈灾大臣,声望民心不都有了?更警惕的是,江南道一大波官员落罪,他要是去了,江南道的肥油还能流进自己口袋吗。

果不其然,陛下问道:“其他人以为呢?何爱卿?”

吏部尚书答:“臣以为大殿下所言极是。此次洞庭灾情严重,刻不容缓,江南百姓祈念皇恩,赈灾一事还望陛下早下定夺。”

“臣附议。”

“臣附议。”

……

朝会开到傍晚,各位大臣各个又累又饿,都是由下人扶着上下马车。

宋平邑身为中书令,朝会后又与刘大人、郭大人被陛下请到侧殿继续商议。回到府时已经月上柳梢了,明日还要五更时分早朝,宋平邑靠在马车上打盹,眼睛沉得抬不起来,连饿的念头也没了。模糊地想:干脆早早地请折子归家吧,种田都比不过我这个相爷累。

小厮扶着宋平邑回府,穿过前厅,一股浓汤与饭香扑鼻而来,宋平邑挨了许久的馋欲又被勾了起来。他循着饭香来到双燕馆。

房里摆着一桌的菜,还有一份莲藕排骨汤,闻其鲜香见其汤色便知是新挖出来的东湖九孔藕。

下人等候多时了,一个上前伺候他除去朝服,一个问他热水已经备好了,需不需要先沐浴。宋平邑摇摇头,低声问:“夫人歇下了?”

“回老爷,颜夫人在哄小少爷睡觉。”

才说着,颜玉和从侧屋走来。

灯下看美人,美人尤更胜。颜玉和款款莲步,温柔似水,弱柳扶风,与元溋的三分相似在灯下便达到了七分。

宋平邑一时看呆了,刹那回到十多年前少年夫妻时。

颜玉和唤他“老爷”,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宋平邑回过神,低头入座,掩住眼眸中的黯然。他不发一言喝汤吃饭,任颜玉和在旁布菜,她细细说着今天宋长景看了什么书,捣了什么蛋,说自己改了一曲凤求凰,做了老爷最爱吃的桂花糖膏。

如果元溋还在,应该也是这幅模样。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弦月睡梧桐,猫上屋瓦。

须臾楼烛火彻夜不息,黑暗中,宋临江守着唯一的火。灯影幢幢,她俯首桌案,窗外竹林潇潇,深邃的眼眸中也跟着暗色风浪波动,明晃晃最深处藏烛火盈盈一星。

“主人去睡吧,夜深了。仔细烛光伤眼。”褐鱼为她添上一件薄披风。

宋临江闷闷“嗯”了一声,却不动作。

峨眉拽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道:“去睡!”

宋临江笑了,她拍拍峨眉的头,“你们去休息吧,我今夜是睡不着了。”

宋临江自幼觉浅,难以入睡,常常彻夜失眠,从道观回来后肉眼可见地愈发疲惫,眼下青黑、眼中朱丝愈发明显。郎中劝她不能再点香,新药方的功效又微乎其微,她睡不着就点一盏灯坐在窗前,看一晚上竹林。褐鱼乖乖听话下去歇息。峨眉却固执的很,她坐在宋临江身边,意思明确:你不睡我不睡。

到底是小孩子,峨眉不一会儿就困倒在榻上。宋临江给她盖上薄被。移灯下榻,伏案看了一夜各地传书。

属于宋临江的情报网遍布大江南北,成为民间一股暗势力,贩夫走卒、达官贵人,都藏着宋临江的眼睛。江湖隐隐发觉出一个情报组织,有人眼热这股力量,顺着发现查下去,却停在外三层,真正有价值的部分再插不进去。犹如冰山一角,只窥见一线都让人感到压抑。然而谁也想不到,这样连皇宫内院都能插手的江湖势力,竟听命于一个及笄不久的深院妇人。

掌相府中馈,府里买办送往可动的手脚就多了。

宋临江一目十行,一条一条看完,然后一条条烧尽。

洞庭灾情比朝廷上报的更严重。流民如今已三万有余,巡按使一封折子上报中央,地方州县头上乌纱帽难保,为了减轻罪责,派州兵驱逐流民。有人趁此时浑水摸鱼,扯出称王的旗号,州府界限处,叛党渐成气候。若拖到几波暴民各自鲸吞完毕,折子上的“暴民”就可以换成“叛军”了。

然而这场天灾最要紧的是缺粮缺药。年关不久,新苗下播,百姓家中能有多少存粮?天灾下从不缺发不义之财的奸商。粮价哄抬,江南米行一石粮原本三四钱,此时竟然抬到四十钱!这个价格能有多少贫民百姓买的起,然而水涨船高,原本就买不起的粮价更是一日日往上跳。饿死百姓饿不死官商。官府赈灾粮迟迟不下,增多的只有难民。大水冲毁了数不胜数的民宅,临时的难民棚已经挤不下这么多人了。

北粮南调?

呵。

宋临江看毕手中纸条,投入烛光。

年年西北的军粮就从来没给足过。户部尚书许松坡是二皇子的亲家,钱粮调度,新粮都暗中卖给了商户,不然二皇子拿什么笼络人心。西北讨粮,户部回回以次充好,陈粮、霉粮报成新粮,不够的就掺沙增重。

去年秋冬至今,西北边线紧张,楼兰频繁跨过边界骚扰百姓。朝廷从不重视,反而连下两道诏令削减军需,派监军督察安西军。

如今洞庭水患作为借口再减军粮,完全不顾开春边境更加严峻的局势,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西北将士怕是要心寒地起兵谋反了。

现在这位安西都护袁忠不像他的父亲,只要一根引线,他就能扯旗立地称王。

故宋临江派丹彤常驻陇西,在西北临县的黑市上卖粮……

袁忠清楚丹彤不是主事的人,多次通过丹彤传达出合作的意愿。

而这块精肉,将会是宋临江为即将下场的对弈者准备的最好“礼物”。

纸条燃在火中,火舌大作,明明灭灭,摇曳不定,宋临江冷漠的脸一半映在橙红色的光,一半沉入黑暗。

她吃了几口风中没散完的寒意,咳嗽闷在喉咙里。南方连绵的春雨翻过群山峻岭与塞外凛冽交汇,融成头顶又一片遮星闭月的云层,惊雷滚滚,响应早已撕裂天空的金龙,轰然炸醒数城夜梦,

纵目远眺,东方曙光乍现,远近此起彼伏雄鸡大唱,天下大白,行人走动声频繁了。

高墙外,守着一个年轻的布衣郎君,路过人好奇瞥他,有老婆婆经过,兴致起问他:“小郎君,你在等人吗?”

他垂头羞涩地笑:“我要走了,想见她一面。”

“呀,一定是位好俊俏的小娘子吧。”

“是,很好看。”

老婆婆送了他一块芝麻饼,笑说:“小郎君也俊呢。”

陆逢扬接过她的善意,忽然无头无脑提一句:“婆婆等洞庭水患平息后搬去江南吧。”他的声音低沉,婆婆耳背,“啊?”

“没什么。”

婆婆走了。陆逢扬抬头向高墙内望,飞鸟滑翔而过。

仙长从怀中取出新折的桃花,轻轻一托,那花枝便奇异地飘起,散在风里,他望着无影踪的花,叹了口气,背着行囊南去了。

晨起侍女为宋临江梳发,惊讶道:“好漂亮!这是留珍坊送来的新款吗?”是一根桃花簪,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装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款式,更没见过比它还要精美的发簪了,不像簪子,倒像是精心拣的桃花枝。

褐鱼道:“主人今日出门,戴这支吧。”

宋临江饶有兴趣地瞧着桃花簪,另一只手取了妆匣里另一支玉簪来。仅凭一块玉雕成这根簪子,虽然上头有许多的瑕疵,雕花的手艺算不上好,但也是弥足珍贵了。她对比这两只问:“你说说,哪支更好?”

褐鱼认真道:“玉簪贵重,花簪天成。”

侍女揣度宋临江的心意:“玉簪好。花簪栩栩如生,却配不上主人的身份。”

宋临江轻笑,摇摇头。

程算进来时没料到宋临江还未梳妆,忙低下了头去。声音从前方传来:“小程郎中觉得呢,哪一个更好?”

程算低头道:“您喜欢就好。”

“你不抬头,怎么知道哪个好?”

小程郎中乖乖看过去,梳妆台边人支颐,透过昏黄的铜镜看他,玉簪横在她的指间,他与镜中人对上目光,立刻又低下去。椅子擦过地面,轻柔的苦香比人先到,那支玉簪撑起程算的下巴,她力气不大,也没人反抗。

其他人很有眼力见,纷纷退出去了。

玉簪在小郎中的下巴烙下一颗红色的桃花印,那手仍不知满足,玉簪缓缓上挪,停在程算的唇角。宋临江站在台阶上,比他高出半截,此刻看他便是目光低垂的模样。

程算偏过眼睛,语气多了几分无措:“郡主又要出门吗?”

她露出一个标志性假笑:“鬼市有些不错的东西。”宋临江没有戴玉簪,反倒将它没入程算发间,有点不伦不类的滑稽感。程算对她偶尔的奇怪行为很是无奈,扶了扶头上的发簪没有说话。他的余光瞧见坐在镜中完整的脸,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屋子里,看上去有些……

难过。

程算不自觉地跟着蹙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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