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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俘虏

未破燕人,安能归家。

来源北部深寒地带的冷风裹挟着冰霜雪的混杂物,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漫天不见一丝日光,不透一丝碧蓝,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白,伴随着百鬼袭来的怒吼,人成了蝼蚁,轻而易举便被狂风压扁。

嘶吼的风卷,无情地压碎每一个战士的心魂。

曲筝的脸皮皲裂,手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口子,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流着黄色的脓水。离家三个月,鼻间和下巴的胡茬刺挠着烦人,他却无心收拾自己的面貌。双眼赤红,早已不知是缺眠少觉还是冻红的,睫毛和眉毛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霜,身后的漆黑大氅也看不出原本的色泽,破破烂烂地遮掩着风寒。

冰天雪地里,无人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曲筝观望着将士的面貌,长时间未能有胜利的苗头,加上行军路途遥远又环境恶劣,人们看不到远方。

这三个月来,曲筝率领军队先到达安州榷场,歼灭了高丽派来打探情报和骚扰的流盗匪寇,随后在安州附近的粮仓中收拾好粮草,北上朝着北燕的幽原郡前进。士兵多有折损,中原人并不能很好适应北部冰原过度的寒冷,军中也有从岭南调配过来的兵士,有的沾染了风寒,有的则是因为无法适应寒冷,身体出现冻疮等各种不适。

在朝幽原郡行军途中,先行探路的斥候折返回来,报告说幽原郡所在的漯河谷地并未发现燕人的大批人马,认为燕人并未占据谷地。

得到这个消息的下官们一致觉得燕人已然后退。后续朝其他方向侦察的斥候部队传回来的消息,都说并未发现燕人的踪迹。

军队中的上层军官都建议曲筝向谷地方向移动。曲筝总觉得很奇怪,这个谷地仿佛燕人留给他们似的,万一是瓮中捉鳖……他连夜思考再三,最终还是一口回绝了下官们的请求,继续驻扎原地。

他的任何决定都是关乎兵士们的性命,他绝不能容许自己的决定出现失误。

曲筝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润滑冰凉的玛瑙,尽管心中想着此时家中竹儿也已穿了厚厚的冬装,但他依旧想要亲眼见到妹妹的笑颜,亲耳听到妹妹的欢笑。

只是此时无奈。

曲宅随身配了一亲卫,叫亲卫,实则负责照看曲筝起居。曲筝留他随侍自己帐中,隔不久便托他寄书信回去,往往也是报喜不报忧。

每日曲筝要面对朝中、军中各路消息,还要观察地形与敌军动态,实在忙不过来,唯有这玛瑙权作松神时的慰藉。

战事久久无法完结,他几乎整日泡在舆图和军报中。

又过了两个周,斥候传回的消息中并无任何燕人的踪迹。返回朝廷的文书也知晓了曲筝按兵不动的情况,也不知是哪个不满曲筝不出兵的下官,自己向朝廷偷偷送了书信回去。朝中眼红曲筝得势的大臣也开始煽风点火,力促皇帝徐焕下出兵的命令。

曲筝在帐中研究地形。他已经研究够久了,脑中全然构思出当地的情形。谷地地势低洼,气候较温和,周围便是关外鱼米之乡,这样好的地方,为何他们自己不去,反而留给他们?占据粮草充足的地方,难道不是更好吗?曲筝必须另辟蹊径。

谷地以北六十多里处为荒原地带,后背北燕境内的山脉。山脉常年积雪,走势南北,斜向东部,径直插漯河地区于幽原郡,也就是说,幽原郡正好是山脉与河流的交汇处。曲筝的手指划过舆图,燕人撤出幽原郡,在荒原地带埋伏,等着朝着谷地行军,他们便顺着山脉一路摸过来,自然是……瓮中捉鳖。

曲筝有了些许思绪。

他立刻命斥候往荒原地带探寻,但不要求探到荒原地区,六十里地过于远了,只需**里,便能看出他们的行军轨迹,尤其是马粪。

斥候带来了正面的回复。曲筝的眼中凝聚光点,他的猜想是正确的,谷地果然是埋伏。曲筝立刻布置下去,命他信任的下官带上三千人马作为诱饵朝着谷地行军,从而吸引荒原地区燕人的注意,自己则率领剩下的部队前去燕人来路上埋伏。

往朝廷传回他的安排,之后曲筝便开始行动。

斥候传来消息,燕人果真日夜行军,快速朝着谷地的方向赶来。曲筝现下想想,若是当初真的往谷地过去休整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唤来剩下的斥候。曲筝无法排除高丽人是否会从东方攻来,协助燕人出兵,便让斥候打探一番。

刚派出斥候不久,前去侦察燕人的斥候传来消息,正在赶来的燕人数量并不多,绝对可以一举歼灭。

曲筝并未掉以轻心,转又派人向谷地方向的兵员送信,告诉他们暂时驻扎原地,快速补充粮草,等待任何时刻的增援。

一日清晨,将士们粗粗用过些饭食,便收到了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曲筝率领军队占据山腰高地,早早埋伏好了。

果真如斥候所说,只有区区两部燕人人马,估摸不超四千人,绝不是曲筝现在军队的敌手。曲筝下达准备命令,让将士们先发弩箭,打乱他们马队队形,再上去反他们的马。随着一声令下,万数弩箭齐发,冰雪混杂着战角,箭矢插入燕人胸膛,鲜血喷涌。

马儿受惊,燕人兵马四窜,乱成一团。

大元子弟挥舞着刀剑冲下山,积攒着这一段时间在雪地中冻伤的怨气,怒冲冲地砍掉马的腿脚,再将跌下马的燕人头颅一砍而下。

没用多久,曲筝率领的大队便血洗了这一支燕人。血流满地,血水浸染了雪地,红白混合在一处。

曲筝还是觉得不对,燕人那边怎会如此草率,仅仅派三四千人的队伍就想歼灭谷地的大元大军?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要派人给谷地送信,一名谷地的士兵便通报了上来。

曲筝皱起眉头,手指抚上粗糙的胡茬和嘴边泛黑的皮肤,散乱的发丝无法遮挡定定的目光。他心下一沉,赶紧见了那兵员。

“报将军,高丽军队不知何时从后部绕袭!”

曲筝面色阴沉,刚派出斥候,没等斥候回信,就出这等事,果真是想两边一同围困大元军队,然后瓮中捉鳖。

“多少人?”

“据斥候所报,约莫五千!”

曲筝沉声唤来两校尉,命他们率兵前去河谷支援,自己率剩余兵士于此地。

刚布置完兵员。站在远处的兵士突然拼命往后撤,口中大呼着“燕人来袭”,随之便是马蹄声汇聚的巨响,伴随着地面的震动,一听便是大批人马。

曲筝意识到不妙,他逆着兵员逃匿的方向,朝着燕人来处呐喊:“莫乱!往山上寻隐蔽!快!”大元的兵士许是被后面大批的燕人骑兵惊骇,他们仓促拿起武器迎战。燕人骑兵素来人高马壮,大元兵士霎时间被冲成一盘散沙。

曲筝咬紧牙关,挥动着手中的刀剑,一把砍下马上的骑兵,再手起刀落卸下那人头来。他仍在朝着逃窜的士兵喊叫:“往山上寻隐蔽!快搭箭!”

士兵溃不成军,没过多久大元这边就呈现劣势。

后面源源不断的北燕大军,曲筝所率的两万兵士不久便大批伤亡,整体态势节节后退,眼看着即将绷不住北燕的攻势。

还活着的士兵全然不敢放松警惕,其中不乏初次来到战场的新兵,内心恐慌又不镇定,还未出刀便被刺死在地。

北燕人同契丹人混在一起。北燕原为游牧民族建国,自是不忘骑兵建制,马上的民族对步兵,仿佛总有天生的优势。北燕人口中说着胡语,胡乱发出怪叫,左衽的圆领窄袖皮毛厚衣,既能御寒,又不妨碍动作,每砍向中原兵卒,仿佛在屠宰手无寸铁的牛羊。

曲筝见无力抵抗,只得先撤兵,等后续的缓兵之计。他身上溅满鲜血,剑上的血流到了深红的地面,军中大溃,他声嘶力竭:“后撤!撤啊!”不断重复着,他眼见着自己的兵卒不敌燕人,一分神,身后不知何时被划了深深一刀。

划破血肉的一刹那,他并未感受到疼痛,反而觉得气血直奔脑门。他杀红了眼,一阵阵疼痛袭来,反而让他更加清醒,挥刀将身后的偷袭燕人斩下马来。曲筝踉跄了两步,开始往边上胡乱砍去。后背的痛楚越发清晰,他感受到自己的动作也缓慢起来。

他的脑中闪过家人的面庞,想着家中香喷喷的炙羊肉,想着这时候家中燃着一天的火炉,想着曲竹曲舟小孩儿们环绕在他身边的欢声笑语。

他不能倒下!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腰上和肩上不知何时添了深深的口子,一时间血流如注。

还未找到契丹在军中指挥的人,这人定不会在远方指挥,定是亲临战场,因为他全凭这场战来摸清大元军人水准。

曲筝已然无法站稳,他奋力挥起刀剑,尽量多砍一个是一个。意识到自己或许无力逃脱,曲筝心中悲戚,向天告自己不孝,无力为阿耶阿娘养老送终。身边的大元兵马尽数撤退,他倒心情明朗些,起码那些逃窜的子弟兵士,能保住一条命了。

浑身上下皆是伤,曲筝的血同身上沾染的血分不出来,赤红一片,在寒风肃肃中用力地呼吸着。

后面大批的燕人军马扑袭而来,有一道浑厚的胡语响起,那些燕人听到后,自觉离曲筝一段距离,包围住几欲倒地、只靠剑支撑着身体的曲筝。

从骑兵中缓缓走出一人一马,身着同兵士一样厚衣。那人神色凌然,厚衣上并无一丝一毫血迹。额前的头发全部剃没,露出光洁的脑门,耳后梳着契丹人特有的发型,两侧头发浓密,中间头发稀少。

曲筝抬头瞥他一眼,看出这就是他要找的契丹主使,怒吼着劈刀去取他首级。那契丹人神色无动,随之旁边一燕人兵挥刀,即用刀背将曲筝击倒在地。

那契丹人眯了眯眼,口中咕哝了一句听不懂的话,从马上下来两燕人,一脚踢掉曲筝手上的刀剑,转而对着曲筝并不粗壮的躯体就是一阵激烈的拳打脚踢。

过了许久,那契丹人见曲筝一动不动、身下全是染红的雪,挥手制止了那两个燕人的动作,命他们用粗麻绳绑起不成人样的曲筝,将他掳上马。

未破燕人,安能归家。

他的五脏随着马背颠簸,每一颠都是断裂的肋骨重创的尖痛。他早已没了力气,手指却顽固地攥着那揉碎了血液的玛瑙坠,可他双手箍在身后,根本无法看到越发赤红的坠子。暖意一点点席卷全身,脸颊冰冷,心脏吃力地蹦着,他的生命似乎全系在这玛瑙其中。

雪骤然下大,茂然划过脸颊。远处映照着通天的火光,巨大的篝火外围添了一大圈柴火,等待着投入烈焰中,橙色的光芒照亮了雪浸润过的契丹人光脑门。

粗犷的笑声传来,燕人兵卒拽着麻绳,硬生生拖着他在雪地中走。曲筝被撂在了一契丹人的帐中,暖融融的火堆停在头前,身下是软软的毛毯。

抓他来的契丹人也跟了进来。曲筝费劲儿将眼睛眯起一条缝,恍恍惚惚间,那契丹人说契丹语的语气都恭敬了巨多,另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说着胡语对答。

原来……背后还有人……

毛靴摩擦地毯的声音,一步步靠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厚重的丹青大氅,其上有白线娟秀的绣迹,似是朱雀,又像是雏鸟,大氅下部缝着纯白的狐毛,一看便是珍品。那人走近了,曲筝试图看清那人的脸,身体绑着,一点儿动作都不允许。

“曲大将军,阿延以此方式邀将军前来,还望海涵。”

脆生的中原官话,丝毫没有契丹人粗犷的大舌头,反而像是江南远道而来中原赶考的小生。

那人也不顾曲筝身上的血污与雪泥的垢污,轻轻将曲筝的身子扶正,半靠在火炉边的垫枕前:“桑格,取刀来。”

抓他来的契丹人原名桑格,他惊讶地用胡语问道:“殿下取刀为何?”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桑格,应该如此对待远到之客吗?”他的声音平淡,却不怒自威。

桑格犹豫了一下,仍旧应了下来:“桑格明白了。”

那人趁桑格去取刀,继续用汉语同曲筝试着交谈:“曲将军可是我契丹贵客,不该怠慢将军……只是,将军远来犯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曲筝口中满是血沫,压根就说不出话。他全身抽搐着,眼珠子通红膨胀,喉咙似是要发出声响,却是凶狠的吼声。曲筝怒目而视,不想同这男子废话,只愿有个了解。

那男子同中原人无异,身着汉人服饰,说的也是汉人官话,其身材高大,面容儒善,皮肤也不似契丹人受尽寒风凛冽而泛红粗糙,倒是同曲尹有几分相似,深邃的黑色眼眸倒影着冰冷的笑意,寒得令人彻骨。他眉骨有些突出,厚重的眉毛如同黑色箭勾,低垂着脸颊笑视曲筝,宛如临身于渊。

曲筝脑中猛然闪出一人的身份,早便听方云岭讲过,契丹王的第六子,流落大元,被胡商收养,自幼学诗书,诵十三经,习汉家礼仪……他早该想到,这契丹六王子应与汉人无异!这六王子十五岁才归回契丹部落,想必好多年的时间,足够他勾结没落北燕王庭,插足北燕军务!

曲筝的呼吸愈发急促,他只身陷敌,该如何将这情报送出?

桑格取回刀来。男子接过刀来,细细划开麻绳。

“不知曲将军犯我所为何事?大元事关北燕所辖的榷场如雄州、定州、金州等地,皆相安无事……出师必有名,不知曲将军是以何名?”男子玩弄着刀刃,盘腿坐在曲筝身旁,若有若无地环视着曲筝。

曲筝无法回答。

“莫不是知晓了高丽与我私合,这才心急了?还是借高丽一事的名头,暗插北燕王庭,抓我契丹内应,以昭告天下,北燕无心国政、国将灭矣?”男子的眼睛把曲筝的怒目尽收眼底,丝毫不为所动。

曲筝猛地啐出一口血沫,尽数喷到男子白润面颊之上。曲筝粗粗地喘着气,每一口仿佛都是极大的痛楚。

男子被这口血沫霎迷了眼,下意识用手去捂。曲筝用尽最后的力气,夺下那人取来解绳的短刀,奋命朝他脖颈刺去。

桑格站得远,他想要扑过去是不可能的。

男子诡秘地笑容,刹那睁开血沫铺撒的双眸,侧掌用力击向曲筝的肋骨伤处。血液上涌,曲筝吐出一大口血水,刀子松手,他整个人被掀翻了过去。

男子用手一抹脸上血污,站起身来,走近喘息的曲筝,正要捡起短刀,发觉短刀旁还有一块沾血的坠子。他抬眼看了一眼曲筝,随后将二者捡起。

男子绕到曲筝面前,摇晃着手中脏兮兮的双鱼戏珠玛瑙坠,语气依旧没变:“曲将军,这坠子可是你的?”

曲筝伸手去夺,口中扯出一句:“给……我……”

“这坠子定是将军心爱之物,”男子伸到曲筝面前,“我心知如此,特意送至将军面前。”

曲筝不顾那么多,现下这时,这玛瑙坠已经高出了他的生命,他宁愿死去,也不愿死去之时坠子落入他人之手。

男子递到面前,曲筝迅速伸出手去,随即颤巍巍收回手来,一把将玛瑙坠塞入血液肆涌的口中。

桑格缓过神来,伸脚要踹向曲筝,男子及时制止了他。

“殿下,留他何用?不如杀之为快!”桑格有些焦急。

男子笑笑不语,转而俯身到曲筝面前:“还将军坠子,乃君子不吞外人私物……可我……”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慌乱了起来。胡音滔天,夹杂着马匹受惊后的嘶鸣,有人在喊叫着拿武器,有人则在问王子身在何处。篝火似乎不知被何人引火,引火到勾连着的毛帐上,随军而带的马匹多有死伤,不知为何人所杀。

桑格先反应过来,拉开帐帘,抓住一个北燕兵人:“发生了什么?”

兵人一脸慌张,有些语无伦次:“……马没了,粮饼所在的帐子也烧起来了……敌军夜袭!烧了帐子,又屠了马!……”

马是游牧民族最重要的东西,平日坐骑不说,带着圈养的马行军,不仅可以随时更换马匹,同时能够在危难之际杀肉吃,提供口粮。桑格怒吼一声,他一掌将那兵人推倒在地,口中骂骂咧咧:“偷袭的人马何在?”

兵人吓得不清:“……奇怪在此,并未见到来袭之军……”

“滚!”桑格踹了那燕人兵员一脚,燕人兵吓得落荒逃走,口中胡乱喊着救命。

男子也走出帐来,用胡语询问着情况。桑格一时也无法解释清楚,先将燕人兵员说的情况大致告知了男子,总而言之,就是有敌军袭营。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气息奄奄的曲筝,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是啊,留他无用,”男子手握短刀,一步步走回曲筝身旁,低声道,“曲将军,我契丹早知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由此,我不愿看将军英雄末路、受此折磨……”他举起短刀,像是屠宰牲畜一般,先将刀刃抵到脖间动脉,细细划弄。

男子眼中狠意乍现,他蓦地抬起短刀,正欲向下扎去,突然手边溅上温热的液体,顺着一看,竟是一抹鲜艳的血迹。

身后重物骤然跌倒之声。男子沉默半晌,猛然卷住躺在地上曲筝的脖颈,用短刀抵住他的心脏部位。

男子挟持着曲筝回头,果不其然,桑格已然身首异处,无声无息之间,性命尽失。帐帘处伸进一赤色面具,其上厉鬼眼如铜炉,舌如曳电,狞鼻曲骨,黑漆漆出突出颧骨,狰恐面貌令人胆战心惊。

男子接连后退,直到摸到帐篷的后部。他并无半分慌乱,只是想着,百闻不如一见,世间真有鬼面奴。

曲筝真的……(哭) 是条汉子

ps本章出现的延哥未来估计十到二十章都不会出现

鬼面奴上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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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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