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师，老师你怎么能确定，你想让我选择的道路就一定是正确的，就是我想要的，未来一定不会后悔的？”杨泽言看着林默的眼睛说。
林默沉默着，他自己也知道，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没有十全十美的选项，无论怎么选都会有遗憾，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得到、不断失去的过程，得到了一些东西，就必须失去一些，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能让你既要又要，可区别在于，有些东西是实实在在的，而感情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
杨泽言心跳快得飞起，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他想：他肯定知道了，他知道我喜欢他了……
“未来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可是现在，让我没有努力过就放弃，那我一定会后悔的，其实无论怎么选都有可能后悔，但至少我现在不会，”杨泽言心里没底，但他觉得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老师……我喜欢你，很喜欢……”
杨泽言看林默的表情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多了一些对他的不认可，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内心不住一阵苦笑。
“小言，你还小，很多事情……”
“老师，”杨泽言打断他，“我已经成年了，也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你很清楚？”林默的声音带了点怒气，“你知道两个男生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男的，还只是一时兴起？这些你有好好想过吗？”
杨泽言眼眶发红，“老师，你很讨厌同性恋吗？”
林默移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这不重要，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准备高考，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大老远跑过来跟我说这些，因为一些无关的事情浪费时间。”
杨泽言摇摇头，揪着这点不放，“很重要，老师我喜欢你，这很重要。”
林默的脸色变得更冷，杨泽言心一惊，预感到林默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不……”
“老师！”杨泽言上前一把抱住林默，总算不死犟了，“老师你别生气，不要着急拒绝我，我、我会好好学习，好好高考的，我不这样了，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要拒绝我……”
杨泽言知道自己是在道德绑架，太不是人了，可是眼下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他害怕林默拒绝的话真的说出口，会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全部打散。
“当然了，我也知道，不是说我喜欢一个人，对方就一定要喜欢我，老师我会追你的，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的，但是……但是，你也尝试着，喜欢一下我好不好？”杨泽言声音哽咽，紧紧抱着林默，既是表决心，也是祈求道：“如果我可以考进澜大，就给我一个机会好吗？给我一个目标，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林默没再说任何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半晌，杨泽言放开林默，转身回到客厅背上书包打算离开，既然都说开了，再住在林默家就不太合适了，林默肯定不会开口赶他走，那他就自己主动走，他不想林默因此为难。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杨泽言准备往外走，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立马转过身，林默也在看着他，磕巴道：“我、我，去哪都可以的。”
一阵沉默，林默轻叹，“别想那么多，住下吧，要走，明天再说。”说完，他回房去了。
杨泽言心境转变得很快，此时心里多了点小雀跃，看吧看吧！就说林默还是很在意他的，都不舍得大晚上赶他走。
翌日早上，杨泽言还是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在微信上给他留了言。
杨泽言：老师，我回去学习了，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一定要试着喜欢喜欢我[爱心]
……
杨泽言那天早上就回了栗园市，本以为就是回到原来拼命学习的生活，没想到林默开始不回信息了，无论给他发什么，微信聊天界面一水的绿色聊天框。
杨小少爷很是郁闷，愣是没料到林默会来“冷暴力”这招，正对着课桌上的试卷发呆，突然有人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程卓问道，自从放假回来就见他老这样。
杨泽言放下笔，双手在脸上搓了搓，唉声叹气道：“林默知道我喜欢他了。”
程卓“哟”了一声，“这么突然，然后呢？”看起来情况不太妙。
“然后他不理我了，给他发什么都不回。”
程卓不厚道地笑了一下，安慰道：“也别太难过，你要想想，你一个男的喜欢他，他没把你删了就很好了。”
“是吗？”
“对啊，你想想，要是有一男的突然对你表白，你不得跟他断绝来往，见到他都得隔着十米绕着走。”程卓分析得头头是道。
杨泽言豁然开朗，想到那天晚上，林默有很排斥他吗？没有！有讨厌他吗？也没有！于是赞同地点点头，“还真是，这么说我还是有点机会的？”
“那机会可大了。”
“你以前是怎么追人的？”杨泽言打算请教请教过来人的经验。
“这个么，”程卓思考了一下，“首先，最好的就是投其所好嘛，她喜欢什么送什么，要不就是什么名牌包包香水口红化妆品衣服这些，女孩子都喜欢这些。”
杨泽言右眼皮跳了跳，一脸嫌弃的样子。
程卓瞪了他一眼，“你这什么表情？”
“好俗啊你。”
“俗怎么了？再俗，能追到人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杨泽言想了想，“好吧，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那个是男的啊……”
“那就……限量版跑鞋？西装？Rolex？”程卓认真地给他出主意，看他都不太满意的样子，惊呼道：“送车子房子就不太合适吧？”
杨泽言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吧。”
不过，林默这不回信息的问题，还是得先解决一下。
星期日早上，杨泽言又逃了学校的自习课，又坐上了前往澜海的高铁。
根据手表的定位显示，林默在家里，于是打车到霖川小区。
十点半，林默在书房里收拾文件，听到外面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很是疑惑，怎么会有人突然来敲门。
林默走出去一开门，一个人影“嗖”地窜出来，还没看清是谁，怀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林默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杨泽言？”
杨泽言没有应他，而是抱地更紧了，林默卡着他的脖子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你怎么在这？”
杨泽言委屈控诉道：“是你先不回我信息的。”
“我为什么不回信息你不知道吗？
杨泽言嘴硬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一条都不回，那我就只能来找你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那我就过来哄哄你嘛。”
这是什么逻辑，林默皱着眉，“你是怎么进小区上楼的？”小区的安保级别不低，怎么也不会随随便便放人进来。
杨泽言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心虚道：“我在这里买了一套房。”
“这一栋？”
杨泽言低头看着地板静止了几秒，才僵硬地点了点头，空气沉默着，他疑惑地抬起一侧脑袋看过去，一对视，脑袋又立刻垂了下去。
林默眼神复杂地看着杨泽言，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就走。”
就因为这么个事坐几个小时的车，要说林默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先进来吧，把门关上。”
“噢。”杨泽言在心里偷乐，没生气、没被骂、没被赶出去，追到林默的机会可真是大大的。
林默看了看墙上的钟，也快到午饭时间了，便走去厨房准备今天的午饭。
杨泽言换了鞋进去，走进客厅看到林默在厨房，也走了过去，问道：“老师，中午吃什么啊？”
林默慢条斯理道：“你想吃什么？”
“还能点菜？”杨泽言眼睛都睁大了。
“不能。”
杨泽言心想：耍我呢！有点不爽，不过还有很多大开心，还能这样跟林默聊天说话，他心里的小尾巴已经开心地翘起来了。
林默说完，身后的人竟然没有张牙舞爪地回话，正疑惑着身后覆上了一个人，杨泽言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
林默回头看了看，眼神示意“你干什么？”
杨泽言接收到信息，颇有些撒娇的意味道：“就抱一下嘛，就一下。”
“可你这样我怎么干活。”
杨泽言眼尾一下子耷拉了下来，“不行吗？”
林默犹豫了一下，无奈回过头继续忙手里的事，也就随他去了。
杨泽言笑嘻嘻地脑袋在林默的背上蹭了蹭，双手又在他的腹肌上摸了摸，吃林默的豆腐简直太幸福了。
然而下一秒就被喝止，“别乱动。”
杨泽言的动作立刻就停了，好嘛，不动就不动。
“老师你知道吗，我上周做了好多卷子，有时候觉得累了，不想写了，可是一想到你就又有劲了，我就觉得，把你作为我的目标简直太棒了，想着你学习就会感觉很开心，所以我强烈建议，每个人把喜欢的人当成学习的目标，那学习效率可不得蹭蹭往上涨。”杨泽言开启话痨模式。
“我真的很喜欢你老师，这个星期你有喜欢我一点吗？”杨泽言问，林默意料之中的没有理他。
“好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理我，那就我先喜欢着你咯。”
“我早上坐车的时候又累又困的，可是一见到你我就不觉得了，跟你待在一起最开心了，能见到你，就算等会还要坐车回去也觉得没什么，就算又是一堆一堆的卷子也没关系。”
“可是老师，你能不能不要不回我信息，我每天早上起床看到你没回信息都会很难过，你说，我每天又要上课又要刷题就很累了，还要想你，你就不能多给我点快乐的回忆嘛……”
虽然林默不怎么回应他，杨泽言却也能自言自语，分享他上周在学校的生活，一个人也说得自得其乐。
下午林默送杨泽言去高铁站，杨泽言再次说道：“老师你要回我信息！你要是还不回我信息，我下周末会再来找你的，你要是一直都不回，我就每周都来，反正每周都可以见到你也不错。”
杨泽言直直瞪着林默，林默侧过脸看他，抬手糊了糊他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杨泽言咧嘴笑了起来，眼里全是满满的笑意，“那我走了，老师拜拜！”
……
林默回到家将钥匙放在柜子上，看着安静下来的房子，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的，喜欢杨泽言给他带来的热闹和快乐，喜欢他大胆直接表达的爱意……
那就这样吧，一切，等他高考完后再说吧，等他飞向更大的世界，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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