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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停泊的雨

璟安街道,陈若敏用帕子擦干了西服上的血迹,上一秒,她闭着眼睛用短刀杀死了从小陪伴自己身侧的安叔,她确信,她毫无疑问地知道,回到公社后的天地是另一番模样了。

临西的雨下得好大,这天气预报竟也是会骗人的,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大太阳明晃晃的,照进办公室里反射到百叶窗,陈若敏觉得晃得眼睛疼,她自小就不喜欢晴天,母亲吴岚说晴天藏不住秘密,天大的秘密会顺着大雨流进下水道。她把手轻轻放在陈若敏的肩膀叫她观察窗户上的雨滴,小时候的陈若敏还是个贪玩的性格,看的是街道上买糖葫芦的人,看的是外面卖的玩具风车吱吱地跟着风转圈。“小敏,现在,你注意到什么了?”

吴岚看着她微笑,“……雨滴” 陈若敏眼珠子一转,“外面过去了几辆警车,你不知道吧?” 陈若敏愣了,她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个。

“你的咖啡,社长。” 卷发的女人微笑着把新沏好的咖啡端过来,“你手指怎么了” 陈若敏低头处理文件的时候瞥到女人手指骨上的伤口,“呼,没什么,我一个文秘能受什么伤呢,你说对吧,陈——社长?” 女人随手拿了个医疗箱里的创口贴后就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陈若敏很早的时候有重焦虑,那会,楚绡云刚当上文秘没几个月,陈若敏只交给她一些端茶倒水的事就叫她去做,机密的档案全都交于郑臻,郑臻是陈若敏更早一些的秘书,跟了陈若敏大概五年,可以说是陈若敏半个心腹,至于另一半她的心里估计没有交给任何人。

郑臻是陈若敏的发小,陈若敏还在家每天被陈诰和吴岚逼着学钢琴的时候,郑臻每天在窗外放风筝挂着铁丝去勾开陈若敏家五楼的窗子,“若敏,你已经弹了五遍《克罗地亚狂想曲》了,停停吧,看我新买的燕子风筝。”楼下传来郑臻的大笑声。她似乎毫不在意,不在意邻居的看法,就是那么放声笑着,她和陈若敏不一样,陈若敏盯着上次溜出去被竹板打伤的食指骨节处,还拉着绷带。每次看到被勾开的窗子,陈诰都会黑着脸把窗子关得紧紧的,两只冷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楼下的郑臻。郑臻的父亲是给陈诰开车的司机,但她并不自卑,至少表面上不是。

06年,陈若敏上中学的时候,和郑臻分到一个班,她变了很多,抽叶子,赌博,没钱就去管陈若敏要,陈若敏自然一分不给她的,即便是发小,按陈若敏后来的话说“臻臻切切地变成一个浪费人世的魔鬼,打着我的旗号去欺负人,“你妈个逼的知道我老大是谁吗,陈社长的女儿陈若敏。”想都不用想郑臻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但所有人都有无形畏惧璟安街道的“华兴社”。

郑臻吻上自己那刻,陈若敏知道她又在给班里人树威,于是轻轻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她这副淡漠的态度算是彻底与郑臻划清了界限。

“楚绡云,做事怎么这般不小心……”有一个雨夜,郑臻偷走了所有的机密文件,有员工目睹了穿着红色鱼尾裙的楚绡云冒着大雨把高跟鞋脱下来扔到郑臻身上去,忍着流血的脚底把文件抱回来。陈若敏是一个冷情的人,也忍不住动容了几分,“傻女”陈若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华兴社社长,她扶在楚绡云腿边皱紧了漂亮的柳叶眉,“文件没有弄湿吗”楚绡云轻轻的说,卷发的发尾上还沾着雨水。陈若敏没有说话,只是第二天楚绡云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双当季国际设计师的一双最新设计高跟鞋和一瓶医用消毒酒精。

“郑臻恨我,恨我不和她做地底里的爬虫妇妻,再踩着我爬上来,早知道有这一步,那你呢,楚绡云。”陈若敏轻轻用手指绕上楚绡云的卷发发尾。“您什么都知道……不然怎么会叫我去告诉安叔翰文院要在那天大雨暴乱的谣言。”楚绡云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耳语绯红色的的唇一张一合似在**。“缘安叔是不用死的,对吧,嗯……若敏?”陈若敏转头轻轻咬破了她的嘴唇,“我不喜欢别人猜测我的心思,你知道的,你……我也……不允许。”陈若敏的语气不像在生气,像是在哄着。“嗯。”楚绡云也不急也不恼,只是轻轻地坐在陈若敏怀里,任由陈若敏环着自己的腰,她知道陈若敏需要控制感……

陈若敏的童年,华兴社的老员工只敢背地里说说,那是很久的事了,陈诰因为吴岚的一桩旧情事,用介错刀斩了自己的妻子,再用短刀自杀,却在遗嘱公示人面前“明确表明”华兴社必须交于陈若敏管理。安成因为是陈诰的老部下,做起了陈若敏的“教父”。陈若敏的第一本记事本是他送的,陈若敏的第一个对家龙头是他带着人铲除的,当时璟安街道的小子们称安城为“没被打的黄盖”老当益壮。

楚绡云其实和陈若敏早就相识了,但陈若敏这个“小炮手”童年在和“钢琴艺术”打交道,长大后和“江湖”打交道,根本也不会想起来这码人吧。这两个女子其实最早相识在小学,那时候陈若敏还长小虎牙呢,明明自己也穿着公主裙,却还是看着五年级楚绡云的卷发说“姐姐你的卷发好漂亮像洋娃娃一样。”那时候楚绡云,有另一个名字,郑绡云,是的,她有个妹妹,郑臻。她像妹妹那样憧憬着陈若敏漂亮石英表背后的奢靡生活。但妹妹企图吞食的财富,她想要的确是这个人……这个孤单的人,这个独特的人,比任何的昂贵财宝都要珍贵……

“姐……”她压住了郑臻的一声,是的,郑臻根本没有作文秘的潜质,如果没有楚绡云,她甚至都不会文件管理档案,是的能力配不上野心,楚绡云抓住了这点,于是把郑臻的野心越推越高,“妹妹,小臻,你说过的呀,你想住大房子,去吧,这些都是你的……”楚绡云的话像魔咒一样围绕在郑臻耳边,至于后来的事,那个雨天已经揭露了。

楚绡云不爱陈若敏身上的权力是假的,可她爱着陈若敏的每一个特质,就像她也爱着陈若敏杀掉安叔时只是淡淡说一句“辛苦了先生,您也该休息了,华兴所有的过往应该埋葬了。”这样的陈若敏很残忍,但楚绡云依旧爱着这样的陈若敏,她清楚的记得陈若敏不讲爱,却冷着眼睛弱声问自己为什么去出差却不打报告,常人来看很恐怖,但这一切都是楚绡云缔造的,“偷文件事件”“安叔之死”自己不过小小填了把火,陈若敏就当下立断了。是否……自己也早已经成为可安心的另一半,甚至有爱。

陈若敏留了很多准备,她知道楚绡云是郑臻的姐姐,华兴这么大的帮派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呢,“傻女”陈若敏揉了揉太阳穴,不止是郑臻嫉妒她,她在某种程度上也嫉妒着郑臻,郑臻的姐姐每天都会在郑臻摔倒的时候关心她,给她做便当,自己只能在五楼的窗口反复听着楼下郑臻的大笑和自己臆想的绡云姐温柔拥抱,混着一遍又一遍《克罗地亚狂想曲》……

她知道楚绡云参与了搅乱了那些事,可她不在乎,那只不过是大雨中的一组插曲而已,重要的是撑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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