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刚刚跌倒时撞在石头上划破的伤口,若不是舌头扫过有点微微刺痛,他自己都还没发现。
烛关行又舔了几口上面冒出来的血,慢慢睁开了眼睛。
李越之看他醒了,松了口气,抽回手:“醒了就起来,压死我了。”
烛关行微微起身,捉住了身下想趁机溜走的人的腰,毫不犹豫地把他往下一拖。
李越之滑到他身下,再一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烛关行的眼睑窄且长,但弧度很柔和,尾端微微上扬,金色的睫毛长长的从根部铺下来,并不怎么卷翘,自然地垂下,藏起了那眼角的一点锐气和锋芒。
眼睫挡去了大部分光,显得他眼里没什么神采,但他认真看着什么的时候,眼睛里并不淡漠苍白,倒是黑得阴郁,浓重得要把人吸进去。
此眼睛的主人此刻似乎还不怎么清醒,金色的竖瞳和平时刮骨刀般切肤又毒辣的眼神消失得干干净净,唯余一双幽紫的眼睛,有些茫然又有点迫切地盯着他。
李越之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烛光行的眼睛微动一下,视线落在了他微微绷起的颈侧。
“不够。”
李越之莫名:“什么?”
烛关行低下头把脸埋在他肩上,笔尖和嘴唇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颈侧。
“咬……,这里。”
“不行!”李越之立刻推开他的脸,手脚并用的抵住了他。
“呃……”
耳边的呼吸急促起来,李越之手上传来湿热,才发觉的按在了他胸口的伤处上。
身上人只是哼了两声,却没有再动作。
伤口似乎受到了牵扯,从那崩裂的鳞甲间又渗出血来,李越之阴晴不定地看了他一会,慢慢收回了手。
“为什么要咬?”李越之问他。
“呃,带你……走……”他微微皱眉,紧抿着唇,看上去有些委屈。
根据此蛇这两天一见到他就出现的种种行为,李越之把其中缘由猜了个七八分:“你是不是想说,你喝了我的血,你就能好?”
烛关行点点头。
李越之抵着在他耳边难耐地蹭来蹭去的那颗头,放弃了什么似的叹口气,算了……反正困在这里也是死,死马当活马医吧。
李越之捏住他的后颈,把他的头提起来,然后把另一只手抵在他嘴边。
“咬吧。”
烛关行一听,立马扑向他颈侧,被李越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这里不行,只能咬手。”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李越之近在咫尺的脸,似乎有些不情愿与他僵持了一会。但对方态度很坚决,不为所动地紧紧捂着颈侧。
烛关行只得妥协,拉过那只捂在他嘴上的手,泄愤似的一口咬上去。
“嘶……”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种被野兽的牙齿咬穿皮肤的感觉果然还是毛骨悚然。
烛关行单手撑在他身体上面,紧紧捏着他的手腕防止他挣脱,獠牙深深的嵌入肉里。
李越之颇有些牙疼地看着一路流到他手肘的血,忍不住想这蛇以前究竟咬了多少人,才每次都这么准确的一口咬破他的血脉……
他昨天的伤势还没有得到缓解,现在又被烛关行当血包,李越之在晕眩中有些微微失神,眼前的景象似乎都被打开了慢动作。
以至于看见烛光行拉高了他的手,低垂着眼睛,顺着血迹,从他正往下滴血的手肘一路舔到手腕,他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睫毛真漂亮啊这个人,他心想。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松开了他的手,他头晕目眩没动弹,但感受到上方那方仿佛带着小钩般的目光又回来了,正一寸寸扫过他的皮肤。
烛关行起身,似乎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血,又看了一眼自己被扒开的衣服和半裸露的上身,突然开口朝他道:“你还真是好兴致。”
李越之还躺在地上还没缓过劲来,一听这非人的言论,顿时七窍生烟,恨不能一拳再把他打晕过去。
烛关行看李越之躺地上一副有苦难言地憋屈模样,嘴角染上一抹不明显的笑意,见好就收地话题一转:“那剑被人镇在了这里禁灵阵的阵眼上,破阵进来的人若不拔下那剑,就解不开阵法,就没有灵力再次破开这阵法离开,最后困死在这里。”
李越之慢慢站起来,试探地问:“所以你有十足的把握拔出那把剑才进来的?”
烛关行看了看那寒潭,十分干脆的道:“没有。”
李越之:“……”
没有把握你还非要强行带我闯进来,自己活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这个自私的、为所欲为的混蛋!
李越之在盯着他那无所谓的脸,心里狠狠唾弃他这霸王行为。
烛关行若有所感地转过头,朝他眯了眯眼睛,向他抛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李越之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扯开话题:“你不是说谭底有凤凰骨吗?”
“被人提前转移了。”烛关行似乎不怎么意外地说。
“那谭底那把剑是?”
谭底的剑如果和凤凰骨没有关系,那是谁的骨头打造的剑?那剑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李越之对以前的地凤凰山知之甚少,大部分都是缎月讲给他听的,关于以前命运多舛的神山和,死去的渡殷……他听着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听见这个名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问题太多了。”
烛关行丢下这么一句,不再言语,径直走到那洞口的禁制前,抬手覆上了那映着古老凤凰图腾纹路的阵,他口中轻念了什么咒文,黑色的魔气爆发般的从他的手中冲出,覆盖了整个阵门。
那阵瞬间启动,发出耀眼的冰蓝的强光,冰霜从阵心一路爬上了烛关行的手臂,上面生出冰刺,直接刺穿了烛关行的手臂。
烛关行眼也不眨,口中咒术不停,黑色的魔气在阵门边缘越积越多,慢慢从边缘向中间腐蚀,直到把那阵门腐蚀成一个圆盘形状,被烛关行牢牢控在空中。
“走。”烛关行一开口,嘴里的血立马顺着嘴角涌出来。
李越之三步并作两步跳出了阵门,本想趁此机会一走了之。但刚刚在烛关行身上看到的伤口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中,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烛光行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此刻按在自己破阵的那只手臂上,压制着冰霜继续往上蔓延,按在阵门的掌心呈现出死寂般的苍白,涌出的黑气势头小了些,正勉力压制着阵门不恢复原状。
他嘴角干涸的血迹又被新涌出来的血覆盖,毫无血色的脸苍白中夹杂着青紫,眉毛和鬓边的湿发都凝结了白霜。
“还不快跑。”那是烛光行常用的,蓄意的,调笑到近乎恶劣的语气。
李越之看着他狠狠的皱了皱眉,心底没由来的涌上一股烦躁。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走。”
“……”
这两天他遭遇的所有事情结合此情此景,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说这句话。
烛关行看李越之在外面和憋着尿的小狗似的几番欲言又止,才出言激他,却没料到他会憋出这一句。
他表情空白了几秒,微微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越之摸了摸手腕,那是刚才放血的地方,烛关行把自己的衣带缠在上面。
那衣带上也有细小的鳞片状的暗纹,随着他的呼吸若隐若现的泛着紫光,他活动了下手腕,伤处一点痛觉也没有。
他实在有点摸不清这条蛇在想什么。
“这里既然没有你要找的东西,从这出去之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不要再来搅不溪谷的浑水。”
李越之自知自己刚才失言,找补似的和他划清界限。
然后他抽出藏在腰侧短匕,划开了另外一只手腕,向烛关行走过去。
烛关行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刚走了两步,他脚下的山石剧烈摇晃起来,烛关行所在的那侧山壁从阵门的裂开了几条缝,冰蓝色的光从裂缝里射出。
紧接着冰蓝的裂痕像蛛网般地向上蔓延,直到爬满了整个山壁,山壁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顶部的峭壁化作碎石垮塌下来
李越之头上那些横亘在两壁之间岩柱也纷纷断裂,急速下坠,因为数量众多,而这山地裂缝又实在狭窄,李越之根本无处可躲。
眼看那巨大的石柱就要砸在他身上,他头上那根暗红的发带突然流光一闪,松开李越之的头发在空中自燃起来,爆发出耀眼的火光,击碎了头顶的石柱。
那火光形似一只大鸟,火红的鎏羽卷起李越之,带他向上飞去。
“等等!”李越之立刻低头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
山壁终于不堪重负地崩解垮塌,他眼睁睁看着那处山洞被密集下坠的落石瞬间掩埋,烛关行不见了踪影。
李越之呼吸一窒,浑身的血都冲进了头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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