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学大殿的檐角还挂着露珠,解肆已经趴在桌子上打了第三个哈欠。墨先生的声音像老旧的木鱼,敲得人昏昏欲睡,什么“五大仙门的盟约细则”“魔气侵蚀的三个阶段”听得他眼皮子都快粘在一起。
他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季知时,用气音道“下午溜不溜?”季知时正对着桌角的蚂蚁发呆,闻言眼睛一亮,飞快点头“早就想溜了!后山昨晚我看见有兔子,抓两只烤了尝尝?”
“烤兔哪有山下集市的糖油果子香!”解肆回怼,两人正眉来眼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解师兄,季师姐,墨先在看你们呢。”解肆回头,看见李乐回正对着他笑,嘴角弯成一个标准的弧度,这笑容让解肆心里莫名膈应,原主的记忆里,李乐回是他的朋友,就住在他的隔壁,可解肆穿越过来这几天,怎么看李乐回都觉得不对劲——他总是过分体贴,明明眼神里透着不赞同,嘴上却永远是“没事”连笑的时候,都规整得让人不舒服。
“知道了。”解肆敷衍地应了一声,转回头去,好不容易熬到听学结束,墨尘先生刚一转身,解肆就拽着季知时往外跑,李乐回果然跟了上来,语气无奈“师兄,你们又要去哪?墨先生说了,最近后山有低阶妖兽出没,不许私自乱跑。”
“妖兽怕什么?”解肆摆摆手,已经拉着季知时跑出了大殿“你要是怕就回去,我们可不带你。”
“就是就是,李师兄你别老这么胆小!”季知时回头做了个鬼脸。李乐回叹了口气,脚步却没停,依旧跟在他们身后“我不是胆小,只是怕你们惹麻烦。仙门规矩多,万一被长老撞见……”解肆嘴上应着,心里却没把规矩当回事。他这几天听学算是听明白了,枕书山看着规矩森严,其实对天才弟子格外宽容,尤其是他这个棠衡仙尊的首席大弟子,只要不闯大祸,墨尘先生顶多罚他抄书,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
出了大殿,沈羡安已经在墙角等着了。沈羡安性子跳脱,最爱惹是生非,跟解肆、季知时简直是一拍即合“解肆咱们今天去炼丹房看看怎么样?我听说炼丹房里有不少好东西,说不定能偷点灵草出来,自己炼点丹药玩玩?”
“炼丹?我可不会啊。”季知时有点犹豫。
李乐回赶紧劝阻“不行啊师兄,炼丹房是重地,不许弟子私自进去,而且炼丹很危险,万一炸了……”
“哪有那么容易炸?”沈羡安摆摆手“我爹就是炼丹师,我小时候经常在炼丹房玩,懂点门道。”架不住沈羡安和解肆的怂恿,季知时也同意了。几人趁着炼丹房的长老不在,偷偷溜了进去。炼丹房里摆满了丹炉和药架,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灵草,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哇!这么多灵草!”季知时眼睛都亮了,伸手就想去摸。
“别乱动!”沈羡安拦住她“炼丹讲究配比,弄错了就麻烦了。”他说着,从架子上拿了几株灵草,又找了个闲置的丹炉,按照记忆里的方法,把灵草切碎了放进去,点燃了炉火。解肆凑在旁边看着,觉得挺新鲜。李乐回则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外面,生怕有人进来。丹炉里的灵草慢慢融化,变成了粘稠的液体。沈羡安得意地说“看,我说吧,没那么难……”
话还没说完,丹炉突然晃动了一下,里面传来“滋滋”的声音,紧接着,一股黑烟冒了出来,伴随着刺鼻的气味“不好!跑……”沈羡安脸色大变,赶紧往后退。解肆反应最快,拉起季知时就往门口跑。李乐回也吓了一跳,跟着他们往外跑。刚跑出炼丹房,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丹炉炸了,黑烟滚滚,几人吓得拔腿就跑,生怕被长老抓住。跑回住处,几人瘫在地上,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我们好像闯大祸了。”季知时声音都在发抖。
“完了完了,这下墨先生肯定要扒了我们的皮!”沈羡安苦着脸。解肆也有点慌,他没想到炼丹房这么不禁造,居然真的炸了。但事已至此,慌也没用,他定了定神“行了,怕什么?大不了就是罚抄书,咱们又不是没抄过。”
果然,没过多久,墨先生就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了。他看着眼前几个罪魁祸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尤其是看到解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解肆!又是你!”墨尘先生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声音都在抖“老夫说了多少次,不许私自去炼丹房!你倒好,不仅去了,还把丹炉炸了!”
“先生息怒”解肆赶紧装出一副认错的样子“弟子不是故意的,就是好奇,想试试炼丹,没想到失手了……”
“好奇?”墨尘先生冷哼一声,“你的好奇心也太旺盛了!听学不认真,天天在后山摸鱼、下山闲逛,现在还敢炸炼丹房!信不信找棠衡仙尊告你的状”旁边的沈羡安几人也赶紧低头认错,李乐回更是一脸愧疚“先生,都是我的错,我没拦住他们。”
“你也有责任!”墨尘先生瞪了他一眼“明知他们要闯祸,还跟着一起去,简直是纵容!”
最终,墨尘先生罚几人抄《仙门守则》两百遍,还要去炼丹房打扫卫生,修复被炸坏的设施。几人只能乖乖地去书房抄书。书房里摆着几张案几,几人围坐在一起,一边抄书一边吐槽。
“这《仙门守则》也太啰嗦了,两百遍抄到什么时候去啊!”季知时揉着发酸的手腕“都怪沈羡安,要不是他提议去炼丹房,咱们也不会被罚。”解肆瞪了沈羡安一眼。
“嘿!怎么能怪我呢?你不也同意了吗?”沈羡安不服气。
李乐回一边抄书,一边温和地说“好了好了,别吵了,赶紧抄吧,早点抄完早点解脱。”
解肆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低头继续抄书。他偷偷看了一眼李乐回,发现他抄书的字迹工整,态度认真,可脸上那温和的笑容,还是让解肆觉得不舒服。这家伙明明也跟着一起闹,却总能摆出一副无辜又懂事的样子,实在是虚伪。
几人抄了几天,才终于抄完了两百遍。解肆伸了个懒腰,感觉手腕都快断了。他这几天除了抄书,就是和季知时他们一起瞎晃,几乎没见到安无恙。听学期间,弟子们大多只能见到教书先生,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很难见到自己的师尊。解肆穿越过来这么久,也就见过安无恙几次,每次都是匆匆一瞥,只有一次,安无恙叫他在后山练剑。
那天,安无恙穿着一身青衣,手持长剑,身姿挺拔。他教解肆的剑法简单却精妙。解肆天赋异禀,一点就通,练了没多久就掌握了要领。安无恙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平时的冷漠,反而带着点奇怪的情绪,解肆想起那天的场景,心里有点莫名的感觉。这位师尊虽然高冷,但是教剑的时候还挺认真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无所谓,反正他现在只想好好摸鱼,不想修炼,更不想当什么修仙大佬。
抄完书的第二天,解肆就又忍不住了,拉着季知时、李乐回、沈羡安几人,准备去后山晃悠。几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山深处的竹林。
这片竹林郁郁葱葱,竹子长得又高又粗,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解肆正觉得无聊,突然眼前一亮,看到竹林深处隐隐约约有一座房子。那房子依山而建,周围环绕着溪水,雾气缭绕“哎?那是什么地方?”解肆指着那座房子,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去玩吗?”
季知时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脸色瞬间变了,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你疯啦!那是碧水瑶台,是棠衡仙尊的住处!”
解肆挑了挑眉,心里来了兴趣“我师尊住的地方?那正好啊”“不行不行!”李乐回脸上满是无奈“棠衡仙尊最不喜欢有人打扰了,要是擅自闯进去,肯定会被重罚的!而且现在是仙尊沐浴的时间”
沈羡安却来了兴致,推了推解肆的肩膀,一脸挑衅“解肆,敢不敢去?要是你能活着出来,我就请你吃一周的糖葫芦!管够!”解肆眼睛瞬间亮了。他对糖葫芦简直没有抵抗力,一周的糖葫芦,想想都觉得幸福“走喽!”解肆二话不说,挣脱季知时的手,就朝着碧水瑶台跑去。
“哎!解肆!”季知时想拉住他,却已经晚了,沈羡安摊了摊手,拉着季知时和李乐回,猫着脑袋躲在竹林外面,偷偷往里看。解肆一路跑向碧水瑶台,心里既兴奋又有点紧张。他倒不是怕被安无恙罚,主要是觉得偷看师尊的住处有点不太好。可一想到一周的糖葫芦,他就把这点顾虑抛到了脑后。碧水瑶台比远看更漂亮,房子是用白玉砌成的,周围种着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解肆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生怕被人发现。
他逛了一圈,没看到安无恙的身影,心里有点失望。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水流的声音,还冒着阵阵白气。他好奇地顺着声音走去,看到一片被石头圈起来的水域,水面上冒着白雾,解肆小心翼翼地猫着腰走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他凑近温泉,轻轻拨开面前的白雾,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
温泉里,安无恙正背对着他沐浴。他褪去了平时清冷的青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后背,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滴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泛着晶莹的光泽。他的后背线条流畅优美,肌肉轮廓清晰却不夸张,而最让解肆震惊的,是安无恙后背上的纹身。那纹身盘踞在他的脊椎骨上,是红色的,图案类似于龙骨,蜿蜒曲折,充满了力量感,龙骨旁边还刻着一对展开的翅膀,龙骨上缠着一条细细的蛇,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骚气。
解肆看得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表面上清冷孤傲、像高山雪莲一样纯洁的师尊,后背上居然有这么张扬的纹身。这反差也太大了!
就在这时,一些模糊的画面突然闯入他的脑海。同样的温泉,同样的雾气,两个模糊的身影紧紧抱在一起。他能听到急促的喘息声,肢体碰撞的声音,还有自己带着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喊着“师尊……放松一点……”
这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像一场转瞬即逝的梦
解肆还没从那突如其来的模糊画面里回过神,耳后就炸开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看够了吗?滚出去。”那声音不大,瞬间浇灭了他心头所有的胡思乱想。解肆浑身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忘了,安无恙修为深不可测,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有人窥探“那个,师尊我就是……有点迷路,我不是故意的……”解肆脑子飞速运转,扯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心虚的理由,脚步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
温泉里的安无恙显然也没料到闯入者会是他,原本紧绷的后背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耳尖瞬间爬上一层绯红,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他猛地攥紧拳头
解肆只顾着低头往后退,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偷看师尊洗澡还被抓包”他退得太急,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滚。”安无恙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真的恼了。解肆哪还敢多待,转身就往竹林外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安无恙白皙流畅的后背,一会儿是那妖异张扬的红色纹身,一会儿又是刚才那些没头没尾的模糊画面,最后全被“偷看洗澡被抓包”的羞耻感淹没。
他一边跑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解肆啊解肆,你怎么就这么欠?人家住得好好的,你非要闯进来,现在好了吧,脸都丢到姥姥家了!更让他烦躁的是,刚才看到安无恙后背时,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那可是他师尊,一个清冷孤傲的修仙大佬,怎么会有那么……骚气的纹身?而且自己怎么会对一个男人的后背看呆了?
跑到竹林口,躲在外面偷看的季知时、沈羡安和李乐回立刻围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和好奇“怎么样怎么样?”季知时抓着他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他,沈羡安更是一脸震惊,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我靠,解肆你真能活着出来?你该不会真偷看棠衡仙尊沐浴去了吧”
“什么叫偷看?说的太不好听了。”解肆白了他一眼,抬手给了他一肘,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这话也就骗骗傻子,他脸上那没褪去的红晕,还有眼神里的慌乱,季知时何等精明,立刻看出了端倪,乐呵呵地拉着他的胳膊追问:“哎哎哎,别转移话题!快说说,仙尊沐浴的样子好不好看?”
解肆被她问得脸颊一热,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心里又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嘴上却硬着头皮道“还没洗完呢,要不你自己进去看看?”
“我才不去!”季知时赶紧摆手,脸上却满是好奇“不过说真的,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真敢闯碧水瑶台”解肆敷衍地点点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周的糖葫芦,拉着沈羡安道“喂,沈羡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周的糖葫芦,可不许反悔!”
“放心!”沈羡安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真没事,别说一周,两周都成!不过你可得跟我说说,你到底看到啥了?仙尊有没有发脾气?”
几人觉得在碧水瑶台附近待着不安全,赶紧收拾好心情,勾肩搭背地往回走。一路上,沈羡安和季知时还在追问刚才的细节,解肆被问得烦了,干脆瞎编了一通,说自己刚进去就被仙尊发现了,啥也没看着,才把两人糊弄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解肆过得那叫一个提心吊胆。他生怕安无恙会找他算账,毕竟偷看师尊沐浴可不是小事,可奇怪的是,安无恙就像忘了这件事一样,既没派人叫他,也没在任何场合提起。听学的时候依旧见不到他的身影,仿佛那天在碧水瑶台的偶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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