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硕大的熊掌拍碎路中枯木,碎屑横飞。
苏沅拽住悬崖边的枯枝,满身是汗,任由碎屑刮破脸颊,也不敢再呼出一口气。
沉重脚步声一声又一声,伴随阵阵低吼。
崖上是黑熊的巡视,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河流。
手上的枯枝撕扯的几乎快断裂。
就因为是丫鬟,所以必须当引子保护少爷——
她不服!
上面没活路,不如向下求生。
苏沅一不做二不休,身影被黑暗吞噬了。
崖下。
昏迷的苏沅的被血人拦在河边。
她没死!她还活着,苏沅惊醒,模煳的视线也渐渐清晰。
裹着血的男人倒在河旁,半边脸被血糊着,穿着锦衣,星眉剑目,一副俊俏贵人脸。
苏沅把他的身子翻过去,两手迅速翻腾男人的衣物,找点有用的东西。
忽然她停顿了一下,无意碰到了起伏的胸膛和硬物,是制式精良的玉佩。
苏沅双手向前探去,紧张地伸向脖颈处。
把他扔下还是救他出去。
“这可不是你能拿的东西,小贼。”一阵虚弱的声音从身下传出。
苏沅被吓到了,像只矫健的猫,迅速甩开玉佩,弹射起步,右手抄起一根树枝戳着男人的脸。
“滚开点,小贼,这里不是能停留的地方。”男人在苏沅惊恐的目光缓缓支起上半身。
男人戒备地看着苏沅,而苏沅也警惕着他,两人谁也没动,都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男人忽然放松,轻笑道:“拿走吧,就当做我死前给积德。”
突然,苏沅率先警觉地半弯着腰,一阵野兽呼气声撕破僵局。
她猛然向着方向转头,是大虎,是作为围猎场大奖的大虎,虽然不是成年的虎向,但威力不容小觑。
老虎的热气近在眼前,苏沅本是害怕的心却突然不服。
自小海难与亲身父母失散,她不服硬是从水里爬出,养母要卖她,她硬是从沿海村子跑到京城。
连那只黑熊也没有置她于死地!
头上一阵钝痛打断她的思绪,玉佩掉落手里,只见男人摇摇晃晃地挡在她身前,向她摆手:“小贼,还不多跑几步。”
大虎步步逼近,女人没有犹豫地甩开男人,钻入密林消失了。
男人浑身血气更加吸引着大虎。
他看着苏沅跑远的身影,如风雨的枯枝载到在地,还不忘对苏沅消失的方向喊道:“记得把玉佩多转几手,别被人找上。”
大虎立马蹦到男人前,男人左手还有力立马挥拳,大虎瞬间被激怒了,低吼地试探,涎水也随着尖牙嘀嗒在地上。
男人苦苦支撑,但尖牙很快刺穿手臂。血又哗哗的流一地,又缓缓流向河流。
一阵劲风略过,大虎好像察觉都什么,猛回头。
“碰!碰!”
一块石头砸向大虎的头部,它挣扎着回头。
但拿石头的人还嫌着一下不够,接连又砸好几下。
虎血蹦的四处都是,大虎的身体终于失去支撑力,几声闷哼后轰然倒下。
苏沅逆着光,两只手举着染着虎血的石头,大喘着气。
男人看着苏沅呆住了。
她跪在大虎旁紧咬着牙关,手止不住地颤抖,身上带着血腥气,像是一束小花倔强着立在血海上。
他惊诧地张了张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看到苏沅这副模样,努力撑起身体,撇开一层外衣,半走半爬地过去。
一层外衣盖到苏沅头上,男人的头搁在上面,高大的身影半跪着抱着苏沅。
“不怕不怕。”男人哄着她。
苏沅的视线一下子被外衣盖住了,但颤抖的手把玉佩塞回男人手上。
“跑这么快,为什么还回来。”
见苏沅怔住没有回答,男人将外衣紧紧盖住她。
血腥气被隔绝,他轻柔的有着节奏地拍着苏沅的背,像是母亲安慰一样婴儿一样。
清澈的河水倒影也让苏沅看清了糊着血男人的脸
她瞪大着眼——
是京城顶顶有名的喜怒不定的纨绔三皇子江子昱。
————
两天了,走了整整两天。
两人拄着棍走向人群。
苏沅看着身边人,觉得蛮不错的,不像外人常说纨绔顽劣喜怒无常。
她摩挲着身上从未穿过的华贵外衣。
自从大虎过后,夜里起寒风,她在火堆旁冷的瑟瑟发抖。
三皇子的大衣就从天而降,拯救她这个小民的性命。
回想后苏沅转头感激地看向江子昱,有点怔住了。
木棍恨不得被捏碎,他的嘴角紧绷,眼神冰冷地刺向远处的士兵
那边扎着兵甲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立马吹哨,这时一大帮人倾泻而出。
忽然,她被猛的一扯,半个身子跌进泥地,脏兮兮的。
正当要抬头,不同制式地鞋在她眼前如浪般略过。
一群人半围着向江子昱行礼,一个领头人向前。
“恭迎殿下安全归来,东宫请您去安神。”一身东宫制服的太监低微细声道。
随着一声冷哼,上面的人语气冰冷:“是巴不得我早死吧。”
苏沅趴在混着马粪的泥地里,她的眼前被脏污模煳了视线,她感觉江子昱很陌生。
依稀感到有人指着她,顿时周边一顿大笑。
苏沅的全身温度降到冰点,只能依稀抓着一只袖角。
忽然,不知道谁的一踢,让她又扎进混着马粪的泥地里。
苏沅狠狠咬着牙,冷眼看着上面人的唾沫星子,她已经动不了身,周围也是悄悄地讥笑声。
她抬起头想望向江子昱的方向。
这时他也已经走远了,但他的脸扭曲又模煳了,像是长了獠牙,不如先前的俊美面孔。
苏沅撑不住了,失去力气,一头砸向泥里。
安平王苏府。
“听说了吗,那个苏沅来到我们院里做事了。”
“啊,那个想爬三皇子床的女人。”
两人忽然又说起什么好笑的事,掩面大笑。
苏沅这时抱着几个木桶面无表情的路过。
从围猎场回来,不是衣物被剪,就是被子湿透,嬷嬷也莫名其妙地教训她安守本分,调离软弱的三少爷后被安排洗木桶。
而且,奇怪的是回来后她看不清很多的人脸。
“喂,那个谁,过来,”又一个模煳地发光地人过来,毫不客气地把出恭的桶放在苏沅抱着几个木桶上面,“那个谁,你去洗一下。”
周围的人纷纷避开,又响起这几天耳熟能详的“泥地”“□□”“马粪”的词。
苏沅咬牙垂目,她来京城是为了逃离那个令人作呕的村子。
自小无依无靠,倒腾小玩意儿在村子里挣钱被养母臭骂这不是女人该干的。
又险些被养母卖入土豪家做小妾说给她找个依靠。
洞房花烛夜,她不服!
那年她十三,穿着新服钻着狗洞出府,一路跑向京城。
听着恶言恶语,止不住地又想起在老爷房外听到草原与中原关系缓和要通商。
无数商队欲去那里沾一杯羹,但都载了跟头。
院里的女人望向被分成四角的天空。
等到攒够钱了就沿途开驿站,草原她先不挣大头,先挣国内运输中转的钱。
而且不仅挣钱还要让当年像她无依靠的女人们都有落脚地。
突然一个踉跄,苏沅被撞的发昏,她抬头。
嬷嬷脸色发青又发黑,眼神跟毒蛇盯着苏沅,抬手重重地甩在苏沅脸上。
没有人解围,大多掩面讥笑。
“一个丫鬟不好好做事,总想巴结三皇子,连点本分都不知道怎么写是吧。”嬷嬷拧着苏沅的耳朵,将她拖向柴房。
————
三天了,隔着窗前的栏杆,里面的人用手探着屋外的凉风,体温暖着手里的馊的硬饼。
几天前,一个丫鬟撞到她,上面的恭桶砸到到嬷嬷身上后,自己被扯到柴房,挨了一顿毒打。
她摸了摸身上的伤口,拿出钱袋的碎银,安慰似的一块一块地数着。
四周没有人,只听到几个看护草率地路过,到半夜了。
悦耳的声音在苏沅耳旁响起:“苏沅。”
高大的身影站在柴房窗前,影子笼罩着苏沅。
苏沅有些诧异,但似乎觉得有点眼熟。
男子没回答,苏沅就突然说:“你是小偷吧,小姐少爷屋不在这,这里是丫鬟屋舍。”
苏沅看着男子无语也就默认了。
男子看着苏沅的狼狈,脸上压不住火,拔出小刀要锯开栏杆。
苏沅赶紧阻拦:“别锯了,我又要过几天柴房了”。
“对不起”,男子停下了,茫然像只雨淋的小狗,小心翼翼地手伸入柴房,“我想保护你。”
两人的声音都压着,窗前的影子颤动着,男子翻找着掏出一点伤药,身影离开了柴房。
苏沅想不通,这个男子好像认识她,但她还是冷漠地藏好钱袋。
突然男子再次出现。
将一束花献宝似的堆到苏沅鼻前,又选出一朵花细细别在苏沅的头上。
苏沅惊讶地脱口而出采花贼。
男子更郁闷了,姿势保持一会儿才开口:“你还是说我是小偷吧。”
他梳理着花,依靠着柴房外坐着。
苏沅看着月下美男以为是临死的走马灯,压在心里在围猎场回来的遭遇一下子倾诉而出。
“我之前想杀了他。”苏沅狠狠对着男子。
“但你没有。”男子也回看苏沅。
他脸色凝重,眼神低落,但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你有机会换去三皇子府去。”
还未说完,立马被苏沅打断:“我救了他,但这个人恩将仇报,活该圣上不选他为太子。”
那男子呆住了,张着嘴不知所措,背也无力慢慢地弯了下来。
说到最愤恨的时刻,那男子摸了摸苏沅的头,随手摘了片叶子轻轻吹起曲子。
苏沅莫名地心动,一个小偷采花贼居然好心来安慰她,她隔着栏杆努力向前抓住那男子的袖口。
霉味的柴房,伤痕累累的身体,周围人的讥笑,嬷嬷地毒打。
苏沅忽然不受控制地开口道:“你带我走吧。”
曲子停下了,男子注视着她,眼神微暗,直到好像过了很久,男子深呼吸像是决定了什么。
男子反握住苏沅的手腕,蹲下与苏沅的眼睛平齐,与她拉勾,下次见面就带她走。
此时月上半空,守卫哨声响起。
苏沅握着栏杆不舍地注视着男子背影,心止不住地跳。
男子的身影很快跳到房顶,顺着屋檐消失在深夜。
不,现在要叫阿初了。
下次见面去城内吧,这一天天的偷上别人家的屋顶也不是好事,苏沅悄悄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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