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金山大学的一节公开课上,楚教授品《茉莉香片》传庆说着,“丹朱,如果你同别人相爱着,对于他,你不过是一个爱人。可是对于我,你不单是一个爱人,你是一个创造者,一个父亲,母亲,一个新的环境,新的天地。你是过去与未来。你是神。”“真是节无聊的课”陈若敏没看过几本张爱玲的书,也没上过几次文学课。
这位楚凌教授是大学文学公开课和法学系的教授,治学严谨的态度让陈若敏感到尊敬和仰望,陈若敏文学课是一节课不听的,因为在她看来文学是很无聊情绪化的东西,是应该规避的,但法学课笔记标红批注做的都很认真。在她看来,法律是铁的理性,冰的思考。看着窗外楚绡云被同僚们围绕在一起讲文学史论,她觉得那一抹明媚的微笑刺眼,是特别刺眼,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刺眼了,陈若敏忽地拉上了窗帘,低着头看手里的单词本。
陈若敏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人和一只一动不动的大象,大象就那么坐在那,真是奇怪。笼子外头的人,动物园里面的人朝它扔石头子它也一动不动,而那个人在一边站着,被人群的洪流冲没。陈若敏想起来九岁的时候父亲逼着自己学钢琴,可自己没有任何音乐天赋,为了满足父亲的期待,小陈若敏一有空就坐到钢琴前面弹奏曲谱,她不明白这些音律,以为这样能让父亲高兴,学成的《月光曲》只有父亲的一愣和面对一架被砸断的琴键,她知道家里再也不能听见钢琴声了。
每当她经过楚教授的办公室,里面传来的是和女儿的欢声笑语,是殷切的关心,楚教授有时担心楚绡云在学校住宿天冷的时候有没有忘记增添衣服,经常在办公室里面打毛线,织围巾,那时候,陈若敏想起母亲走之后,父亲变得不爱笑了,砸掉了钢琴的琴键,把没有考中南大学音乐系而选了中南大学文学系的陈若敏一巴掌扇在地上,他的眉目里透漏着愤怒和疑惑,然后快速走开了,像看见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一样。陈若敏以为是钢琴的错,随意把坏掉的钢琴用力推进仓库里。实际上,在那个母亲走了的暑假里,他总是在酗酒,陈光忆已经写不出过去的那些令人牵动心神的曲子,索性逼迫九岁的陈若敏学好了,哪管她会变成陈光忆还是她的母亲郑绡吟。
“同学?我可以坐在你这里吗?抱歉啦,我今天有点小迟到。”法学课楚绡云踩着点匆匆忙忙地坐在陈若敏身边的空座上,陈若敏有些斜的刘海侧看楚绡云有一张不算精致,但却别有一番的面庞,楚绡云是方圆脸,长卷发,笑眼弯弯的,让陈若敏想起来母亲还在的时候满阳台的月季花,艳而不俗。她小时候喜欢看母亲在阳台每天精心侍弄那些花儿,母亲说那些花儿之所以是独特的,是因为是自己用心用时间精力灌溉出来的,所以开的这样明艳可爱。
陈若敏的童年围绕恐怖doremifasolasi和惊悚的黑白琴键,至于母亲的手稿,她此生不想看见第二回,那时候回廊里放着根藤条,只要哪只手弹错了琴键,就要被藤条抽一下,,那时候脑袋里面空空的,藤条打出来的声音竟然变成了有节奏的母亲手稿里的《月光曲》。到了寒冬,陈若敏的手大多数时候是戴手套,发红的手指只能让她想起流血的双手。
那张泛黄的信纸,写满了“我爱你”,却是没有贴上邮票的“半成品”,这是陈若敏未能送出去的信,字体里简单却有力“我爱你,也许你是我的救世主。”这随口一写的话不知是少女的心事还是泪渍的月亮。
楚绡云和陈若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你爱我吗”楚绡云常常挽着陈若敏的胳膊满脸是笑地向着自己也许缄默的爱人撒娇,“你爱我哪一点呢”,“你是没有我的我。”陈若敏说的话也稀里糊涂让人捉摸不透。陈若敏和楚绡云在一起后,楚绡云拉着陈若敏去莫干河旁边伴着春风跳舞,陈若敏有些慢步调的,楚绡云就拉着她,随着她的节奏,好像是一个引领者。陈若敏和楚绡云最多的约会地点是,图书馆。那时候天真的楚绡云在这里答应了陈若敏的恋爱请求,她不知道这双深邃的棕黑眼睛的女孩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在“求救”“求我变成神明救赎她。”
“若敏,我新学了一首曲子,你要不要听一听。”陈若敏拗不过这个可爱热情的女孩,下了课被拉到楚家,“八二年,国泰钢琴厂,金标钢琴……”,“?你好奇这个嘛,这算是妈妈的钢琴啦,不过我倒是也会弹。”八二年国泰钢琴厂只产了两架金标钢琴,一件属于因病已故的钢琴家郑绡吟,另一件属于她不被承认的爱人,,当时据说那位爱人是一位大学女教授。“所以我是什么呢,难怪看到楚绡云的明媚笑脸我会感到刺痛,这真是不可思议地神奇。”陈若敏想着想着,眼角划过一丝令人不解的悬浮。
她再也不想要观察楚绡云,楚绡云,楚,绡,云,楚凌希望郑绡吟像天上的红烧云一般轻薄而又明艳自由。自己确是陈光忆和郑绡吟可能零秒想出来的产物,想到这里她飞也似地冲进仓库里,狠狠地疯狂地,没有一丝犹豫,用满地的酒瓶子砸烂钢琴,那闪烁的金标“国泰”像是上一辈的笑话。她不想去纠结那些母亲和父亲还有楚教授的纠葛,扶着墙滑坐在地上,这一刻,她终于读懂了父亲看到自己考法学的绝望,自己无爱的困境和痛苦。
陈若敏之后的时间一心扑在学习里,因为在她看来,楚绡云的一切都那么刺眼,她递来的围巾,露出的每一个微笑,让自己冰封的心融化然后又浇筑起来。这是畸形的嫉妒吗?就因为自己得不到爱。陈若敏的冷淡,楚绡云看在眼里,她以为自己是来“救赎”这个捉摸不透的女孩,实际上陈若敏拒绝了她的救赎。笑容逐渐消失,她心里也在揣摩,构建陈若敏的心理构架。
毕业那天,那个明媚阳光的女孩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今天她也那样爱喝酒,喝多了就拉着陈若敏要陈若敏说陈若敏爱她只爱她,很爱很爱她,实际上每句话都在陈若敏心上捅刀子,这个得不到爱的女孩却要把自己的爱给这个充满爱的小女孩。于是她的心里也充满恨,楚绡云卖弄自己的热情可爱来刺痛自己的神经,试探自己无爱的底线来感受爱,是否也像可怜可悲的父亲那样向自己“挥舞拳头”。
她不知道的事,楚绡云大学三年经常偷偷溜出学校喝酒,像传闻中那样受欢迎不假,可她只对陈若敏感兴趣,她知道有一双默默的眼睛在注视自己,每一天,可那不是爱,任性的小女孩以为自己会被包容全部,就像自己包容她的古怪沉默。她不知道的事,其实母亲真的出轨了,但她绝望于无爱。
月亮的背面是什么?“你他妈别喝了,喝死了我不给你下葬费。”陈若敏看着在沙发上喝的醉醺醺的楚绡云,她更多的不是心疼,而是闻到酒味就他妈想起那时候每一次的琴键断裂和父亲扇过来的巴掌,“若敏~就一瓶~”楚绡云的眼睛里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有什么话想说,蒙蒙的蒸上了一层薄雾,“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陈若敏愤怒地拉着楚绡云到窗边醒酒,这下面是十七楼,她就要把楚绡云推下去,看着下面,她瞪着眼睛,也许是嫉妒楚绡云能够肆意妄为,也许是羡慕楚绡云的随性,但她竟在楚绡云的眼睛里读到了爱,醉酒的楚绡云被拉到床边也不害怕,而是醉呼呼的撒娇说到“若敏,身上好热,发烧了站在窗口会着凉的”那东西金标钢琴没教会她,楚绡云这种不谙世事的热情大小姐却教会她了,这爱太纯粹简单,可自己又深刻地恨着。
陈若敏将楚绡云从窗边拉回椅子上低头亲吻她,然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和楚绡云的嘴唇,她想自己的爱恨一并投放,“嗯?”“这算是我没读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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