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不赶时间，灵鸿开起车来便没有前去时可怕。
途中路过月老殿时，还特地停下，送上荤素礼饼各数盒，并将胡子煜介绍给几位干部认识。之前擦撞到特斯拉后保杆的喜鹊只是受到惊吓，颈子略微拐到，倒也没什么大碍，胡子煜得知后宽心不少。
广寒宫正殿大厅上，十二金钗列队等候多时，见主仆二人归来，齐声高呼：“恭贺观主拔得头筹，观主才智过人、实至名归！”
“感谢各位姐姐们。”胡子煜请大家不要多礼，不用特别迎接、贺喜也无所谓，又让玉蝉把饮料点心发送下去。灵鸿把收纳乾坤袋交给春香，不住插嘴:“玉兔观的礼数在天界要算少的了，一般而言都必须要行叩礼，主子没说起来，谁也不能抬头。”
“额”胡子煜撇了撇嘴巴，又不是在拍宫廷剧，何必那么讲究。
回到观内，春香先取出显影设备、扩音器材等物品，并请夏莲等人协助收到器材室去。最后，才轮到霸王蟠桃。
她不知如何处理，只有先小心地抱在怀中，又让玉婵拿来一只水果盘备用。
“上人，这要怎办?”春香问。
“杀了!不然要摆着当装饰吗?”灵鸿指着现正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的几个人头:“喂他们各吃一小块，切记，不可切得比方糖大!若没什么要事、没什么作用，一刻后就赶回去。” 不同于辅官的淡漠，胡子煜一闻有客人来，连忙走上前去招呼。
方才，十二金钗全员外出，放任玉兔观高唱空城计。三组来客在头呼喊半晌，?无人出来接应，直觉怪哉，但也不甚在意，不加细究，自行入内，大方地寻位入座。
“兔兔，你回来啦!”最靠近?边的万泰安朝他招手。
“我向后土娘娘哀求，请她放?我两天，好让我在正式遭受那土地婆荼毒前，还能跟朋友聚一聚。”
“子煜、上人，我带朋友来叨扰了。”?沙发上，敖博通与五位分别身着黄、褐、翠、青、素色衣裳的友人同步起身，向二人拱手道好。
其中雷师、地师二神，胡子煜在凌霄殿上?过，至于那面生的三人，想必就是?师、水师和雨师了。
与龙王殿有上好交情的贵客，胡子煜不敢轻忽，一一行礼问候。
欲进入明月关，需有太阴殿核发的通行令牌。估计万泰安是死皮赖脸，硬向大老板后土娘娘讨来，而敖博通的母妃与太阴星君是多年旧识，要取得令牌并不难。若不是有太阴殿挡着，只怕前来胡搅蛮缠的访客将有更多。
胡子煜有些惊讶，敖博通才刚表示要摆平记者跟拍一事而已，怎么眨眼之间，人就跟着他回到观中了。
“狻猊兄脚步真快，我们才离开咖啡厅没多久，您们就先上?了。”
“那有什么?”坐在正中的青衣青年扬起嘴角，看似无比得意。
“凡有水的地方，千里咫尺，我转瞬便能到。” 敖博通笑言:“我们能乘着仙京旁的天河，远渡明月关的月之海，都是拜水师大人之赐。其次，稍早承诺的事，我的友人们已经着力去办，请子煜和上人不必担忧。”
胡子煜心里疑惑，所谓月海，不过是月球上比周围低洼的大平原，不但由玄武岩构成，而且滴水不含。难道，是科学家们的认知有误? 灵鹄?自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环胸，脸臭得犹如一条干死的?。
见胡子煜二人前来，急速起身，就待发话。不意被另外几人抢先，更使原本就高涨的火气愈加炽大。
“真够慢的，到底上哪儿溜达了!” 身为仙人，他不好与胡子煜计较，这话责难的对象当然是灵鸿。他的令牌，是过去短暂服务于玉兔观时，由胡天保所亲签的。灵鸿也跟着环起双手:“带主子去采买、去?识、去拜码头......哪像你，辅官当得轻松惬意，什么都不必张罗。” 灵鹄歪著脖子，右脚尖在原地踏着小步。
“我主子敏感纤细，不喜抛头露面，我是尊重他、顺从他。哪像你，凡事凌驾在主子之上，若不明讲，外人都不知道谁才是主子了。”
“你说什么!看来真是欠修理......”灵鸿把双手指节按得叽喀作响。若不是尚有外宾在场，玉兔观变成战后废墟，也是顷刻之事。眼?两座活火山又要喷发，胡子煜一边思忖著劝架之方，一边搜寻着朱怀梓的身影。
正如灵鹄所述，朱怀梓并未前来。
火药味虽愈渐浓厚，然其他几位客人们并不理睬，专注地看着电视上直播的人间音乐会。万泰安不但跟着哼歌，还左右摇摆起身子来。
“总之，我替我家真君送这些东?来!以及......”灵鹄打袖中取出一 张折成四方的纸，拍到茶几之上。“咱们科揪了团购，你们别来，叫物流送就好。” 拍桌之时，几上的七色琉璃树跟着摇晃几下。
胡子煜从没留意过会客区的摆设，并不清楚那棵珊瑚底座的彩树由何而来，但并不特别在乎。径直伸?右手，捞起那张纸片，掀开一看，是太阴殿女仙早些在殿上发送的传单。放在传单旁的，则是成迭用牛皮纸袋包装起来的谜样?条形物品。灵鸿满心不悦，怒道:“你当我玉兔观卖饼的啊!要订上网订，不然上金蟾所食品部，来这干嘛?” 一旁的敖博通等人正待掏出订单，?灵鸿生气，又纷纷把纸张塞回袖子里。
“总之，这东?是我家真君要送给观主的，恭贺您拿下冠军，请恕下官就此告辞!”灵鹄向胡子煜要回订单，临去前，不忘补行一揖，算是尽了礼数。
“真君很感谢您，以及那位梁女士，若不是您们，演出就真的要开天窗了。” 胡子煜抿嘴微笑，他不过是给了盒具有疗愈功效的安神月饼，要说功劳，应该全记在梁晏祺的身上才是。“哪里的话，我没帮到什么。
真君歌声动听，隐藏起来未免可惜。话说，那是什么?”他指指桌上的纸袋。不知是不是错觉，灵鹄的脸略显绯红，说话也突然变得结结巴巴。 “下、下官不知，真、真君说，请随意、随意翻看，随意处理。告辞。”说完，灵鹄连跑带跳地逃开，走下玄关时，脚踝还拐了一下。
胡子煜请他稍待一会，唤金枝、银叶到库房去拿些少女系的保养品、香水和几盒糖果饼干，作为给朱怀梓的回礼。估计信徒送给文昌庙的供品里，不大容易出现这些东?。灵鹄接过，道谢后揖身离去。捧过纸袋，胡子煜朝裡面瞥了一眼。乍?是一堆小开本的小说，封面多半为两个半裸男子抱在一起的绘图，左上角打着十八禁标示的红色圆框。这些书本的作者均为同一位，都是怀瑜宫主，号称体弱多病的低龄萝莉，来自中国的高产**作家。胡清扬的衣柜裡藏有不少这家伙写的书，偶尔，他也会拿去与胡子煜讨论。胡子煜不只一次想痛骂作者:“真正的同志，才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万没想到，这位怀瑜宫主竟然就是朱怀梓，千真万确的体弱多病低龄萝莉。
灵鸿略知一二，虽出言警告，却不大力斥责或排拒。“这种书别太常看，小心功德减损。那些女仙若找您借，功德没破千的就不要给。”
“知道了。”胡子煜叫出PAD，随手扔入免费版、容量极为有限的置物APP里。
“我先帮您换回常服吧。”语落，灵鸿正要动作，眼角余光突而扫过桌上的七彩琉璃树。不待主仆询问，敖博通自行解释起:“这只是龙王殿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灵鸿打开鉴价APP，启用以图搜寻功能，方知他两人以为是玛瑙的基干，实为极品深侯赛因瑚;看似琉璃珠的果树，也是用各色珍奇宝石打造而成的。
这棵?约尺半的七色宝树，市面上无法买到，若拿到收藏家同好会上喊价，至少值千万两黄金。
“下聘?”灵鸿开??山地问了。
“只是小聘，来日，若子煜点头，还有大聘。”敖博通笑道。为免惹起胡子煜心中不快，旋即语锋一转，挥手介绍身边五名好友:“此外，父王邀集五师前来襄助显灵一事，也算在小聘之中。”
“拜托拿回去......”?敖博通腰上也系了一个与灵鸿同款的收纳乾坤袋，胡子煜以双手抬起树身，想着硬塞也要塞进去，撞坏了再额外打算。却?华丽精美的玉雕盆栽下，压着一张由敖广亲笔题字的卡片。
给未来五儿媳:
只许丢弃报废，不可转售或退还。
广字 “就是这样，你死心吧。”敖博通剑眉轻蹙，一则以叹，一则以笑。胡子煜瞬感气血全失，只想尽快冲上楼去洗洗睡。
敖博通瞧了眼电视，对主仆二人说道:“父王还说，人间的那位阵仗颇大，我们这方当然也不能输。” 四十寸的电视荧幕上，正放映着人间界台闽地区的公共电视台特别节目──“致远逝的挚爱，胡子煜告别音乐晚会PART 1”。
画面左侧有一行跑?灯字幕:原定九时播出之青年歌仔剧场〈虎儿流浪记〉顺延一周，敬请?谅。胡子煜不爱流行乐曲，时下年轻人琅琅上口的曲子，他听过的寥寥无几。但打从方进?时，万泰安跟着高声鸣唱的〈盛夏光年〉，以及同婚公投时最盛行的〈不一样，又怎样〉，还有动力火?的经典歌曲〈彩虹〉等等......所有曲目，不只都在呼应着同志之爱的题材，更仿佛是为了识曲无多的他精挑细选过的。
灵鸿说:“由袁天祈主办的悼念音乐会，今晚起连续三个晚上都在台大体育馆内举行。今天是演唱会，明天是演奏会，后天除复合演出外，还有红白两宴。
我们的显灵仪式，会安排在演出完毕、宴会之初，主持人介绍完两位新郎，并由他手捧您的遗照入场时开始进行。”他像是在对胡子煜等人说明，又像在对五师施以“这便是加入特效的最好时机”的暗示。
万泰安已连唱一个时辰，喉咙发痛，索性也加入聆听和提供意?的行列。
抢得头香的，是向来主控音、色双效的雷师:“我来降下一道轰天雷!干脆，把屋顶炸开一个洞，把雷打到一楼地面上!这雷呢，以往都打成龙形的，太无聊了!这次，我要打成兔子形!” 胡子煜表面镇定，内心称奇，好个兔子形，你最好打得出来!等等，要炸体育馆?这样不好吧! 地师亦然兴趣满满，接棒道:“我可以弄出有感六级地震，只在周边摇晃，其余县市都无感!” 惊吓太甚，胡子煜抖落一身睡意。
只在市中心摇晃，还六级!这下不只体育馆本身，?宅、商用大楼、交通设施、政府机关也要倒光光了。
?师拖着腮帮子，也说:“若我只刮起四级飓?，会不会太小?”
雨师问道:“需要下雨吗?会不会令会场淹水?” 水师挠挠脑袋，想着:“那我要做什么?”试想每次大人物出生或显灵，他好像都会问同样的话。
敖博通说:“我会放几发烟火，吐几轮烟圈，就劳驾水师大人充当一回消防员吧。”
“行!”水师应道。
“我不行!”胡子煜急得跳脚。
这五师莫非是吃饱撑着不成，一个个摩拳擦掌，兴致高昂到一个极致。
“真这么做，人家还当我灾难之神咧!哪里有半点爱神的样子?”
五师缓了缓，均道兔儿神所言甚是，此举确实有不妥之处。若做得太过，人家只会道胡子煜是死有余怨，才会作祟乡里，反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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