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博远科技大厦寂静如墓。熊世源用备用门禁卡刷开侧门，闪身进入。保安正在打盹，没注意到那个娇小身影悄然溜过。
电梯停在28层，熊世源直奔技术部。他的指纹依然能解锁核心服务器室的权限——作为CEO，这是少数几个连IT部门都无法远程撤销的权限之一。
服务器室蓝光幽幽，数十台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熊世源径直走向日志备份服务器，插入准备好的硬盘开始下载最近一个月的全部访问记录。
等待过程中，他环顾四周。三年前公司装修时，正是张智杰建议将服务器室从地下搬到顶层，说这样既安全又防潮。当时熊世源还嘲笑他多虑，现在想来，张智杰似乎总是比他多想几步...
硬盘灯由红转绿，熊世源迅速拔出它，转战隔壁的监控室。这里的系统记录了公司每个角落的摄像头画面，保存期为30天。他调出张智杰"泄密"当晚的全部录像，拷贝到另一个硬盘。
正准备离开时，一个文件夹名称吸引了他的注意：「异常访问记录」。点开后，熊世源眯起眼睛——系统自动标记了十几条异常登录记录，时间跨度近两个月，全部来自同一个IP段：博翔科技的内网地址。
"果然..."熊世源咬牙。杨博翔不仅挖走了明科集团，现在还试图偷走他们的核心技术。但问题是，这些入侵记录与张智杰的"泄密"有什么关系？
带着疑问，熊世源又潜入了人事档案室。张智杰的档案袋比普通员工厚得多，里面除了标准入职材料外，还有几份背景调查报告——张智杰入职前，熊世源曾让人事部做过详细背调。
他抽出调查报告细读，突然注意到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张智杰的母亲确实半年前去世，但死因是...车祸，而非疾病。这与张智杰最初说的"母亲常生病"对不上，但与他后来坦白的"习惯性谎言"一致。
档案最后一页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复印件，上面是两个小男孩在某个游乐园的合影。熊世源皱眉凑近——左边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孩依稀能看出张智杰的轮廓，而右边那个...
熊世源的手指微微发抖。右边那个板着脸的小不点，怎么那么像小时候的自己？
他不记得曾与张智杰有过童年交集。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张智杰从未提起？为什么人事部没标注这一点？
窗外天色渐亮，熊世源匆忙拍下照片，将档案归位。离开前，他最后去了张智杰曾经的办公室。这间小办公室已经被清空，只有桌面上浅浅的灰尘轮廓显示这里曾放过电脑、文件夹和一个相框。
熊世源蹲下身，拉开最底层的抽屉——这是张智杰习惯放私人物品的地方。果然，在抽屉最深处，粘着一个信封。他小心拆开，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青松公寓1703，必要时使用。——智杰」
青松公寓？那不是城东的中档小区吗？张智杰住在公司提供的精英公寓，为什么要租其他地方？
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熊世源看了眼手表——六点二十，保洁人员很快就要来了。他将钥匙和纸条塞进口袋，悄然离开。
回到家，赵梓涵还在沙发上熟睡。熊世源轻手轻脚地进书房，锁上门，开始分析收集到的数据。
日志文件显示，在所谓的"泄密"发生前一周，公司系统就多次遭到来自博翔科技IP段的入侵尝试，其中有三次成功突破了防火墙。更可疑的是，泄密当晚，张智杰电脑的登录IP虽然显示是他本人的机器，但MAC地址却不匹配——有人伪造了登录信息。
"远程控制..."熊世源喃喃自语。如果张智杰的电脑被黑客入侵，那么操作者完全可以远程操控，制造出张智杰亲自泄密的假象。
但这只是技术可能，还不足以洗清张智杰的嫌疑。毕竟，他去博翔科技的照片是实实在在的，而且...
熊世源打开那个U盘里张智杰留下的视频，再次观看。
"如果您看到这个，说明事情已经发展到最坏的地步。"屏幕上的张智杰面容憔悴，"首先，请相信我没有背叛您。过去两个月，我发现公司系统有异常访问痕迹，追踪后确认来自博翔科技。我怀疑杨博翔在策划什么，所以开始私下调查..."
视频中的张智杰展示了几份文件："这是我调查期间拍到的，杨博翔与您叔叔熊明辉的会面照片。他们见面七次，每次都在不同地点，显然不想被人发现。"
熊世源猛地按下暂停键。叔叔熊明辉？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十年前因挪用公款被父亲逐出家族企业，从此怀恨在心。如果他和杨博翔联手...
他颤抖着点开视频继续播放。
"我假装有意跳槽接近博翔科技，想查明他们的计划。三天前，我发现他们准备窃取我们的智能家居技术，并栽赃给我。我本想收集更多证据再向您汇报，但显然...晚了一步。"
视频最后，张智杰直视镜头，眼神坚定："无论您是否相信，我从未背叛过您。从三年前成为您助理的第一天起，我的忠诚就只属于您一个人。"
视频结束，熊世源呆坐在椅子上，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如果张智杰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不仅误解了对方，还在最关键时刻将他推开...
但为什么张智杰不早点告诉他？为什么要独自冒险调查？还有那张童年合影又是怎么回事？
太多疑问盘旋在脑海，熊世源决定去一趟青松公寓。那里或许有更多答案。
简单洗漱后，熊世源给赵梓涵留了张字条说出去办事，然后驱车前往城东。青松公寓是栋老式住宅楼，没有电梯，熊世源爬了十七层楼梯才到达1703室。
钥匙在锁孔里顺畅转动。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一张书桌，一台笔记本电脑，几个文件柜，还有一张行军床。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文件，形成一张复杂的关联图。
熊世源走近细看，呼吸逐渐急促。这是一张完整的调查脉络图，中心是杨博翔和熊明辉的照片，周围辐射出数十条线索，每条都有详实的证据支持。最让他震惊的是，图表一角贴着博远科技的股权结构图，上面标注着熊明辉如何通过空壳公司暗中收购股份。
"他一直在调查..."熊世源轻声自语，手指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这些都是张智杰的字迹，有些地方还标着日期，最近的一条是三天前——熊世源解雇他的当天。
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没电了。熊世源找到充电器接上，开机后需要密码。他试了张智杰的生日、自己的生日都不对，最后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系统解锁了。
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标着"证据"的文件夹。里面是几十份扫描文件、录音和照片，全部与杨博翔和熊明辉的阴谋有关。最新的一份文件是封邮件草稿，收件人栏写着熊世源的工作邮箱，内容只有简单几句：
「熊总，所有证据已收集完毕。杨博翔与熊明辉计划在下周董事会发动突袭，联合其他股东罢免您。随附全部证据，请您提前准备。此事了结后，我将正式辞职。这三年来，很荣幸能为您工作。——张智杰」
邮件没有发送日期，显然张智杰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解雇了。
熊世源胸口一阵刺痛。张智杰明知自己会被怀疑，甚至可能被解雇，却依然冒险收集证据。而他回报对方的，是一句冰冷的"滚出去"。
合上电脑，熊世源注意到行军床下露出一个纸箱一角。他拖出来打开，里面是几个相框和纪念品。最上面是张智杰与一位慈祥女士的合影——应该是他母亲。下面还有几张毕业照、获奖证书，以及...那个游乐园合影的原版照片。
熊世源小心拿起照片，翻到背面，上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源源和智杰，1999年夏，欢乐谷」。
源源？他的小名？熊世源死死盯着照片，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出相关片段，却一无所获。七岁前的记忆对他而言一直很模糊，父母说是因他小时候发过高烧。但现在看来...
"咔嗒"——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熊世源猛地抬头，与推门而入的张智杰四目相对。
张智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整个人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他看起来糟糕极了——胡子拉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着，哪里还有往日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
"熊...熊总？"张智杰声音嘶哑，手中的塑料袋啪地掉在地上，几个方便面滚出来。
熊世源站起身，不知该说什么。他该道歉吗？质问？还是...
"你在调查我叔叔和杨博翔。"最终，他选择了最中性的陈述句。
张智杰缓慢地点头，弯腰捡起散落的物品："您看了我的电脑。"
"为什么不告诉我？"熊世源声音微微发抖，"为什么要独自冒险？"
张智杰将东西放在桌上，苦笑："最初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后来...您不会相信我的。"
"你试都没试！"
"我试了！"张智杰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克制住，"那个U盘...我准备了所有证据，但您看都不看就定了我的罪。"
熊世源哑口无言。确实，他当时被愤怒冲昏头脑，根本没给张智杰解释的机会。
"这张照片..."熊世源举起那张游乐园合影，"我们小时候认识？"
张智杰眼神闪烁，最终叹了口气坐下："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熊世源摇头："七岁前的记忆很模糊。"
"我们曾是邻居。"张智杰轻声说，"您父亲和我父亲是大学同学，我们两家住同一个小区。1999年夏天，您父母闹离婚，您被送到乡下外婆家暂住。临走前一天，我们去了欢乐谷。"
熊世源皱眉，隐约记得似乎有这么回事，但细节全无。
"后来呢？为什么我们..."
"那年冬天，我父亲车祸去世，母亲带我搬回了老家。"张智杰平静地说，"我们再没见过，直到三年前您面试助理时。"
熊世源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你是故意来应聘的？"
张智杰摇头："纯属巧合。我看到招聘信息时甚至不确定是不是您，直到面试那天..."他嘴角微微上扬，"您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紧张时会无意识转笔。"
熊世源胸口发烫。所以这三年来张智杰对他的特殊关注，那些照片，那些细致入微的照顾...都是因为这个童年渊源？
"为什么不告诉我？"
"最初只是职业关系，没必要提。"张智杰眼神飘向远处，"后来...我发现自己对您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助理范畴，更不敢提了。怕您觉得我别有用心。"
熊世源心跳加速。张智杰这是在变相表白吗？他想起那个装满自己照片的加密文件夹，想起体检时握着他的那只手，想起每天准时出现在桌上的那杯温度刚好的咖啡...
"现在呢？"熊世源轻声问，"你还在调查吗？"
张智杰点头："杨博翔和您叔叔计划在下周董事会发动突袭，罢免您的CEO职位。他们已经联合了几个大股东。"
"证据呢？"
张智杰打开电脑，调出几份文件："这是他们的秘密协议复印件，这是录音，这是..."
熊世源凑近查看，突然闻到张智杰身上淡淡的药味："你受伤了？"
张智杰下意识拉紧西装："没什么，调查时出了点小意外。"
熊世源不由分说扯开他的领口，倒吸一口冷气——张智杰锁骨处缠着绷带，隐约渗出血迹。
"怎么回事？！"
"前天晚上跟踪杨博翔时被发现了。"张智杰轻描淡写地说，"他保镖给了点教训。"
熊世源手指发抖。张智杰被解雇后还在冒险调查，甚至因此受伤...而他这两天在做什么？躲在公寓里自怨自艾？
"够了。"熊世源突然说，"把证据给我，剩下的我来处理。"
张智杰皱眉："太危险了，您叔叔..."
"我是博远科技的CEO，"熊世源打断他，"保护公司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但保护您是我的责任。"张智杰直视他的眼睛，"从二十二年前在游乐园您分给我冰淇淋那天起，就是。"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熊世源记忆深处的某扇门。模糊的画面浮现——炎热的夏日，冰淇淋车前排长队，小源源把自己的甜筒分给一个眼巴巴看着的高个子男孩...
熊世源眼眶发热，急忙转身掩饰："把证据拷贝给我，然后...回去好好养伤。"
"熊总..."张智杰欲言又止。
"叫我世源。"熊世源背对着他说，"既然我们...是旧识。"
离开青松公寓时已是傍晚。熊世源带着装满证据的硬盘回到公司，开始通宵制定反击计划。凌晨三点，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查于浩。
"学长？"熊世源皱眉接听。这个时间来电很不寻常。
"世源，我刚结束与杨博翔的会面。"查于浩声音低沉，"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原来查于浩一直在暗中关注博远科技的危机，今晚杨博翔得意忘形，酒后透露了整个计划——他们不仅窃取了技术，还伪造了张智杰收受贿赂的证据，准备在董事会上彻底搞臭他和熊世源。
"谢谢学长。"熊世源真诚地说，"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不必。"查于浩顿了顿，"其实...张智杰一周前就联系过我，请我留意杨博翔的动向。他真的很保护你。"
挂断电话，熊世源呆坐在办公室里。窗外，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他疲惫地揉揉眼睛，突然无比想念张智杰泡的那杯咖啡。
不，不只是咖啡。他想念张智杰安静陪伴的身影，想念他眼中那份专注的温柔，想念那个无论他多么刁难都默默包容的人...
桌上摊开的证据文件里，夹着那张游乐园合影。熊世源轻轻抚摸照片上两个小男孩的笑脸，做出了决定。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智杰的电话。
唔，不知道取什么标题名了[害怕][害怕][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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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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