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燥热的风扰乱少年思绪,连树上的蝉都懒得叫唤,有一声没一声,平白惹人厌烦。树荫下遮不住的细碎光斑像是少年心事,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向往都被报道上的一张照片击得粉碎。
秋嘉言站在这里,早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
照片清晰,完全没有认错的可能。
照片里,傅盛恒正抱着一个人火热拥吻,对于媒体的相机肆无忌惮,毫不恐慌,而这对于媒体来说,上赶着贴在脸上的花边新闻,不拍白不拍。
傅盛恒,傅家的公子哥儿,他的男朋友,啊,不对,或许该说是前男友了。
早该放弃了。
傅盛恒和那人的绯闻被各大媒体传得沸沸扬扬,傅盛恒却别说道歉,就连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光明正大向所有人表示,他把秋嘉言绿了。
秋嘉言站在门前,抬起的手却始终没有敲下去。
他本来是有这栋房子的密码和指纹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傅盛恒已经删除了那些,他已经试过了。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老实敲门按门铃了。
砸门,破口大骂对傅盛恒都是没有用的,秋嘉言很早之前就清楚了,脏话只会使自己显得掉价。
咚,咚,咚。
三声过后,不出所料,门没开,电话也是没有人接的。
火气早在看见消息时爆发并在漫长的等待中磨没了。
秋嘉言现在只想要一件事,分手。
他的精神洁癖和□□洁癖更是不会容许未来的配偶出轨这件事。
他再也不想和傅盛恒争论不休些什么了,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该吵的闹的早就已经结束了,他们两个之间也该彻底结束了。
他转过了身,却又回头再次看了一眼仍紧闭着的门,然后不带留恋地离开了。
回到家,人还在玄关换鞋,秋仁城的声音就已经轻飘飘地飞了过来:“我听人说你今天去见傅盛恒了。怎么样?”
明明是疑问句却硬是一副肯定和命令意味,显然是已经调查好了。
秋嘉言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只嗯了一声,毕竟秋仁城都查清楚了,那他回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
秋仁城放下了手中用来装模作样的报纸,声音淡漠得像是在和佣人吩咐今晚吃什么:“好好哄着点傅家公子,不然……”
不等老东西不然出个什么来,秋嘉言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分手了。”
秋仁城被这话卡顿了一下,蹙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和傅盛恒再在一起了。分手了。”秋嘉言换好了鞋,转过身来看着秋仁城,脸上神色认真,一字一顿地重复解释道,“我不会再去讨好傅盛恒了,我要分手,不会再迎合你的要求,也不会再去舔着他。”
“胡闹!”一只茶盏飞过来在秋嘉言脚边砸了个粉碎,他向后挪动了一步,把那些碎片和粉末撇在一旁,他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言语里尽是嘲讽意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傅盛恒出轨这件事。”
秋仁城对此没什么表示,冷哼一声斜着眼打量自己这个儿子:“你当你想分手就分手?我告诉你,门也没有!你需要考虑的只有怎么讨好傅盛恒,怎么多讨傅家开心,从而多给秋家争取些利益!”
秋嘉言心底蓦地涌起一阵悲凉,即使早已猜想到,可当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触目惊心。
原来,他的父亲,真的只把他当作夺取利益的工具和帮助秋家更上一层楼的跳板。
他缓缓低下头,似是自嘲般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啪嗒一声,钥匙被他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即去。
只留秋仁城在背后徒劳无功地大喊:“逆子,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别回来!”
最后,所有的声音全都被门隔绝在屋内。
秋嘉言感觉到一阵子茫然失措,在酒店浑浑噩噩的住了几天,心情依旧烦闷。
A大的录取通知书也送到了,几乎没什么考虑和犹豫,秋嘉言便决定离开这里。
在一个地方垂头丧气从来不是他的性格,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倒不如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刚好林逸也在A市,去了也可有人做伴有人陪玩。
许久未见,不知林逸是否安好。
A市与B市相距不远,开车自驾也就两个小时,他不想去火车站那么拥挤的地方,吃完晚饭便退了酒店打了辆能跨市的车。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很显然,这话是对的。
接单的司机异常的热情而健谈,一路上对秋嘉言显示出了莫大的兴趣。秋嘉言神色恹恹,对于聊天也是兴致缺缺,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不多久就直接睡了过去,自然也没有留意到那司机眼里的不怀好意。
再醒过来时,天色擦黑,太阳顽强地挂在天边,要掉不掉,执拗地洒下最后一点微弱光晕。
“小伙子醒了啊,还有两分钟就到了,这样,你先点一下确定订单,后面的路程就不用计费了,叔叔看你投缘,也给你省点钱……”
林逸也在A大上学,去年的时候他去找过林逸一次,据他所知,A大地处A市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界儿,不知道有多繁荣,而眼前的景色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荒凉破败。
再结合那司机话语,秋嘉言不难想到自己是上了一辆黑车。
计费用的打表器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关掉了,紧急时刻手机却又是没了电。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秋嘉言暗骂一声倒霉。
眼见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和越来越暗荒凉的周边,秋嘉言的心也越来越沉。
“停车!”随着一个急刹,秋嘉言身体前倾险些撞上前排座椅,手按上车门,果然是锁住的。
司机从前面回过头来,面上一副温和浅笑语气也温柔,落在秋嘉言耳中却是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咋的了小伙子?你看,这就快到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吧?”
那司机说着便是又要启动车子。
秋嘉言立马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笑,挠挠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似的:“那什么,师傅,我想上厕所。”
司机打量的视线落在秋嘉言身上,即使笑面不改语气也温柔,却还是让秋嘉言感觉到如坐针毡。
所幸没一会儿车门就传来啪嗒一声,紧接着便传来司机不耐烦的声音:“快一点啊小伙子。”
“谢谢师傅。”秋嘉言没什么犹豫就直接跑出了车门,包也没拿。
开什么玩笑,要逃命了还拿行李呢?
秋嘉言试探着往周边的林子里撤,一步一步,直到他觉得距离足够,才开始撒腿向林子深处跑起来。
这时候,车上的司机也察觉到不对出来,当即拿着大功率手电筒下车来,转了几圈便发现了秋嘉言的踪迹追赶上来。
一边追一边骂:“操,要不是怕你真拉老子车上……”
秋嘉言这几天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对地形不熟悉好几次都差点被追上。好在那手电筒虽然暴露了他的身影,也为他指明了那司机的所在并照亮了他脚下的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秋嘉言已经是气喘吁吁,四周寂静,秋嘉言等了好半天,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禁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是放弃的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意外还是他人的别有所图了。
应该不会吧,他没什么仇家。
傅盛恒……也做不出来这样下三滥的事吧……?
精神从紧绷逐渐放松,可下一瞬间,秋嘉言便是又一次后悔。
不过往前几步路,秋嘉言就踩中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陷阱,整个人就那么掉了进去。
幸运的是洞不深,只不过一米多高,除了洞以外洞底和洞壁也没有其他别的陷阱,挣扎一下应该可以爬上去,又加上应该是时间久远,洞底铺了一次枯枝败叶,也算得上是松软。
可当秋嘉言好不容易从洞里爬出来时,随着肾上激素的消退,他才迟钝的感受到自腿上传来的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
高大树木的树根伸进了洞内,在秋嘉言掉进去时划开了衣物和皮肉,正在汩汩流着血,片刻便洇湿了布料和地面。
夜色浓重,人倒霉的时候就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天气不好,月亮星星一概没有,就算是有,估计也可以算得上微乎其微,被树木遮了个干净。
秋嘉言脱下外套,想要撕开包扎一下,却因着衣服质量太好没撕动,只好整件衣服裹在伤口上。
跑了太久,喉咙快要裂开了,但没有水。
这里是哪里,距离A市还有多远,是否有攻击性的野兽,自己能不能被短时间内找到并获得救助……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未知数,秋嘉言得不到任何答案,他只能让自己尽力活下去。
这里肯定是不能待的了,不确定血腥味是否会把什么东西招惹来,可毫无疑问的是,无论招惹来什么,都是此时的秋嘉言没办法处理的。
林子里入了夜很冷,但因为是在夏天,所以又冷又闷,还有很多小虫子。
秋嘉言不知道拖着伤腿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一块突出的山岩下略作休息,他再也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
翌日,炎热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正中央,晒得外面的视野都变形。
A大,学生会办公室内。
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这个昆虫生活在森林内,在市里找到不太可能,得拿个罐子,做标本的时候也要小心一点。”
“A市郊边那片野林子呢?说不定会有。”
“有这种可能,可以去看看,总归也不远,走吧,我开车。”韩俞清说着拿起了车钥匙,众人也没有异议,也各自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
车上气氛不错,大家讨论着昆虫标本和其他的一些什么,可林逸却总不停掏出手机来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有人注意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林哥,怎么了?一脸担心样儿,是不是担心我们找不到啊?”
“没有的事儿。”林逸笑了笑抬起头来,“就是没睡醒,瞎猜什么。”
林逸又瞥了一眼依旧没回应的对话框,按下心底的不安。
或许好不容易高考完晚上玩太嗨了,现在还在睡觉。
……
“快来,看这个昆虫。”
“哇塞,好漂亮,真适合做成标本,简直完美。”
“咦,漂亮的就要去做标本,你好残忍啊。”
“滚滚滚,说的好像你不是为了标本来的一样。”
……
“快来啊!”
“怎么了?又发现什么昆虫了?阿!”
“怎么了?被虫子咬了吗?”韩俞清开口问道,充斥着担忧。
“不,不是。要,要更严重些。这里,这里有个人,还有好多血…不过,他应该还活着。”
“什么?!”
林逸和韩俞清也凑了过来,俱是一惊。
只一眼林逸就辨认出来了躺在地上那人正是秋嘉言。
他瞳孔骤缩,大脑都没思考,已经率先喊出了他名字:“言言??!!”
林逸上前一步就要冲上去却被韩俞清拦下:“你认识?小心,别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林逸也冷静了些,语速却仍是快的:“我记得你学过紧急救助,快!你,你帮帮忙,救救他!”
韩俞清点头:“放心,陌生人我都会救,更何况是你朋友。我先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他蹲下身来,刚一碰上就被秋嘉言身上的热度一惊。
林逸也蹲下来试图叫醒秋嘉言,却只是徒劳无功。
感染,失血过多,精神和□□的双重疲惫下,秋嘉言早就支持不住发起了高烧。
韩俞清试图给秋嘉言处理一下伤口却发现伤口已经和布料粘连在了一起。估量了一下,韩俞清还是选择不随便动这处伤口。
韩俞清摇了摇头道,“不行,必须马上送医院,他现在情况很不好,等救护车来太慢了,还不如我们自己开车去。再晚些,就怕他的腿和命就都保不住了。”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韩俞清把林逸叫过来搭手,其他人暂时搁置了寻找昆虫的计划,一起把秋嘉言抬上了车后座。
由于秋嘉言还昏迷不醒,再加上韩俞清说最好把他平放,车上的位置一瞬间就紧张起来。
没办法只好让人搂着些秋嘉言,也是防止他滚落下去使情况更糟糕。
韩俞清更了解如何做才能不伤着秋嘉言,自然成了扶着伤员的最佳选择,林逸一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往附近最近的医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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