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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往事一地鸡毛Ⅱ

跟任平生一样,煤球也被田玉红和付顺惠视为方彦姝的遗物,但不同的是,她们不敢对人怎么样,却可以毫无压力地对小动物下手,而付顺惠的怀孕给了她们正当的理由。

在煤球消失前,其实她们已经明里暗里阴阳怪气好几回,说畜生身上带病菌和寄生虫,对孕妇不好,但任平生充耳不闻,煤球跟她住在一个房间里,已经退无可退了。

可她还是小看了人心的险恶,初三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后的一天,她一进家门便察觉到了不寻常,田玉红忽然的出现和任家及格外躲闪的眼神都拽得心跳漏一拍,那是一种很奇怪的预感,以至于她手都没洗就急匆匆往房间走。

往日她还未进门就能听到的喵喵声,那天却一直没有响起,任平生找不到煤球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任家及再婚后失态,她疯了一样翻遍家里各个角落,就连付顺惠他们的房间也没放过。

他们三人就这样看着任平生失态,看着她因为遍寻无果而浑身发抖、耳目赤红,那两个女人甚至有条不紊地将饭菜端上桌,招呼任家及吃饭。

“煤球呢?”那是那天任平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我的猫呢?”

任家及不敢抬眼,田玉红像施舍一样扯起话,而付顺惠面带得意地与她一唱一和。

她们说了一堆,其实囊括起来也就一句话,付顺惠的舅爷身上起脓疮,赤脚医生说以玄猫入药就能解,他今天来把猫拿走了。

她们还假意说这正好,说任平生可以全心全意冲刺中考,而孕妇也不必担心胎儿受损了。

失去五感是一瞬间的事,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扭曲,暖色的灯光照得任平生头晕,菜肴的香气熏得她作呕,无人说话的安静震得她耳鸣。

她的眼神大概是很可怕的,那样直勾勾的像棺上的三寸钉一样,沉沉而锐利地扎在付顺惠的肚子上,叫对方不自觉捂着小腹后退一步,而田玉红更是心生戒备,站起来挡在付顺惠身前。

气氛很焦灼,仿佛点燃的引线,又或者即将入油锅的水滴,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任家及也在窒息中抬头,望向她,目光中似有恳求。

可他在求什么呢,任平生想,是求自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求自己不要为一只畜生伤了和气吗?

但从前许多个日子里,在妈妈说煤球是她的妹妹,是这个家里的二女儿时,他也是那样温和含笑地注视着她们的呀。

回忆像毒素,让任平生眩晕恶心,在一片警惕中,她忽地扭身,跌跌撞撞冲出家门。

那个漫漫长夜,她枯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整整一晚,没有人下来找她。

五点多时,晨光破开天幕无边的黑,却怎么也化不开她眼里浓稠的暗色,也是那一晚,她想明白了。

——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往后的日子,任平生没哭没闹没找人说理,只是愈加沉默,这落在付顺惠眼中便是认命的意思。

她越发洋洋得意,抚着日渐圆大的肚子,如同一位即将戴上皇冠的帝王。

但她很贪心,总想着提前品尝威势的滋味。

最初不过是试探,她将些琐碎的家务扔给任平生,说自己大着肚子不方便,哪怕她一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也只能麻烦一位还在念书的中学生在放学后兼顾家务,而任平生也仿佛真的失了气性,没有反抗。

任家及夹在中间,只觉得任平生的安驯让他松一口气。

付顺惠的胃口就这么被养叼了。

她说袜子混着衣服一起洗不卫生,慢慢演变成将自己每天换下的贴身衣物都丢到水池边上,而它们会一直湿漉漉地躺在那,直到任平生面无表情地将它们洗干净;她总会在周五那天将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因为放假的任平生有更多空闲时间可以做家务;她说祁平湿热,浴室里垫垫子很难干,久了又丑又脏,所以扔掉地垫,每天光着脚从淋浴间出来,在地上留下一摊摊水渍,也只能麻烦任平生给她擦干净,因为啊,她月份大了,弯腰屈身不太方便。

任平生像条哑巴狗一样,逆来顺受,沉默得如同游魂。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六月末,中考前一周,而那时,付顺惠的预产期也不远了。

盛夏炽热,付顺惠习惯在傍晚和睡前都冲个澡,每回都留下一地湿泞,但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所以必得要任平生及时进去将地板擦净,她总能卡在任平生回家的点从浴室里出来。

但那一天,任平生晚了一小时到家。

进家门的时候,屋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地上交错乱杂的脚印□□涸的水渍记录下曾经的兵荒马乱。

任平生抖着手,屏气顺着痕印,从大门一路走到卫生间。

卫生间的混乱程度远超客厅,地上大片大片的血似乎已经凝固,刺得她眼角一跳。

任平生的手却奇异地停止了抖动,但脸颊上的肌肉却无法抑制地颤栗起来,一抽一抽地,像是痛哭前的预兆,又像狂笑前的先兆。

然而她没哭也没笑,只由着狂烈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撞得血液都在沸腾,灼得她既痛苦又愉悦。

她静静地等待它们偃旗息鼓,随后,如往日做过无数次那样,将所有污渍一一擦去,然后,继续安静地等待另一场暴烈冲突的到来。

约莫两个小时后,田玉红和任家及一前一后进了家门,前者浑身笼着愤怒,而后者周身披满颓废。

任平生正坐在书桌前,插着耳机,复习那些背得滚瓜烂熟的古文,但田玉红突然冲过来一把扯掉她的耳机线时,她却也没有多惊慌。

“你小妈孩子都没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坐着!”田玉红的愤怒找到了出口,“我们老任家的男孩啊!真是作孽啊!”

任平生没说话,只盯着对方三白眼里泛起的心痛,那些心痛看起来是那样真实,是她在自己妈妈葬礼上都没能见到的难得风光。

但她的沉默无疑加剧了田玉红的怒火。

“饭也不会做,只会读书读书读书!”田玉红手里攥着耳机线,食指伸得笔直,几乎要戳进任平生的肉里,“读那么多书,良心都读没了,人都不会做了,弟弟没了也不见伤心!”

任平生开口,视线却落在倚着门不语的任家及身上,“我在复习,周末要中考了。”

目光相触间,任家及蓦地一震,又很快逃一般挪开了眼。

或许任平生的无视是最后一根稻草吧,田玉红无由来愤激得失了理智,她狠狠将人往边上一推,声音尖利像碎掉的玻璃,“考考考,考什么考!”

没人料到她会忽然动手,任平生没有防备下,左边身子重重撞向窗台,混乱中扯着整张书桌一块侧翻在地,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待一切归于平静时,她的左手臂很快便肿胀起来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慌乱,任家及再次回到了医院,这次在他身边唇色发白、额冒冷汗的是任平生。

急诊区人多而嘈杂,有人呻吟有人啼哭,更多的人或木然或焦灼地在候诊区盯着墙上的显示屏。

而任家及和任平生,这对流着同样血脉的父女,却生疏得像一对陌生人。

在广播终于念到任平生的名字时,在站起来前,她扭头,指了指自己的左手,对自己的爸爸说出了这天晚上的第二句话。

“我不欠你们什么了。”

任家及僵了僵,手掌神经质地一颤,却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但任平生想,他大概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早在方才对视的那瞬间,他应该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他什么也没问。

他是个怯懦的人。

尺桡骨双骨折。

情况严重,任平生接受了手术,但术后第三天,她就上了考场。

手臂的疼痛自麻药过了后就再没停过,考场上,痛感在阵阵落笔的唰唰声中不断堆叠发酵,最后疼得她的耳膜似乎都随着呼吸一鼓一鼓,只有咬牙才能关住溢到唇边的嘶声,艰难答卷。

想也知道,她的中考成绩不会太好。

但成绩出来的时候,除了她以外,已经没有人在乎那几个数字了。

任家及和田玉红都在照顾滑胎的付顺惠,而任平生在考完试后,拎上几样重要的东西便去了外公外婆家。

两位老人甫一见到她,还未来得及欣喜,就被她的病容惊得失声,直搂着她往屋里走。

几步的路,屁股都没挨到沙发,外婆何寻芳的眼睛却已经红了,等任平生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简略说罢后,就连外公也撇过头去,偷偷抹泪。

自女儿病逝后,他们一直牵挂着外孙女,只是每回问她,她都只说好,他们说要去看看她,她也推说学业重,等中考完再相聚,就连这几日中考,他们表示想去考场外等她,她也半撒娇半认真地以日头太晒,老人不宜出门为由推拒了。

现在才知道,是外孙女不愿他们担心,才推三阻四,迟迟不应。

到最后,还是任平生握住外婆的手,哄了又哄,才堪堪止住她的眼泪。

“以后跟着外公外婆,我每天过的都是好日子。”她笑着说。

台风天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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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往事一地鸡毛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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