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杰又和李芸吵起来了,因为那只棕色小泰迪试图往货包上撒尿。
“你家狗再我过来我就拿剪子把它小鸡儿剪了!”陆秀杰眉毛死死拧着,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要不是沈溪拉着她,她就要冲上去扇李芸了。
本来陆秀杰就因为货站涨价的事情气不顺,这下李芸可是撞到了枪口上,李芸也不敢呛呛,一脸我不跟你见识的表情,搂着狗赶紧跑了。
沈溪拍着陆秀杰的后背给她顺气,她没看逃跑的李芸,目光一直落在陆秀杰身上,“别生气了,跟这种人不值当。”
陆秀杰胸口发闷,重重喘了两口气,骂道:“什么东西。”
沈溪也想跟着骂一句什么东西,她小脸板着,把陆秀杰拉回店里,拧开保温杯递过去,“姐姐,你喝点水吧。”
陆秀杰接过杯子没动,反而沉着一张脸看向沈溪,“我走这几天李芸没欺负过你吧?”
看她这表现,好似沈溪一个点头她就立马冲出去找人算账。
“没有,我这几天都没注意到她。”沈溪心口酸软,板着的脸也被这句询问泡化了,她搂着陆秀杰的胳膊,紧挨着人家坐下,“别提不高兴的事了。”
陆秀杰被沈溪的动作带得东倒西歪,那口堵住的气也散了,“行,不提,给你看看我这回进的货。”
两人开始收拾地上那几堆货包,陆秀杰眼光很好,沈溪看见好几件衣服应该都很好卖,她现在也学会用卖家的眼光来评估一件衣服,而不只是作为顾客想这件衣服漂不漂亮。
“这两件到时候可以搭在一起挂起来。”沈溪拿出一件牛仔衬衫和一条喇叭裤,把两件放在一起示意陆秀杰看看。
陆秀杰兴奋地把包装袋拍得哗哗响,略微直起身子往沈溪那个方向靠,“我当时进货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这俩放一块太合适了。”
沈溪小脸红扑扑的,“那我们俩的眼光一样。”
两人坐在货堆里相视一笑,又埋头开始整理衣服,期间来了几个顾客,沈溪没让陆秀杰起身,自己去招待了。
沈溪一边招待顾客一边拿余光撇着陆秀杰,明明早就上手的她此时却有点紧张,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或许是期待?
她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情绪,趁着取衣服又偷瞄了陆秀杰一眼,发现这人一直在专注理货,根本没看她。
沈溪肩膀塌下去一点,将那些复杂的未知情绪甩出脑海,专心接待顾客。
-
地下商场卫生间。
两个女人双双走进厕所隔间,解决完个人问题后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洗手,流水声混杂着含糊不清的对话,透过薄薄的门板,穿进厕所最里面的隔间里。
“陆秀杰真tm有病,你看看我这头发,还没长出来。”
“你说你惹她干啥,那狗就放家里呗。”
李芸一边用沾了水的手梳理头发,一边跟王梦琴骂骂咧咧,她跟陆秀杰恩怨已久,光是她家狗尿陆秀杰的货都尿了两回半,那半回算是未遂。
王梦琴知道这俩人互相看不上,她跟陆秀杰虽然没那么大仇怨,但也不想为陆秀杰说话。不管是谁,她看见别人不舒服心里就高兴。
“我也没寻思淘淘就喜欢往她店里尿尿啊,这老娘们儿下手真tm狠。”
“呵,不狠能把前夫踹了吗?听说之前离婚的时候都打进医院了。”
“你知不知道他俩拥乎啥离的啊?”
“我哪知道,我又没钻他俩被窝。”
“备不住真因为有人钻被窝了呗,你瞅陆秀杰长那样。”
“你羡慕啊?羡慕就去取取经。”
“滚一边去吧你。”
砰!
厕所最里面的隔间门被猛地推开,门板重重撞到墙上又被反弹回去。
李芸和王梦丽被吓了一跳,刚想循声骂过去,就发现沈溪神色冰冷地站在那,在厕所幽暗的灯光下,像看两个死物一样看过来。
两人脸上划过一丝心虚,眼神躲闪,急匆匆地离开,连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都透露出几分慌乱。
但直至这两个人消失在洗手间门口,沈溪的眼神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偏离,她定定站在隔间门口片刻,才终于走向洗手台。
水流冲不散沈溪眼底的空茫,今天偷听到的话实在让她惊讶,但她不信那些嘴对嘴传出的,在地下商场浸淫已久的人,谁还没有点艳色新闻,她只是惊讶陆秀杰居然结过婚。
双手在水流下冲得太久,连指节都变得僵硬,她用力蜷缩了一下,关上了水龙头,甩着水珠离去。
陆秀杰发现沈溪最近总是在盯着她,还不是那种大大方方的看,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只要一有空闲的时候目光就会落在她身上。
“你咋了?这两天总盯着我?”陆秀杰刚擦完货架就发现沈溪又在看她,手上的抹布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走了过去。
沈溪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充满了被叫醒的恍然,“没怎么,就是在发呆。”
陆秀杰觉得好玩,“次次发呆都看着我,咋了,被姐迷倒了?”
又在逗人。沈溪又时候真对北城人这种习惯感到无奈,尤其是在陆秀杰逗她的时候。
她学不来及时反击的直爽,只能照猫画虎,“对啊,被姐姐迷倒了。”
陆秀杰粲然一笑,故意配合沈溪的话,风情万种地撩了下卷发,“姐这么漂亮,被迷倒了很正常。”随后又破功一般哈哈大笑。
别笑了!可惜沈溪内心的呐喊没人听见,她也绝对不会说出口。
春节来临前的地下商场很热闹,到处都是人,北城人对吃穿尤其讲究,就算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也在追求美。
陆秀杰一到这个时候就变得格外忙碌,顾客多,难免遇到几个不好答对的,但沈溪发现陆秀杰已经在这种情况下如鱼得水。
“姐姐,你真厉害,刚才那个顾客试那么多件没买你都不生气。”好不容易的空档,两人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陆秀杰喝了口水润润干燥的嗓子,“唉,做买卖不就这样吗,人家来买衣服总不能试都不让试吧。”
沈溪知道不是这样的,地下商场的很多老板脾气差得很,她就看见过有人阴阳怪气光试不买的顾客。“姐姐态度比其他的老板好多了。”
陆秀杰伸手捏捏沈溪的小脸,“我们小溪又知道啦?”
沈溪保持这个姿势没动,任由陆秀杰把她的脸左右拉长,这种轻微的压力让她突然想明白自己这些天来的纠结。
其实陆秀杰结过婚这件事给沈溪带来的影响远比想象中要大,这样的女人居然也曾陷入过婚姻的泥沼中吗?
是的,在沈溪看来,婚姻是永远无法摆脱的泥潭,即使侥幸上岸,也会留下一身污糟。
陆秀杰在婚姻里是什么样子的?她无法想象眼前的人和一个男性生活在一起的样子。想得多了,沈溪甚至在某个夜晚做了场奇怪的梦。
梦里陆秀杰和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住在一起,男人喝醉酒砸东西,陆秀杰在一旁哭泣。
真是荒谬。
这是她的童年,怎么能安插在陆秀杰的身上,沈溪没来由的笃定陆秀杰绝不会如此。
时间转着转着逼近新年,陆秀杰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关店,她转头看到旁边的沈溪,犹豫再三之后还是问道:“小溪,你过年回家吗?”
“不回。”沈溪回答的很快,又马上意识到这样不太好,补充了一句,“太远了。”
“那你要一个人在北城啊?”陆秀杰没多问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沈溪点点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跟我回家吧。”陆秀杰又低头算账本了,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动,好像这话不重要似的。
沈溪到是很惊讶,连眼睛都瞪圆了,“这,这样好吗?”
“有啥不好的,你想去吗?”陆秀杰太直爽了,或许她心里也藏着点什么,但是至今还未被主人发现,她只是下意识地顺从这点虚无缥缈的情绪。
沈溪想去吗?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很麻烦姐姐吧。”
在不清楚答案的时候,人往往会选择一个无关的回答,但陆秀杰直接切断了这种可能,“有啥麻烦的,就这么定了。”
沈溪二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去别人家过年,或许在沈父沈母的构想中,自己的女儿最终会去一位男性的家里度过除夕,但绝对不包括和同性回家。
这让爸妈知道,很难说不会更疯狂。想到这里,沈溪嘲讽一笑,她都有点想给父母打个电话了,这种喜讯竟无人分享。
陆秀杰不知道她的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可惜,她打算二十九那天下午关门,正好赶上三点多的火车。
沈溪这边想要给陆秀杰的家人买点礼物,她前两天发了工资,陆秀杰还另给了她红包,但买东西这事肯定得私下进行,陆秀杰知道了百分百不会同意。
二十九当天下午,沈溪和陆秀杰大包小裹地挤上了火车,一个小时的路程,到站后又坐了一个小时的客车,终于赶在天擦黑时到了海松镇。
“大姐!这!”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站在路边招手,应该是等了一会儿了,围巾上都沾了层白霜。
陆秀杰拉着沈溪走进,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弟,陆秀涛。这是我的一个妹妹,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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