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破旧的小山村中,山涧中,声声鸟鸣尽显凄凉。
一个身影在两山之间隐隐绰绰,身形不稳,似是仅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击垮。
每每约莫走了一刻钟,便手撑岩石,缓慢坐下休息……
从鸡鸣的清晨,直至太阳悬于头顶的正午,那人终于靠近了山中的溪流。微微弯下腰,感到背上火辣辣的痛楚,又只能扶着临近的树身,双腿颤颤巍巍得弯曲,缓缓蹲了下去,却又不敢两腿相交……
从他满身的污渍中能看出他是及其爱干净的一个人。虽然满手泥土,还混杂着不明干涸的液体,但指甲内却一丝不苟;那卷起的袖口外侧挂着一根菜叶,但从折住袖口内测看出了,这本是一件淡黄色外衫。
那人将一直手在水中轻轻摆荡,冲掉手上的污渍,肉眼可见满手伤痕,不能想象颤抖的全身,污渍遮住的身体上到底布满怎样可怖的伤口。
他单手舀了一点点水,微颤的手放在嘴边,张口喝到的还有糊在嘴唇上的泥渍。
那人顿了一下,却最终是张口喝下了混杂的水,拿开的手上印满泥土,仿佛还有深褐色凝固物。
再冲下手上的污渍,喝一口。仅两次,他的双腿便止不住的颤抖,只能放弃饮水,缓缓坐下,一旦坐下,便动不了了……
无人知晓他曾经历了什么,被人发现之时他还是呆呆得坐在树下,目光盯着水中小鱼。
初夏的夜晚,是有蝉破土的,几个孩子打算穿过两山之间,去那个林子里摸知了。却在返回途中,摸到了坐在树下的泥人。
山间长大的孩子胆子大,从小爬山上树,戳鸡逗狗,虽说还小,但就算遇上虎,也能极快得爬上树去,借着树枝睡上一觉……
此时碰见一个泥人,虽说看不见,但摸出是个人,只不过摸到一手土……
便忍不住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身上都是土?”
身后小伙伴听到她的声音,不禁问道:“言言,跟谁说话呢,洗干净了吗,再不回去就该挨骂了。”
被称为言言的小姑娘回头对他们说:“这有一个人,只不过他好像不会讲话,也不动……”
小朋友们一拥而上,虽看不见,但七八只手在那人身上摸来摸去。
那人身形开始晃动,吓得小朋友们连连后退,但离得最近的言言却被一只手攥住手腕……
“啊!”言言惊呼一声。
“言言,你怎么了?”小伙伴们虽怕,但迅速返回来,正当即将将那尊泥人推入水中时,言言出声阻止了。
“我没事,这是……是凌哥哥!”
“凌哥哥!?”
“真的吗?”
“你终于回来了!”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围在那人身边,问了许多问题,但没有收到回复。
言言另一只手附上攥着自己的手背,轻声叫到“凌哥哥,你怎么了?”
那人声音及其沙哑,只道了句“回家。”
小家伙们听到声音,真的是那个人,立即惊呼,“耶,凌哥哥终于回来了。”
“我们一起回家。”
“刚好老李头家养了一群鸭子,咱们今晚偷一只烤了吃。”
“就是,老是欺负我们,还告我们的状。”
“我去把我哥埋的酒给挖出来,给凌哥哥喝。”
“于嫂嫂今天上山摘了果子,我去要几个……”
“……”
小家伙们兴高采烈得做着庆祝的规划,打算好好欢迎凌祉的回归……
却不知那人身疲力竭,只能缓步跟着,小家伙们借着月光回头望向身后的哥哥:他步履蹒跚,混身污渍,眼神无光,只呆呆得看着他们前进……
“哥哥!”最先发现凌祉不对劲的阮灯灯惊叫出声,“你怎么了!”
随后是一直跟着他身侧的言言,此时也发觉了不对。
往常的凌哥哥绝不会如此安静,虽说对言言软声讲话,但绝不会吱声不吭。
最初的言言就是被凌祉哄着肯开口说话的,那小姑娘在刚识事正六七岁的年纪,被送到山间村内,目睹了父亲背后被高举的血刃砍倒……
小姑娘被重重摔倒在地,磕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在刀砍下的瞬间,一块块石子从言言身后射了过来,直击屠夫……
而在言言回头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带领着一群人冲过来的凌祉。
落日余晖,洒在了冲上来人的黑发,映成了橘色。
耳畔没有喊打喊杀的口号,只见那人在她身前慢慢蹲下,黄昏的余晖洒在她的脸颊上,那一直看不太清的脸,就近在眼前。
只听见那人声音放的及轻及软:“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父亲……”小姑娘刚想回头指向自己倒地的父亲,便被一双干爽,指节分明的双手捧住脸颊。
“他去了一个没有你的地方,他希望你能在没有他的地方,继续开心。”
“我叫凌祉,你呢?”
“……”小姑娘张张嘴,那天再没有发出声音。
……
在那之后,她见过凌祉对着那帮同龄孩子们大喊大叫,但从未对她那样;她离所有人远远的,但一直跟在凌祉双腿侧后方……
但此时回来了的凌祉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叫她言言,没有如每次见面不厌其烦的摸她头顶……
他很不对劲……
言言当机立断,“快去叫人,凌哥哥不对劲!”
所以小朋友没有一丝迟疑,离立刻回家唤出自己的家人,一路上对所见到的人喊到:“凌哥哥回来了,凌哥哥回来了……”
听到的人不管真假,放下手中的事,迅速走出家门……
离开三年的人,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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