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空的脸被重重地扇向一侧,烩肉汤也翻洒在床上,荧一脸不可置信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兄妹?!”
一母同胞,血脉相连,亲缘的关系让他们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亲密,却也划好了一条注定止步于此的界限,只是空明显不想承认这条界限。
或者说这世间原有的规则,其实从来就没有将他和荧纳入限制的范围。
“我没有忘记。”空淡淡地说:“是你忘记了。”
他摸了摸发麻的侧脸,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当年被荧刺穿心脏,还是现在依旧不曾消减的恨意更令他感到痛苦。
而空莫名坚定的语气,让荧觉得烦躁,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便要从床上下去,可空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离开的动作。
见惯了他平时弱柳扶风的样子,眼下与自己僵持不下的空多少让荧觉得有些违和,她再次想起昨天下午那场不愉快的的经历,气急败坏道:“你放手!”
可空却神色中隐隐透露出紧张,“你要去哪里?”
他将荧往身前拽了一点,不算用力,却恰到好处地让她无法挣脱,而荧不受控制地贴向空,温凉的气息再次将她包裹,荧按压住心底涌出的恶心,抬头问:“你很怕我离开?”
空没有说话,灿金色的瞳眸微微烁动。
荧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从来没有刻意向彼此传递过什么消息,我只知道自己有个病弱得快要死去的哥哥,却不想他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脆弱,甚至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她朝空靠近了些,温软的呼吸扑打在他脸上,“既然舍不得我离开,又为什么要骗我呢?”
无论是装作病弱的样子,还是隐瞒命案真相吸引来更多不必要的视线,都让本就深陷泥沼的自己更加举步维艰,再经历昨天那一变故之后,荧回想照顾空的这段日子,他身上偶尔出现的病理性增生,如今看来也并非只是简单的病变,而是躯体呈现兽类化特征的初始征兆。
虽然这些年荧参与政治的时间,明显多于一线学术研究,但对于人类个体被植入特定基因来治疗某些先天疾病这种医学手段在理论上的可行性,必然也会有所了解,从昨天的经历来看,很明显空的体内存在着可令外观遗传特征产生变化的兽类基因,而作为植入载体,这其中或许还涉及到许多不能被公之于众的东西。
不然凭空这种成果性的存在,不说在整个学术界造成轰动,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
也就是说,是完成这一切的人,刻意向外界隐瞒了信息。
荧目光暗了暗,原来帕劳斯家族根本不存在被边缘化的无用之人,只是蛰伏于无人注意之处的优秀的伪装者,在蒙蔽所有人的视线而已。
她凉凉地看着空,“怪不得那名执法者遇害时,你会恰巧身体出现不适,那种程度的伤口,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所以你为了覆盖身上所沾染的血液,便不得不假装成病发的样子。”
“还有查耶维奇,明明一开始相安无事,却最后被你抛尸湖底,毕竟多一条人命,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险,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你不能容忍的事,让你宁愿冒着让谢尔特受到更多关注的风险,也要急着将他除掉。”
对于荧的一番分析,空表现得十分平淡,毕竟她说得也都是事实,唯有一点,让空忍不住提醒她,“我们从来没有相安无事过,他比谁都想杀了我,而我只是快他一步出手而已。”
荧:“……”
她有些心梗地道:“这难道是什么很理直气壮的事吗?”
谋杀联盟的执法者,那便是与联盟对立,因为潘泽尔事件,荧到现在都还被认定为危险分子,而空的杀人之举,无异于将这份怀疑推向了更深的境地。
而在今天之前,荧对此还颇有怨气,认为自己是被有心之人针对,可当长生送来那两段监控记录以后,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联盟对自己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尽管视屏里的人究竟是不是她还有待进一步确认,但纪念日那天,荧确实是从实验室里醒来的,而更令她觉得奇怪的是,联盟为何要刻意隐藏这段信息的存在。
毕竟那是可以将她定罪的最直接的证据。
眼前谜团实在太多了,荧疲惫地摇了摇头,却见面前的空正面色警觉地留意着什么,仿佛此刻有不明之物靠近一般,让荧也跟着莫名紧张起来,“怎么了?”
“没时间了。”
空答非所问,目光回落到荧身上,那深邃如注视猎物一般的眼神让荧不觉心脏一颤,接着身体腾空而起,空突然抱着她迅速往房间外走去。
“你干什么?!”
荧被眼前变故弄得措手不及,想要挣扎,却见空的躯体,正肉眼可见地发生着变化,不一会儿,便已是兽耳尖牙的模样,而那原本还有些空荡的白色衬衫,亦被鼓出分明的肌理轮廓,充满令人难以忽视的野性。
他抱着荧一直往楼上窜去,越过房檐,攀爬而上,如雨夜忽至的冷风,迅猛而压迫,而荧死死圈着空的脖子,那高悬于空的恐惧,令她心脏疯狂鼓动,等到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被空扔在了塔楼顶部的房间里。
荧望着蹲坐于面前的兽人,愣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前爪撑地地向前移动,按在荧的身侧,然后一点一点朝她慢慢靠近,“要杀我的人正在靠近这里,等他们到了谢尔特时,里德会替我与他们纠缠,所以,我们会有很充足的时间来完成接下来的事。”
“什…什么事?”
虽然听不明白空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荧能预感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于是就在空沉默地向她扑来之际,荧的本能令她身体快于思维而作出判断,迅速闪躲至旁侧,并手忙脚乱地往门外跑去。
然而这注定徒劳无功,空甚至比昨天下午更快一步地阻止了她的动作,荧只觉得眼前残影闪过,那具滚烫的躯体便已隔着布料从身后紧紧贴了上来。
熟悉的危险笼罩而下,荧听见空粗重的呼吸在耳边盘旋,“记住了,你来谢尔特的目的就是如此,直到你诞下后代,而我为此耗尽生命。”
那如同咒语一般的话语,沿着荧的耳廓窜进大脑,控制住她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驱使她停止挣扎,转而无比顺从地去回应空的一切。
她再次感受到意志从身体剥离的恐惧,也不知道空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她原本怀疑是某类神经性药物所产生的作用,可从刚才到现在,荧根本没有察觉到空有任何异常。
时间在高耸的塔楼上停滞,也在四面彩窗穿透而下的阳光里,和无人涉足的荒寂里流逝,直到空像突然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停止了动作,荧的身体才终于恢复了知觉。
她一把将没有防备的空推了出去,恨恨地说:“下次…我会杀了你的。”
荧像溺水之人获救一般急促地喘息,而空将她从地上轻轻抬起,“你不是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吗?”
他在荧额头上亲了亲,用一种眷念的语气说:“没有下一次了,我说过,我会为新生命的诞生而耗尽生命。”
可荧并不想和他生孩子。
“不可能。”她摇头,拒绝得没有丝毫余地,“不会有孩子的。”
两个被血脉赋予规则人,怎么能试图打破规则。
而空从地上站起来,傍晚的风忽起忽落,将弑者的气息席卷而至,空最后看了荧一眼,走到窗前一跃而出。
当塔楼的门被再次打开时,荧衣着破碎瘫坐于地的模样,猝不及防地映入来人眼中。
“长官?!”
不可置信的语气夹杂着心痛,荧应声抬头,竟看见了一张令她感到无比意外的脸。
“查耶维奇?”
她怔愣地看着眼前这名已消失许久的执法者,“你…”
不是已经死了吗?
而查耶维奇却难掩忧伤地在她面前蹲下,他此时衣着并非那身象征着联盟执法者的蓝色军装,而是更为随意的灰色套装,少了平时佩戴的军帽,那头橙色短发便如跳跃的阳光一般夺人眼目。
他脱下外套,轻轻裹在荧布满痕迹的身体上,“我来带你离开,长官。”
可荧觉察到他话里夹杂的顾虑,仿佛对待一件易碎品般,充满了小心翼翼的保护,这让她心里涌出一点类似耻辱的情绪,正要出口反驳,却听到门外又有声音传来,荧视线落去,居然看见才离开谢尔特不久的白术,一身匆忙地走了进来。
“还是来晚了吗?”
他看见荧之后,也露出了和查耶维奇一样的表情,甚至比他还要受伤,荧气结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不言。
“先带她去别的地方吧!”
查耶维奇将荧从地上抱起来往外走,而荧此时确实有些难以行走,便也没有拒绝,于是几人一路沉默地来到二楼查耶维奇曾住过的房间,将荧安置好以后,白术便对她说:“联盟已经和蒙德当地联手,准备将谢尔特的主人抓捕归案,所以荧,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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