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你不认字啊？

“家……家猫？”销售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最后视线凝在稍矮一些的男生扯着同伴衣角的细长手指上。

现在的年轻人都玩的这么花了吗？

小猫语速太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蒋渊压根来不及捂住对方的嘴。

眼看墨墨张口还欲说什么时，担心对方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蒋渊轻咳一声，连忙对销售员解释道：“我弟弟他开玩笑的。”

“哈哈，”销售员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收回脸上的错愕，又恢复招牌微笑，“您弟弟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墨墨眼睛转了两圈，察觉出此刻微妙的气氛，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职业素养良好的销售员把刚才的小状况抛掷脑后，继续尽职尽责地为客户介绍产品，“这款手机是我们店的最新款，不仅外观时尚，而且性能也很卓越，打起游戏来十分流畅……手机的拍照功能也很强大，还能拍夜景……”

蒋渊听着对方的介绍，时不时地点头示意自己了解，最后直接敲定道：“那就拿这款吧。”

墨墨对此一窍不通，听蒋渊这么说后，也同意地点了下头。

“好的，先生。请到这边来结账。”

结完账后，蒋渊带着墨墨离开了商场。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等到了车上，蒋渊侧身望着还在研究着手机的少年，再三斟酌了下语言后，面色严肃地道：“墨墨，你刚才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副驾驶上的少年慢慢抬起头来，满脸地不解，顺着人的话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一直很听话地跟着蒋渊呀，怎么就犯了要猫命的错误呢？

只是人的脸色太过严肃，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墨墨瞄了眼蒋渊，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没有呀，我一直跟着你的。”

任由小猫反思了好一会，蒋渊才继续说道：“你忘了？买手机时你说你是……”他停顿了会，才继续说道，“我的家猫。”

墨墨当然没忘，他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是呀。怎么了？”

话说这样介绍人的话墨墨还是跟之前那个遛狗的老大爷学的。

跟蒋渊在老家时，人时不时就会带着还是小猫的墨墨出去溜达，闲逛时跟大爷又碰了好几次面。

连带着那只叫大白的黑狗也熟悉了几分。暗中考察了此猫一番，黑狗总算相信那只叫墨墨的黑猫是个货真价实的好猫，跟之前的坏猫不一样。

再加上墨墨猫跟它肤色相近，大白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放下了戒备，一改之前的凶恶神色，也愿意跟墨墨攀谈几声。

那只黑狗得意洋洋地告诉墨墨，它的主人很爱他，经常郑重地跟人介绍他，大白还手舞足蹈地演示了一番它的主人是如何介绍自己的，只见它吃力地抬起前爪指着自己，字正腔圆道，“这是家犬大白。”

当时，墨墨一下子眼睛就瞪圆了，嘴巴微张。

猫想了一下，如果蒋渊也这么介绍它的话，它肯定会很高兴的。

只是蒋渊从来没这么跟人介绍过它。不过当时人还听不懂它的话，所以墨墨十分大度地原谅了蒋渊。

推己及人，墨墨觉得人被这么郑重地介绍也会很高兴。恰逢这么一个时机，小猫立马把打了好久草稿的话流利顺畅地说了出来。

“我是说错了吗？”见自己说完话后，人半天没说话，墨墨紧张地问。

蒋渊听了墨墨自我剖析的一番话，心情难以言喻。

墨墨错了吗？那还真没有，他只是太单纯了。

“不，你没说错。”也是他太大意，没有叮嘱墨墨不能暴露自己小猫的身份。蒋渊自我检讨了一番，方才开口道：“但是说话的场合不对。”

“墨墨，你以后不能跟别人说你是猫，要说也只能对我说。出去时也要把耳朵和尾巴藏好。”蒋渊道，“如果被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你可能会被坏人抓走的。知道了吗？”

说着说着，蒋渊自己倒是有些害怕起来。其实墨墨说的话也没什么，对方听见了笑几声也不见得会信，毕竟这种事还是太超出人的认知了。

但架不住墨墨的猫耳和尾巴都还在，万一真被发现了，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容不得蒋渊不谨慎。

“我知道了。会被抓到哪里呢？”墨墨刨根问底。

蒋渊眼皮一掀，语气低沉，“不知道，但被抓走总归是再也见不到我了。”

“到时候，我就没有家猫了，你也没有家人了。”

蒋渊之前的一大段话还没这一句好使，墨墨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墨墨闻言大惊失色，藏在帽子底下的耳朵也耷拉下来，“我不要见不到你！”

他摇着头，连声保证：“我不跟别人说我是猫了……”

看着墨墨吓得够呛，蒋渊心里那点后怕反而被一种酸软的情绪所取代。

他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少年的猫耳，把滑落的帽子重新给对方戴上，安抚道，“知道害怕就好。以后注意一点就好了。”

墨墨重重点头，心中充满忧虑，连蒋渊终于又摸他的耳朵了也没发觉，全副心神都被被抓走就见不到蒋渊这句话占据着。

要是他能变回猫，就不用害怕被人抓走了。

车子启动，驶入霓虹闪烁的夜色。

墨墨安静了许多，不再像来时那样好奇地东张西望，只是紧紧抱着新手机，时不时偷瞄一眼开车的蒋渊，确认人还在身边就舒了口气。

——

回到家，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墨墨心头的一些恐惧。他又变得粘人起来，像当初刚变成人时一样，蒋渊走到哪就跟到哪，小尾巴似的缀在人后面。

蒋渊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心里泛疼，他知道墨墨还在害怕。他心中对之前恐吓墨墨的自己生出些许埋怨。

他叹了口气，带着小猫坐到了沙发上，墨墨立马紧挨着人的肩膀坐下。

“手机放在哪里了？我教你怎么用。”

墨墨扫了眼，拿起沙发角落处的手机呈上，“在这里。”

手机没有设锁，蒋渊打开后，就看见一张些许模糊的大头照。

照片里的主人公正是坐在他身旁的墨墨。少年似乎没察觉自己不小心按到了拍照键，脸凑得很近，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能清晰地看见他微微放大的、带着点好奇和茫然的瞳孔，以及显得更加纤长浓密的睫毛。

车内模糊的光影里，那双绿眸更显幽深神秘。

墨墨自然也看见了，他新奇地指着屏幕，“我怎么在里面了？”

蒋渊转头就看见了定格在照片里的那双眼睛，他压下心中那点陌生的微妙悸动，注意力重回教学。

手指轻轻划过照片，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图标，给满脸好奇的墨墨解释。

墨墨听懂了后现学现用，拿起手机就对着蒋渊一阵拍，拍照的音效声响个不停，不知道是拍了多少张。

拍完后，还特得意地点开相册给蒋渊展示，“看，我学会拍照了！”

蒋渊看着里面一堆糊得人脸都看不清的照片，昧着良心地夸赞道，“真聪明，你学得真快。”

墨墨没听出人的口不对心，嘴角上扬，乐滋滋地看着照片好一会，才想起什么催促道，“蒋渊，你快教我怎么打电话呀。”

蒋渊接过手机，耐心地演示。

墨墨凑得很近，几乎把脑袋贴在蒋渊的手臂上，认真盯着他的每一个步骤，生怕漏掉一点。

最后蒋渊指着备注上的“蒋渊”二字，说：“点一下这个，就能给我打电话了。”

墨墨眼神凝在那两个小小的字上，表情十分郑重，眉头也越皱越紧，像是要看出花来。

就在蒋渊瞧出了不对劲，正想问他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时，就看到少年脸上的神情从专注慢慢滑向茫然。

墨墨仰头看向蒋渊，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小猫之前在学校里跟在最博学的狸花猫身边，学会了使用一些人类高大上的成语，却是没学过人类的文字怎么读和写。

如今面对这些横横又竖竖的字，墨墨扫过去一眼，回头重新看一遍就跟没看过一样，可真是难为猫了。

“……”

蒋渊一愣，这才想起来墨墨还是只不认识字的小猫。难怪看那么久，原来是不识字。

他指着屏幕，“这两个字念‘蒋渊’，是我的名字。”

墨墨小小地“哦”了声，也跟着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屏幕上方虚虚地点着，跟着念道：“蒋、渊。”

他又仔细辨认了一会，自信地抬起头来，“我记住你的名字啦，下次我就能认出来了。”

“真的吗？”蒋渊挑了下眉，表示怀疑。

墨墨当即拍着胸脯说，“真的。”

“那我考考你？”蒋渊说。

不识人间险恶的墨墨轻而易举地上当了，“那你考吧。”

蒋渊遮住手机上的“蒋”字，只留下另一个字，“这个念什么？”

墨墨低头，嘴里念叨着：“蒋渊，蒋、渊。”

“这个字念‘渊’。”

“这么厉害？”蒋渊有心逗猫玩，“闭上眼睛，我再考考你。”

“好了，睁眼。”

沉迷于认字游戏中的墨墨很兴奋，身后的尾巴下意识地想摇晃，只是被裤子束缚着，只引起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响。

“蒋渊，蒋、渊。”墨墨思索了一会，自信满满地答，“这个字念‘蒋’。”

蒋渊看着屏幕上大大的“渊”字，一时沉默了。感情小猫压根不认字，而是按着他名字的排列顺序给猜出来的。把这两个字颠倒下位置，文盲墨墨就原形毕露了。

“我猜对了吗？”墨墨眼睛亮晶晶的，等待着表扬。

“嗯……”蒋渊一时语塞，他实在不忍心打击小猫的积极性，但也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