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浮云阁医峰
姜檀在清苦的药香中醒来，窗外传来熟悉的吵闹声——
"张剑初！你再敢偷吃试药灵果，我就把你种进药田当肥料！"
"管御饶命！我这不是帮姜檀试试药性嘛......"
她撑起身子，发现枕边放着三样东西，一枚刻着云纹的亲传弟子玉牌，一匣子蜜饯，底下压着张剑初歪歪扭扭的"病号慰问"字条以及......一件崭新的红衣。
不是嫁衣，而是浮云阁亲传弟子的制式法袍，只是袖口多绣了一圈金线，针脚细密得眼熟。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魏弗届端着药碗走进来，眉心的魔纹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
"醒了？"他把药碗放在床边，"今日首座公布了真相。百年前药王谷灭门是心魔操控了当时的执法长老所为，浮云阁一直暗中追查......"
姜檀注意到他腰间挂着普通弟子的木牌："你的身份......"
"这样更好。"魏弗届笑了笑，"如今我只是医峰一名普通弟子，和你们一起上课。"他指了指窗外，"比如今日未时的《灵植鉴赏》，据说首座亲自演示如何用剑诀给仙鹤修毛。"
管御的脑袋突然从窗边冒出来："再磨蹭就迟到了，首座说迟到者要当鹤毛模特。"
张剑初挂在廊柱上哀嚎："救命！我刚看到器修峰的人扛着留影石往讲堂跑！"
姜檀笑着披上那件红衣。
晨光透过窗棂，将弟子袍上的金线映得熠熠生辉。
姜檀低头看着掌心流转的金色灵光，忽然轻笑一声："这灵根......换了也好。"
魏弗届正捣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
"以前总想着要变强，要争气。"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新绣的金线纹路，"如今倒觉得......"
窗外突然传来张剑初的惨叫，紧接着是管御的怒斥："让你偷摘首座的灵茶！活该被仙鹤追！"
一只羽毛凌乱的仙鹤扑棱棱从窗前掠过，后面跟着抱头鼠窜的张剑初。
姜檀噗嗤笑出声："......如今这样，也不错。"
魏弗届望着她侧脸被晨光镀上的金边，突然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药王谷灵根温养法》，每日酉时练。"顿了顿，"我陪你。"
管御拎着张剑初的后领经过窗前，闻言挑眉："医修都这么啰嗦？"
"这叫专业！"张剑初顶着满脑袋鹤毛插嘴，"魏师兄，我能报名当试药人吗？听说有灵石补贴......"
"滚。"管御一脚把他踹进药圃。
姜檀接过竹简时，发现最后一页写着行小字：
"金符非换，乃归位。"
檐下风铃轻响，远处传来首座气急败坏的吼声："谁把我养的讹兽染成粉色了？！"
斜阳将青瓦染成蜜色，漫山云霞如火烧。药圃里的灵植在晚风里簌簌摇摆，抖落几点金粉似的花粉。讹兽顶着粉嘟嘟的绒毛蹿过回廊，撞翻了首座刚泡的雪芽茶，茶香混着张剑初烤焦的灵薯味儿，在暖风里酿成奇异的烟火气。
管御的剑穗扫过廊下风铃，惊起三五只偷吃蜜饯的灵雀。魏弗届的衣袖沾着捣药时溅起的星点金屑，在暮光里一闪一闪，像撒了一把细碎的星辰。
姜檀忽然伸手接住一朵飘落的绯樱——那是沈稚宁沉睡的本命树开的花，落在新绣的金线纹上，恰似当年寒潭血色中，那人眉间的一点朱砂。
远处传来首座中气十足的咆哮："小混蛋们！谁把老夫的剑穗编成了蝴蝶结？！"
满山雀鸟轰然飞起，掠过他们笑闹的剪影，翅尖沾了蜜糖色的光。
——浮云灼灼，正宜年少。
姜檀养好了伤，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她推开窗，看见浮云阁的晨雾如轻纱般在山间流淌。微风拂过，药圃里的灵草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魏弗届站在院中的老松下捣药，晨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素白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唇角微微扬起，冲她晃了晃手中的药杵。
管御一如既往地在练剑，剑锋划过空气，发出清越的铮鸣。张剑初则蹲在廊下，鬼鬼祟祟地数着灵石，时不时抬头张望，生怕被管御发现。
远处，首座正追着一只粉毛讹兽满山跑，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讹兽灵活地蹿上树梢，还不忘回头冲他吐舌头，惹得路过的弟子们忍俊不禁。
姜檀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灵根平稳的脉动。金符灵根已与她彻底融合，再无半分滞涩。她轻轻抚过袖口的金线纹路，那是沈稚宁亲手绣的，针脚细密而温暖。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迈出房门，踏入晨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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