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檀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只听见沈稚宁一声轻叹，和管御焦急的呼唤。
她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梦中，她站在一片虚无的纯白之地，脚下水面倒映着无数个自己——有挥剑斩魔的，有符箓通天的，也有……被心魔吞噬的。
"这就是你的‘可能’。"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姜檀猛然回头，看见魏弗届站在不远处，只是眉心多了一道黑纹，眼瞳也变成了暗红色。
"魏师兄？你……"
"不是魏弗届。"他——或者说寄宿在他体内的存在——微微一笑，"我是百年前被封印于此的执剑长老恶念，如今借他的身体重生。"
姜檀浑身发冷："你对他做了什么？"
"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心魔抬手，纯白空间突然扭曲成寒潭底部，"沈稚宁强行使用禁术，你的灵根已经受损。若不及时修复，三日之内，修为尽散。"
水幕忽然映现现实场景——管御正背着她狂奔，张剑初哭丧着脸举着火把，沈稚宁的虚影越来越淡……
"做个交易吧。"心魔凑近她耳畔，"你把身体借我三日，我不仅治好你的灵根，还告诉你药王谷被灭门的真相……以及，魏弗届究竟是谁。"
姜檀的瞳孔微微涣散，心魔的低语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神识。
“魏弗届的秘密……药王谷的真相……”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颤抖，灵台中的清明正被丝丝缕缕的黑雾侵蚀。就在她即将点头的刹那——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抽在她脸上。
姜檀猛地回神，发现沈稚宁的虚影正揪着她的衣领，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扇耳光的姿势。
“蠢货！”沈稚宁骂得咬牙切齿，“老娘当年被这玩意儿蛊惑得差点魂飞魄散，你也想重蹈覆辙？！”
梦境之外，现实中的姜檀身体突然剧烈抽搐。
管御立刻将她放下，剑锋直指她眉心：“不对劲！”
张剑初手忙脚乱掏出一把清心符往她身上贴：“是不是中邪了？我这儿还有驱邪的……哎哟！”
被沈稚宁附身的姜檀身体突然坐起，反手夺过管御的剑，一剑划破自己掌心。鲜血滴落在地，竟自动形成一道破魔符。
“给我滚出来！”沈稚宁借姜檀之口厉喝。
梦境中，整个白色空间开始崩塌。心魔发出不甘的尖啸：“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魏弗届体内还有我的魔种，他迟早会……”
“闭嘴吧你！”沈稚宁的虚影一脚踹碎最后一块梦境碎片。
现实·野云栖
姜檀骤然睁眼，喉间涌上腥甜，“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中竟有细小的金纹闪烁——是碎裂的金符灵根残片。
管御扶住她肩膀：“怎么样？”
姜檀喘息着看向自己的手，发现掌心多了一道血色符印，正是沈稚宁最后留给她的。
“师父她……”
“魂力耗尽，沉睡了。”张剑初小声补充，“不过她说……呃……”
“说什么？”
“说等你醒了就去掀了她师兄的棺材板，里面有给你留的嫁妆……不是，是疗伤药！”
姜檀撑着管御的手臂猛地站起来，喉间还带着血腥气："魏弗届......他在哪？"
张剑初和管御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古怪。
"那个......"张剑初挠了挠头，"心魔钻入他身体后，他就突然不见了。不过......"他掏出一块留影石，"他消失前扔下了这个。"
留影石激活，魏弗届的虚影浮现。他眉心的黑纹已经蔓延至半边脸颊，却还在竭力维持清醒："姜檀......若你看到这段留影，说明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虚影中的他解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道金色封印："药王谷灭门那夜，师父将最后一道'金符灵种'封在我体内。如今魔种苏醒，我必须回到寒潭底下的青铜殿......"
影像突然晃动，他的瞳孔彻底变成血红："记住！七日之内若我不能回来，就用沈师叔棺材里的'焚心剑'......杀了我。"
留影石"咔"地碎裂。
管御突然按住姜檀发抖的手："后山被封了，首座带着十八长老布下了天罗地网。"
张剑初补充："听说......他们在青铜殿前发现了药王谷的玉佩，还有......"他吞吞吐吐，"很多血。"
姜檀低头看着掌心血色符印，突然转身冲向屋内："开棺。"
姜檀的手指刚触到沈稚宁留下的檀木棺椁，膝盖便是一软，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
"......"
她试图撑起身子，却发现双臂抖得厉害，连棺盖上一道浅浅的纹路都推不开。灵根破碎的反噬来得比想象中更凶猛——经脉里空荡荡的，连最基本的灵力都凝聚不起来。
管御的剑鞘及时抵住她后背："别逞强。"
张剑初已经掀开棺盖，突然"嗷"地一声倒退三步："这这这是嫁妆还是凶器啊？！"
棺内整整齐齐码着三样物件：
一柄通体赤红的短剑，剑柄刻着"焚心"二字；
一只锈迹斑斑的青铜药炉，炉底粘着张字条：试药失败赔给徒弟；
以及......一套大红色嫁衣，袖口绣着"百年好合"金线，明显是沈稚宁的手笔。
管御嘴角抽了抽："她是不是对师徒关系有什么误解......"
姜檀却死死盯着焚心剑。剑格处嵌着的宝石，竟与她破碎的金符灵根同源！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剑柄的刹那，嫁衣突然无风自动，袖中滑落一封朱漆信笺。
张剑初手快捡起来，念道："乖徒儿：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魏家小子快完蛋了。焚心剑要用金符灵根催动，你现在肯定不行......"他声音戛然而止。
姜檀夺过信纸，看到后半段潦草字迹：
"所以为师在嫁衣内衬缝了三百张爆裂符，穿上它去炸青铜殿吧！记得离远点扔，这玩意儿能把寒潭掀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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