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世源的电脑突然蓝屏了。
"该死！"他猛拍键盘，屏幕上依然是一片刺眼的蓝色。这份季度报告必须在两小时内发给董事会，而现在系统完全崩溃了。
"张智杰！"熊世源按下内线，声音里满是焦躁。
不到十秒，办公室门被推开，张智杰快步走进来："怎么了？"
"电脑死机了，报告还在里面。"熊世源咬牙切齿，"两小时后必须发出去。"
张智杰凑近屏幕查看，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飘进熊世源鼻腔。自从上周那场争吵后，两人之间始终有种微妙的张力，此刻张智杰靠得这么近，让熊世源耳根微微发热。
"应该是系统崩溃，文件可能还在硬盘里。"张智杰直起身，"用我的电脑试试恢复吧，配置差不多。"
熊世源跟着张智杰来到助理办公室。这是间不大的独立隔间，整洁得近乎强迫症——每份文件都排列得整整齐齐，连笔筒里的笔都按长短排序。典型的张智杰风格。
"您坐这里。"张智杰让出自己的椅子，"我去技术部找人修您的电脑。"
熊世源坐下，张智杰的椅子还残留着体温。他输入自己的账号登入公司系统，插入U盘尝试恢复文件。等待过程中，他随意浏览着张智杰的电脑桌面——同样整洁，只有几个工作文件夹和必备软件。
一个名为"ZXZJ"的加密文件夹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命名不像工作文件，而且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似乎主人并不担心被人看到，却又特意加了密码。
熊世源的手指悬在鼠标上。窥探别人**当然不对，但那个文件夹就像有魔力般吸引着他。张智杰如此了解他的一切，而他对张智杰的私人生活却几乎一无所知...
"试试生日..."熊世源喃喃自语，输入张智杰的生日——无效。
他又试了几个可能的组合，都不对。正当他准备放弃时，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文件夹打开了。
熊世源屏住呼吸。里面是数百个按照日期命名的子文件夹，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张智杰刚成为他助理的时候。
他随机点开一个，里面是几张照片。熊世源瞪大眼睛——全是他的照片。有他在会议上发言的侧影，有他站在窗前沉思的背影，甚至还有他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的睡颜。照片角度明显是偷拍的，但构图精良得像专业摄影。
熊世源的手开始发抖。他快速点开其他文件夹，每个里面都是类似的照片——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表情的他。有些照片里他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有些则是公开场合但捕捉到了他从未注意过的细微表情。
最让他震惊的是一个名为"特别"的子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他去年年会上喝多了，靠在张智杰肩上睡着的合影。照片里张智杰没有看镜头，而是低头注视着他，眼神温柔得让熊世源心脏漏跳一拍。
"熊总？"
张智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熊世源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关闭文件夹，却忘了退出加密状态。
"技术部说需要一小时才能..."张智杰走近，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打开的加密文件夹上，声音戛然而止。
办公室陷入死寂。熊世源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脸颊烧得发烫。他该说什么？质问张智杰为什么偷拍他？还是假装没看见？
"文件...恢复好了。"熊世源最终挤出一句，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他拔出U盘站起来，不敢看张智杰的眼睛。
两人擦肩而过时，张智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熊总..."
熊世源僵在原地，手腕处的皮肤像被烙铁烫过。他应该甩开，应该发怒，应该...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等待张智杰的下文。
"我..."张智杰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松开手，低声道，"抱歉。"
熊世源逃也似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才敢大口呼吸。电脑已经被人搬走维修，他无事可做，只能瞪着窗外发呆。
那些照片...张智杰保存了三年。从他成为助理的第一天起，就在记录他的一举一动。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助理的职责范围，甚至超出了正常人际交往的边界。
但奇怪的是，熊世源并不感到被冒犯或恶心。震惊有之，困惑有之，但更多的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悸动。想到张智杰注视他时那种专注的眼神，想到那张年会上偷拍的合影...
"疯了..."熊世源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
一小时后，修好的电脑被送回，还附带技术部手写的道歉便条。熊世源打开电脑，发现不仅系统恢复了，连未保存的报告都有备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安排的。
他盯着屏幕，思绪却飘回那个加密文件夹。张智杰现在在想什么？会担心被他告发吗？还是会...期待某种回应？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进。"
张智杰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他的表情平静如常，仿佛那个加密文件夹从未存在过："技术部修复的报表，请您过目。另外，明天公司年度体检，您的时间安排在上午十点。"
熊世源接过文件，刻意避免手指接触："...谢谢。"
张智杰微微颔首，转身要走。
"等等。"熊世源叫住他，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两人对视几秒，熊世源才憋出一句："那个...体检要空腹吧？"
"是的。建议您今晚早点休息。"张智杰公事公办地回答，但眼神却柔和下来，"明天我会提醒您别吃早餐。"
熊世源点点头，目送张智杰离开。这种表面如常实则暗流涌动的感觉让他胸口发闷。他应该直接问清楚那些照片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万一...万一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呢？
第二天早晨，熊世源比平时早半小时到达公司。昨晚他几乎没怎么睡，翻来覆去想的全是那些照片和张智杰欲言又止的表情。
"早。"张智杰像往常一样端着咖啡出现，"体检中心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熊世源接过咖啡，温度刚好，奶量精准——和那个加密文件里记录的一模一样。他突然觉得这杯咖啡有了不同的味道。
体检中心设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私立医院，环境优雅，人也不多。熊世源和张智杰被安排在相邻的两个检查区。
"先抽血还是先做B超？"护士亲切地询问。
熊世源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B超。"
抽血是他从小到大的噩梦。小时候一次糟糕的抽血经历让他至今看到针头就后背发凉。这个秘密连家人都不知道，张智杰自然也无从知晓——至少熊世源是这么认为的。
B超检查很顺利，但当熊世源看到抽血区那些闪闪发光的针头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熊总？"张智杰从身后走近，"您脸色不太好。"
"没事。"熊世源硬着头皮走向抽血椅，却在护士准备绑压脉带时猛地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他几乎是逃进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锁上门，深呼吸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太丢脸了，堂堂公司总裁居然怕抽血。要是被员工知道...
"熊总？"张智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还好吗？"
熊世源没回答。也许张智杰会以为他只是肠胃不适，然后自己先去检查...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侥幸心理。张智杰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开了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抱歉。"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您看起来不太对劲。"
狭小的洗手间因为两个成年男性的存在而显得拥挤。熊世源退后一步，后背抵在冰凉的瓷砖上："我说了没事。"
张智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种目光让熊世源无处躲藏，仿佛被看穿了所有伪装。
"...只是有点闷。"熊世源移开视线，"你先去检查吧。"
"您害怕抽血。"张智杰突然说，不是疑问句。
熊世源猛地抬头："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张智杰声音轻柔，"但您每次看到针头都会不自觉地摸左手腕——那是您小时候抽血的位置。而且公司前两年体检，您都找借口避开了抽血项目。"
熊世源哑口无言。张智杰不仅注意到了这些细微的反应，还记了两年...就像那些照片一样，他默默地观察着、记录着熊世源的一切。
"...我陪您去。"张智杰伸出手，"如果您愿意的话。"
熊世源看着那只手，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张智杰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轻轻包裹住他的手指时，一股微妙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抽血过程比熊世源想象的要顺利。张智杰站在他身旁，一只手始终握着他的左腕，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几乎看不见的针眼旧痕。这种无声的安慰比任何言语都有效，熊世源甚至没注意到针头是什么时候扎进去的。
"好了。"护士微笑着拔出针头，"您几乎没动，真配合。"
熊世源耳根发热。如果不是张智杰，他可能还在洗手间里躲着。
"谢谢。"离开抽血区时，熊世源低声说。
张智杰微笑："我的荣幸。"
接下来的体检项目都很顺利。两人一前一后做完所有检查，偶尔目光相接又迅速分开，那种微妙的氛围始终萦绕不去。
回公司路上，熊世源的手机响了。是弟弟赵梓涵。
"哥，我在你公司附近，中午一起吃饭？"
熊世源看了眼张智杰："...好，十二点半，公司对面那家日料店。"
挂断电话，张智杰适时开口："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私人聚餐。"熊世源顿了顿，"你也一起去吧，赵梓涵说有事要谈。"
张智杰略显惊讶，但很快点头："好的。"
日料店里，赵梓涵已经等在包厢。看到两人一起进来，他挑了挑眉："哟，张助理也来啦？"
"我邀请的。"熊世源坐下，"有什么事？"
赵梓涵笑嘻嘻地给两人倒茶："没事就不能找我亲哥吃饭了？"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话说，你们俩今天怎么怪怪的？"
"哪里怪了？"熊世源立刻反驳，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看，就是这样。"赵梓涵指着熊世源，"你平时对张助理不是挑刺就是冷脸，今天居然主动邀请他吃饭，还..."他突然凑近熊世源，"你耳朵红了。"
熊世源拍开弟弟的手："胡说什么！我们刚做完体检，可能是太热了。"
"体检？"赵梓涵眼睛一亮，"张助理，我哥抽血时是不是特怂？他小时候——"
"赵梓涵！"熊世源警告地瞪他。
张智杰轻咳一声："熊总很配合，一次就成功了。"
赵梓涵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张智杰："哇，你居然维护他？"他转向熊世源，"哥，你对张助理做了什么？他以前可不会这么..."
"闭嘴，点菜。"熊世源把菜单拍在弟弟面前。
午餐在赵梓涵的插科打诨和张智杰的礼貌应对中度过。熊世源注意到张智杰点的几道菜恰好都是他喜欢的，而赵梓涵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眼中闪着促狭的光。
"对了，"临走时赵梓涵突然说，"妈让我问你，下周她生日你带谁回去？"
熊世源皱眉："什么带谁？我自己回去。"
"得了吧，她都跟陈阿姨说好了，要给你介绍她女儿。"赵梓涵坏笑，"除非..."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智杰，"你已经有人选了？"
熊世源差点被茶水呛到："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随便问问嘛。"赵梓涵举手投降，"不过..."他凑近熊世源耳边，用张智杰也能听到的音量说，"张助理确实比陈阿姨的女儿强多了。"
"赵梓涵！"熊世源怒吼，弟弟却已经大笑着逃出包厢。
回公司的路上，熊世源尴尬得想钻地缝。张智杰倒是神色如常，仿佛没听到那句调侃。
"我弟弟就爱胡说八道，别在意。"电梯里，熊世源忍不住解释。
张智杰微笑："他很有趣。"
"烦人还差不多。"熊世源嘟囔，却注意到张智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回到办公室，熊世源发现桌上多了一盒巧克力，旁边卡片写着：「补充血糖，体检辛苦了。——张」
他拿起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这种被默默关心、被细致观察的感觉...并不坏。
下班前，熊世源打开邮箱，发现一封来自体检中心的预约确认函——张智杰不知何时已经帮他预约了下次牙科检查。附件里还贴心地附上了牙科恐惧症应对指南。
熊世源盯着屏幕，胸口涌上一股暖流。他打开搜索引擎，犹豫再三，还是输入了：「助理收集上司照片是什么意思？」
搜索结果五花八门，但有一个共同点：这绝对超出了普通职场关系的范畴。
关掉浏览器，熊世源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那些照片，那些细致入微的关怀，还有体检时那个安抚的触碰...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不敢细想的可能性。
而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那个可能性成真。
这章是我最喜欢的[爱心眼][爱心眼][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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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总裁怕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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