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容葭月顺着谢兰庭的视线,一转头就看见容晓春,空不出手来就兴奋地喊了一声。
容晓春走近,与谢兰庭行了一礼,谢兰庭淡淡点头。
荒郊野岭,就算是谢兰庭,早上也不会大动干戈地要吃十数道经细火慢煨的佳肴。
云回早早就备好了干粮,烤上昨天临行,慕容云看容葭月喜欢而带上的番薯。
离开饭时间还要一会,容晓春蹲下身,问容葭月:“怎么开始玩翻花绳了?”
容晓春声音带了些暗哑,谢兰庭看她神色如常,和容葭月有说有笑,还换回了之前的衣裳,顿时皱了皱眉。
让容晓春母女二人话聊,谢兰庭从车厢拿出小锅,给云回接水,加了把米,放火上慢熬。
容葭月在马车上睡了一晚,一丝疲惫感都没有。
离开平塘村,又马不停蹄地进了书院,容葭月浅浅见识了京城的繁华。
现下又跟着容晓春一同出行,机会少有,容葭月便格外珍惜。
前段日子,慕容云见天气转冷,还向容葭月描述过她不曾见过的北国风光。
容葭月眼中看的是满目萧条,但不妨碍她心中期待着看慕容云同她说的“雾凇沆砀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那时在车厢,容葭月睁眼,见容晓春搂抱着自己睡得正熟,便依偎在容晓春怀里,准备乖乖等容晓春醒来。
哪想一错眼,就看见谢兰庭坐在不远处,朝她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容葭月小幅度地对谢兰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出去,要留在这等容晓春醒来。
谢兰庭无奈,只得从袖内拿出一根头尾相接的红绳。
还是云璟不能随行,给了他这么一根。
容葭月才双眼放光,稍有意动,但又怕自己跟着谢兰庭走了,容晓春没睡多久就要醒来。
犹豫了一会,容葭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谢兰庭看出她不想打扰容晓春的意思,环视一圈,找到一可替代的靠枕,再次朝她招了招手。
容葭月看了看容晓春,这次不再犹豫了,接过谢兰庭递来的靠枕,小心地把容晓春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把靠枕塞在了容晓春的怀里。
走出车厢的时候,容葭月顺势就拉住了谢兰庭的手。
谢兰庭一愣,随后深深看了眼容葭月。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慕容云会选择靠近容葭月了。
塞进白溪书院的各家勋贵子女中,应该没有像容葭月这样一切都很自然,可以让人不禁感到内心柔软的存在了。
看多了纷纷扰扰,便格外需要一片净土。
“主子,可以了……”
谢兰庭闻言点头,转身去把容葭月手上的红绳收了回来。
“不能玩了吗?”
容葭月像是看见肉骨头的小狗,被收走肉骨头后,便紧紧地跟在谢兰庭身后,眼巴巴地看着谢兰庭的袖口,希望谢兰庭能再把那根小绳抽出来。
谢兰庭招架不住,但还是抵抗道:“饭后……”
得了保证,容葭月便不再缠着谢兰庭,蹦蹦跳跳地向前。
她早闻着了味,肚子咕噜噜响了好几下了。
容晓春缀在他们身后,身体不舒服没那么多气力,步子又小又慢。
这下容葭月向前,容晓春更是一下被她甩在身后老远。
谢兰庭惯会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但这会待容葭月跑走后,心头没那么多计算,只慢下步伐,侧耳听身后的动静,等容晓春慢慢跟上来。
昨夜,云回到停靠的地方后就凿破结了层薄冰的湖面,下了个网兜,哪想刚刚去收,还有只笨鱼落了网。
谢兰庭让加一锅米粥,云回便顺势熬出了一锅鲜到掉眉毛的鱼米粥。
容晓春看到这锅粥便觉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喝上一碗,胃里暖融融的,身上也不感觉那么难受了。
饭后,容晓春主动帮忙收拾,本来就该她干的,结果她晚起了,让云回一个人忙前忙后。
所以容晓春把四人的碗筷收好,准备和那口小锅一起带到河边去洗。
这条河上游是一瀑布,他们离得这么远都能听到瀑布那湍急的水声,这顺流而下的河水早因这天气比旁的要冷。
云回见容晓春执拗地不放手,只好跟她说:“谢兰庭用过的碗筷可不能只用河水冲洗,还要用一锅沸水煮过才行。”
说完,云回就不管容晓春怎么争那冲洗的活计,一手拿过,把锅、碗筷什么的放在河边。
“你要想帮忙就去捡些柴火吧。”
话音落下,云回便回过身,不再说话。
自己抓着锅柄,手脚麻利地把锅迅速冲过一道,再用锅接上一壶河水,把碗筷放里面挨个洗上一遍。
一时之间,容晓春都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能听云回的去捡些柴火。
容葭月主动跟上容晓春去了上游些的小树林,这些都是她在平塘村做惯了的,不一会就有模有样地干了起来。
只是天寒露重,易找的不免带了些湿气,不易燃。
即使她们现在还有火堆,也还是要找稍微干燥些的,挑拣一番,好一会才找足了能烧开水的柴火。
两人一人抱着些柴,往回走,愈走近,那兵器打斗的声音就愈发明显,还不时传来人的惨叫声。
“娘……”
“别怕别怕,”容晓春匆匆帮容葭月拭了把眼泪,让容葭月把手里的放下,急急道:“沿着我们刚刚走的这条路原路回去,在刚刚发现的那个洞里藏好了,娘不喊你不要出来,知道吗?”
“娘,我要和娘在一起,”容葭月紧紧抓住容晓春,生怕她一松手,容晓春就要去危险的地方,哭求道:“我们一起去……”
“满崽,听话!”
没有时间了,那打斗声越来越近,容晓春环视四周,就一大片干枯的芦苇可以掩盖踪迹,只得让容葭月藏在芦苇里。
容晓春知道自己这时候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她觉得谢兰庭不可能毫无准备。
早说这一路艰难,让谢兰庭都觉得棘手,需要掩姓埋名,和她扮作夫妻的事怎么可能容易。
如果谢兰庭出事,她带着容葭月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如果谢兰庭毫发无损,那么这是一次表忠心的机会。
一时之间,容晓春心头百转千折。
但容晓春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还没向前跑几步,就看到谢兰庭迎面朝她过来。
他身后跟着零零散散的人,但各个看起来都训练有素,对谢兰庭穷追不舍。
转眼间,谢兰庭离容晓春只有几尺远,看容晓春愣着不动,谢兰庭大喊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容晓春透过芦苇的间隙看到容葭月用小手牢牢地捂住嘴,眼泪一滴一滴大颗往下掉。
容晓春轻笑了下,朝容葭月做了个她们两常用的躲猫猫手势,让容葭月躲好了,不要被大坏蛋抓住了。
随后,容晓春转身,跟上跑过她身侧的谢兰庭。
容晓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得远远的,不要波及到容葭月。
也得亏在镇上酒楼做工时跑上跑下,容晓春竟然比谢兰庭这正经学过的还要跑得快些。
后面的人紧跟着,他们蒙面黑衣,手里举着刀剑,一刻不停。
有的瞅准机会就要向谢兰庭刺去,有的虽不知这陌生女人和谢兰庭什么关系,也举剑对容晓春作势要杀。
更别提谢兰庭喊的那句快跑了,无形之间,容晓春早就合情合理地成为了他们的刺杀对象。
快一点,再快一点……
时间久了,容晓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
担心一个错神,就会被身后的人刀剑刺中,容晓春在心里呐喊的同时,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
“这边!”谢兰庭领着容晓春往更高处跑,在容晓春差点就要因为湿滑的大块岩石而跌倒滑落时,谢兰庭一把拽住了容晓春的手腕。
就这么一下,刀剑就跟了上来,给谢兰庭肩膀划上一道。
“嘶!”
谢兰庭重重地嘶了一声,装作不敌转移那人的注意力,而后迅速用另一边的手拿剑朝人刺去。
不知不觉间,容晓春和谢兰庭就到了山的最高处。
原以为穿过那片林子就能找到新的出路,哪想瀑布旁是一片悬崖。
山顶的风刮得容晓春脸生疼,退路都被追上来的人堵住。
急剧的呼吸猛地停了下来,容晓春一阵猛咳,红着眼看向来人。
“不要负隅顽抗了,”领头的人从后方穿过众人,对着容晓春和谢兰庭二人调笑道:“这样还能给你俩这对亡命鸳鸯留个全尸。”
谢兰庭放下捂住伤口的手,一掌黑血,蒙面人的刀剑上抹了毒。
凝神克住泛起的眩晕,谢兰庭冷声问:“你们是谁派来的?”
蒋彦耸了耸肩,无意回答谢兰庭这在生死关头显得多余的问题。
看了眼站在谢兰庭旁边的容晓春,蒋彦计上心头,不紧不慢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跟着我们的摄政王就要过这样你虞我诈,一不小心就丢掉性命的生活,”蒋彦仙想了想,又道:“还免不了三妻四妾,拈酸吃醋,倒不如跟了我?你与你前夫生的那小丫头我也会当亲生的一样。”
容晓春心中一惊,不明白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个女儿……甚至连“前夫”都知晓。
与谢兰庭对视一眼,容晓春还来不及看清谢兰庭眼中复杂的神色,就听蒋彦拍了拍掌,让人把人带上来。
“葭月!”
容晓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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